《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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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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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

  鲁华祖藉山东,最喜食饺子。不管年节、周末都要包饺子,改善生活。她家只要一包饺子,就让她小弟送来满满一饭盒。

  在这物质匮乏的年代,什么都供不应求,于是各类票证应运而生;最大宗 的是粮票、布票。其它多如牛毛:肉票、油票、烟票、鸡蛋票,连豆腐也要票。在粮食、副食部门工作,成了最有油水的岗位。

  其实,医院也有种种票证,比如‘肝炎保健票’可买八斤白面。‘献血保健票’可买十斤鸡蛋,两斤肉。我俩虽收入低,但奉公守法,从不因公谋私,但这股不正之风,已慢慢潜入人们的心里。

  礼拜天,鲁华一早就回娘家了。晚上才回来,挺累的样子。我问她:“累着了?”她摇摇头,“不要紧。做了点活,有些头晕。”她打开小包裹,里面有孩子的小衣物、小被、尿布什么的。

  她早早地躺下了,后半夜起床小解,坐在尿盆里好一会没起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眼:“咋的了?”“肚子有些疼。”我搀扶她起来,扶她上床。

  摸摸她那腆起的肚子,她也闹不清哪个部位疼,“哪儿都疼,一阵一阵的。”我陡地一惊,“宫缩,怕要生了。”鲁华面露难色,“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说着又要小解。忽听哗的一声,我忙扶住鲁华,往尿盆一看,满满一下黄兮兮的液体,“羊水,破水了。快上医院吧。”

  我忙着帮她穿好衣裤,围上大围巾,套上棉袄,这深更半夜的,不好麻烦邻居,我想找老武夫妇帮忙,鲁华一个劲的摇头。“那就要救护车吧?”她还是摇头。“妇婴医院又不远,走着去吧。”我小心翼翼的搀扶她下楼梯,叫醒了门卫,这大爷上下打量我们,“咋的了,有病了?”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去妇婴医院。”老大爷似乎明白了什么,“没要个车?”“道近,不用。”“这冰天雪地的可要当心啊。”

  一出大门,一股寒气,袭遍全身,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问鲁华:“行吗?要不,要个救护车?”“慢慢走吧,半夜三更的,别麻烦人家。”我拗不过她的脾气,只好半搂着她,一步三捱的的走向医院。走不多远,她就停下了,我背不动她,她这个身子,我也不能背。她痛的蹲了下去,这冰雪的夜半,寒气重,我真怕孩子生在雪地里。心中一激灵,拉起鲁华;“咬咬牙,前面灯光就到了。”我勉力扶着她,半搀半拖的搂着她前行。从宿舍到妇婴医院不过百余米,走了半个多小时。我忽然悟到一点心得;什么叫急病人之所急,痛病人之所痛。

  好不容易捱到医院,我俩径奔产科的分娩室 。敲开了值宿室的门,值班大夫打着哈欠边穿大衣,边问:“挂号了吗?” 她忽然瞪大了眼;“原来是老同学啊,快,快进来。” 她扶着鲁华进了产房,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她出来跟我说:“破水了,是要生了,宫口才开二指,恐怕还要几个钟头。”我道了谢,捂紧了棉袄,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要不你进屋暖和暖和?”我不能破医院的规矩;“不了,谢谢。请你多关照关照鲁华吧。”她爽朗地笑道:“都是一个医院的,甭客气。我姓杨;鲁华是我同学,好朋友,你放心吧。”

  走廊里暖气不足,寂静的深夜,我蜷曲在长椅上忐忑不安,不时侧耳凝听,好像隐约传来鲁华的呻吟声,这使我想起了很多,让我切身体会到‘为人父’的复杂心情。

  我眯着打了个盹,朦胧间似乎有人推我,我习惯的一下跳起来。倒把推我的人吓了一大跳,她刚说了一句:“起来!扫地了。”一见是我,失声尖叫起来:“这不是方大夫嘛,你来我们这干啥?”我认出;不久前我为她开过兰尾炎的卫生员,“我爱人生孩子。”她放下苕帚,就进了产房。不一会又跑了出来;“快了,快了,你快当爸爸了。”到了上班时间,陆陆续续来了大夫、护士。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背过身,面墙而立,免得和熟人打招呼。因为‘抄家事件’和‘婚姻风波’我成了医院的知名人士。

  只听屋里喊“交班了,交班了!产房有待产的,是鲁华大夫。”早会刚开完,呼拉一下,医护们都进入了产房。不一会,就传来孩子的哭声。杨大夫满脸春色地说:“恭喜你,得了个千金。千金好,父母的贴心棉袄。”我点头笑笑。“你随我来吧。”产床上围满了人,我只能向鲁华行注目礼。看她苍白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这恐怕是每个‘初为人母’的人最由衷的笑容吧。孩子就在她身边。女大夫抱起她,“你看看吧,这丫头小鼻子小嘴的,多好看。”我看孩子眼都没睁,吮着嘴,好像饿了似的。我正想去抱抱她,女大夫递给我一张出生证:“还愣着干嘛,快去买鸡蛋啊。”我一下醒悟过来,握了握鲁华的手;“我去了。”那卫生员自高奋勇地说:“放心吧,我来照顾鲁大夫。”

