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我的痛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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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我的痛我的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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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家里的大女儿,唯一的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姐姐安娜已经坐船去了塔希提,几年后我才见到她。我不知道我的哥哥们在哪里,肯定在什么地方工作。我想其中一个已经在开采磷矿的马卡提岛当矿工。因此,我的父母需要我,因此,他们肯定认为我比实际年龄要大。有时,他们让我独自走路去瓦塔佩阿苏的商店买面包或其他我们缺少的东西。这是一段长路,大约两个小时。我必须一个人走山路,在夜幕降临前返回,勇敢而不害怕。生活虽然艰辛,但我总是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父母的身旁。善良的父母从不遗余力,给我们立下好榜样。他们是我们坚强的保护者。我对此很清楚。我唯一一次看见他们吵架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这些孩子是多么的幸运,因为生活完全可能是另一种样子。
  一天晚上,从不喝酒的爸爸醉着回了家。他可能去了瓦塔佩,可能他感到悲伤,我不知道,我那时还年纪小。妈妈当然不喜欢喝酒的男人,妈妈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当她看到爸爸走路东倒西歪时,立刻吼道:特赫图,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喝酒不好吗?爸爸想去睡觉,气愤不已的妈妈把碗扔到他的脸上。爸爸疯了似地抽她的耳光,打她!我哭着跑到两人之间,别打了,爸爸,求你……然后,所有的人都哭了,妈妈,爸爸,我和弟弟们。爸爸请求我们的原谅,请求上帝的原谅。
  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对上帝的信仰中,我们的名字或取自圣经,或依据传统沿用先人的名字。我的一个弟弟名叫约苏,我的名字是塔丽塔-图米,可以翻译成起来走路!母亲给我起这个名字时或许对我寄予了她的期待,但她是否已预测到我未来的命运呢?直到今天,我似乎一直在遵从这道命令,起来!走路!而失去了我的快乐和幸福。是的,就像一个命里注定的牺牲品。上帝,为什么?这就是您的意愿吗?
  星期天是上帝的日子。我们叫它星期天的学校,因为学校这天让位于寺庙,神父主持仪式。他是一位老人,总是善意而严厉地监督着孩子们。他能让你立刻觉得自己就是上帝的产物。如果是别的人替代他就不行,尽管穿着星期天的衣服和鞋子,我们仍会觉得和平时一样。因此我们把神父尊崇为唯一真正认识上帝的人,耶稣的代言人。他给我们讲圣经,上帝对我们的期许。他讲的越多,我们越能体会生命的意义。我们的任何工作都不是偶然给我们的。比如我,塔丽塔-图米,我知道上帝看着我,关注我是否好好干活,当家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时,他就会欣喜,父母的脸就会笑容绽放。
  寺庙是山这边唯一的石头建筑。它就在由竹子和露兜树叶搭建的学校对面,因而我们在星期天也同样要沿着潟湖走三公里去听神父的祷告。但这天的行程却像一种仪式一样地特别,因为我们这天都穿着色彩鲜艳的新衣服,手里拿着鞋子。我们不时地想是否有人在山上或潟湖那边看着我们,他一定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于是我们慢悠悠地,并不着急赶路。
  上帝安排着我们的生活以使它富有节奏,在圣诞节时女孩换上裙子,男孩换上衬衫,这样就能摆脱罪恶,为来年下定新的决心。这次去瓦塔佩让我格外兴奋。我走在妈妈身后,爸爸陪着我们,三个人去买衣料、纽扣和饰带为全家人添置新装。正是在阿苏的店铺里,我渐渐知道什么是美丽和优雅。那些帽子尤其吸引我的目光。母亲用露兜树叶缝制的东西舒服又漂亮,但阿苏的那些来自帕皮提的东西更加诱人。是饰带吗?人造花环吗?绣花的大花边吗?还是仅仅想到它们来自首都帕皮提呢?