  我急匆匆地赶到副食品商店,高高的柜台上,一位胖胖的女营业员,正在分拣鸡蛋;她把好一点的都放到柜下,破皮的挑了出来。我看她还故意敲碎了几个。

  我递上出生证;“买鸡蛋。”她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单位介绍信呢?”“还要介绍信?”她撇了撇嘴;“当然,要不谁能保证这‘出生证’ 是真的呢?”我一跺脚,急步跑到医院。不巧,‘院办’没有人,管公章的开会去了。只好又跑回商店。我掏出工作证递上去;“同志,我爱人刚生孩子,请你帮帮忙。我把工作证押在你这,你先卖给我,过后拿介绍信来取。”那营业员毫不通融,漠然地说:“这可不行,我们得按章办事。”好一个按章办事,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知道;认识她的人买鸡蛋根本就不用票。我一再央求她,“先卖给我两斤也行。”她根本不理我,还冷冷地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制度。”我的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人连‘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的人情道理都不懂,真势利眼!无奈,只好先回家,拿了一大包孩子用品,回到妇婴医院。

  鲁华已住进了病房,那卫生员还陪着她。一见我就问:“鸡蛋呢?”我说了买鸡蛋的经过,卫生员笑我说:“真是书呆子,看来你以前没和她们打过交道。你别着急,我去医院食堂看看。”不一会,卫生员端着十个煮熟的鸡蛋回到病房,跟鲁华说:“你先垫补垫补,等一会我去给你买鸡蛋。”鲁华真的饿了,我一边剥,她一边吃,一连吃了八个。不到半小时,卫生员就提了一筐鸡蛋回来了。我问:“不用介绍信了?”卫生员答道:“不但没要,她还多卖我两斤呢。”“你们认识?”“不熟。我一说是妇婴医院上班,和她一套近乎,就卖给我了。”看来,我办事能力,真赶不上一个卫生员。      

  我忽然想起什么,对卫生员说:“你再帮帮忙,替我照顾一下,我去科里请个假。”“去吧,去吧,这里一切交给我,放心吧。”我到科里请假,张冯说:“你和林森说一下,让他给你顶个班。”林森欣然应诺,这张冯真会做人。

  我又匆匆到岳母家报喜,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她一听十分高兴,拉着我的手问:“是小子?”“是姑娘。”奶奶的脸上掠过一丝遗憾的表情,“姑娘好,姑娘更贴心。”奶奶似乎想起什么;“奶水够不够?出院就让小华回家住,啊!”我出了门,奶奶还叮嘱我:“一定让小华回家住,你就说是奶奶说的,这孩子最听我的话。”回到宿舍,一看家里也没啥吃的,食堂早已打烊。我掏出一瓶北大荒酒,连喝了几口。这烈酒一进肚,就像吞下根烧红的棒子似的,顿时全身躁热起来。我匆匆回到妇婴医院,那卫生员还真尽职,一直守在鲁华旁边。我向她道了谢,她连连摆手,“这点小事,应该的。”鲁华说:“你挺有人缘,听说你治过的病人没有一个不夸你的,这个卫生员小张就特别感激你。”“这是我的天职。”鲁华似乎闻到了酒味,剜了我一眼,“你又偷着喝酒了?”我不自然的笑笑,“庆贺一下嘛。”

(27一163)
中国人历来十分重视‘猫月子’,而且有许多讲究。*‘破四旧,立四新’,但产假没有改。几千年的习俗也难改,因为这关系到千家万户,国计民生。

  鲁华的一个月产假,使我犯了愁;家乡远在南方,母亲业已作古,鹤岭没有我的直系亲属。求人帮忙也不是那么回事,而我又不能一个月不上班。按旧习俗,女儿是不能回娘家‘猫月子’的。奶奶心疼大孙女,出了个变通的办法;把岳母家的北屋倒出来,借给我们暂住一个月。岳母是干部,不计较这些习俗。况且,当姥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还有奶奶的意见呢。这名义是我伺候月子,其实就是娘家照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三天后,我让救护车送鲁华到岳母家。虽是北屋,但有二十几个平米,暖气挺足,又有地板,还有室内厕所,上下水道,比我住的鸳鸯楼条件好多了。对鲁华来说,有亲情的温暖,还有奶奶的照料,也最温馨。

  鲁华奶水不多,孩子吃不饱,经常啼哭,开中药催奶,还加强了营养,吃了好几个‘蹄膀’都无济于事。只好冲奶粉,喂牛奶。一到晚上,喂奶,连拉带尿,换尿布,一宿起来五、六次,我们几乎难得睡个囫囵觉。

  白天,孩子除了睡着,就是奶奶抱着。奶奶非常珍爱这第四代的小重外孙女,像宝贝似的含着怕化,捧着怕掉。我们怕年近九旬的奶奶累着,抢着去抱,这‘小精灵’离开太姥就哭闹不止,还蹬着小脚,只好又送回奶奶的怀里。

  一个礼拜后,我就上班了,有奶奶和岳母的照料,母女都没遭罪。反而使我内疚不已,孩子逐渐适应了喝牛奶,腹泻也少了。小脸蛋有如红苹果似的鼓了起来。

  我特意请假去‘宝泉农场’找王叔帮忙,买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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