  姐姐安娜寄来的明信片让我们对帕皮提浮想联翩,几层高的木楼、大街、商店,还有高过椰树的轮船。那里的商店尤其让我神往,想想那些可以看到,摸到,或许试到的东西……人们可以逛一个又一个的商店吗?怎么对那些商人说话呢?从卡片上看到他们都穿着鞋子。帕皮提的人都穿鞋吗?塔丽塔,帕皮提不好,你不知道那里的人是好是坏,那里没人认识你。爸爸和妈妈都还没去过帕皮提,他们从没离开过风岛,博拉博拉,拉亚提亚,或瓦依这些岛屿。我对安娜的羡慕与日俱增。
  我们庆祝圣诞和与上帝无关的七月。七月十四日是盛大的节日,我们要庆祝两个星期,有时甚至更长。那是我们满怀兴奋和喜悦等待的一年中的大事。但妈妈不一样。节日愈临近,她的眼神似乎愈黯淡,人愈严厉。所有的人都要去跳舞、唱歌、喝酒,而家里的一大堆农活让她无法高兴起来……所有的农活!但幸好还有爸爸。
  

《马龙我的痛我的爱》1(3)
爸爸喜欢跳舞。跳舞对他是一种天生的活动,灵魂的表现,如同数钱对妈妈一样。我觉得爸爸整年都在悄悄地想着七月,因为他知道妈妈不会反对。其余的时间可以,但不能是七月。于是,我们全家一起去瓦塔佩。阿纳乌的特里帕亚一家,父亲,母亲,大女儿,儿子们,一起翻越山岭,每个人都带着一只露兜树叶的篮子,里面装着睡觉的东西和换洗衣物。爸爸骄傲地走在队首,英俊潇洒,像传说中的信使罗欧。
  他飞越暴风雨
  他飞越乌云
  妈妈敛着步伐,嘴唇紧闭。
  我们简直认不出瓦塔佩了,广场上全是卖糖果、烤鸡烤鱼和椰汁的小木棚。到处悬挂着灯笼,乐队已在亭子里演奏。爸爸根本不用去找他的舞蹈队,那些人已在木棚前等着他了,他们是那么高兴见到他,热情地拥抱他,最后连妈妈也忘记了发火。农活就算了吧……
  夜幕降临时,灯笼点亮了,瓦塔佩所有的人似乎都醉了。我们这些孩子也一样被快乐陶醉。我们在木棚间跑来跑去,藏在暗处,然后从热闹的乐队、鼓手和舞队中冒出来……妈妈也在那里,总是退缩在人群后面。我们饿了或渴了就会去找她。其他人家也和我们一样,吃饭时就在灯笼下面盘地而坐。然后,大人们开始跳舞,小孩子们模仿他们。正是在七月的瓦塔佩,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的跳舞天赋,但我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广泛具有的这种天赋会很快改变我的生活。
  我们睡在学校的屋檐下,和那些远道而来回不了家的人一样,等着第二天的游行,划船比赛,歌唱比赛,还有舞蹈表演……
  热闹了两三天后,我们该回家了。一年中剩下的时间再也没什么可期待了。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电影于是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我是如何偶然地发现了它?我不知道。但电影确实来到了阿纳乌,在这家或那家播放。我们的村庄这时有好几户人家,我们在上学和去赶庙的路上总会经过。学校会告诉我们在哪家放电影。放的多是查理·卓别林的电影。电影里一个个奇怪的故事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世界。我为查理着迷,他像螃蟹一样在那些庞大的城市里走来走去,那些和我们举止全然不同的男人女人们……
  我为此着迷,而妈妈不喜欢。妈妈认为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干农活。我的弟弟们可以去看电影,但我却不能。塔丽塔,你不知道家里需要你吗?你不能去,留在家里。于是,我只能和以前偷偷去玩游戏一样,偷偷地去看电影。有时不小心被妈妈发现,她简直不相信上帝竟给了她一个这么坏的女儿。她究竟犯了什么罪而受到这样的惩罚?她大声吼叫,用扫帚威胁我,我低着头,假装认错,因为如果我不幸地回答几句,她会火上加火,可能还会打我。离家出走的想法在我的内心深处慢慢滋长。我总有一天要坐船去找安娜。安娜是我儿时的偶像,这个巨大的梦想使我勉强接受眼下的生活。
  学期刚好结束了。我十六岁,六月时,我要坐船去拉亚提,而不是去帕皮提,去考取我的毕业证。我还未曾离开过博拉博拉,坐船去拉亚提在我眼里已是远行了。我们阿纳乌学校的三四个学生由老师陪同,要去一个星期,我们会住在岛上的省府城市乌图罗阿的学校里。整整一个星期啊!我从没有离开过父母一个星期……
  我们登上贝尼夏号轮船,它经过风岛,开往帕皮提。安娜就是坐贝尼夏走的,阿苏店里那些让我痴迷的奢侈品,带花的帽子,贵妇穿的鞋子,漂亮的上衣……也是贝尼夏从帕皮提运来的。贝尼夏上装满了踌躇满志的人,我在码头上看着他们的时候竟然感动不已。它当然不如安娜寄来的相片上帕皮提港口那艘巨轮卡雷杜尼安,但那两根粗壮的桅杆,宽敞的带两侧窗口的木质船舱还是让它气势非凡。
  乌图罗阿同样令人惊讶。瓦塔佩与它相比黯然失色。像阿苏家那样的商店,这里至少有十几家,全都是中国人开的。从橱窗前经过时,我第一次体味到贫穷的滋味,没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让我感到忧伤。我突然理解了妈妈对金钱的兴趣。她毕竟是在这里出生的,从小和这些精通生意的中国人为邻。
  这次远行让我开了眼界,却没带给我期待中的成功:我没取得毕业证!得到这个消息时,全家都很平静,大家知道并非每个人都能拿到毕业证,但父母却认定我应该再考一次。奇怪的是,平时最不关心读写的父亲态度最坚决。塔丽塔,你应该回学校去,不然你找不到好工作。妈妈也这么认为,但我觉得她不如爸爸坚决,有点动摇,她可能在想:一个女人在外面能做什么工作呢?
  然而,我却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原因,它们使我第一次对父母说了不,不,我永远不回学校了,永远!我看见母亲眼里怒火在燃烧,但我竟然第一次没有害怕,我敢于面对她。我看见父亲悲哀的目光,它比妈妈的愤怒更让我难过。但没有办法,我只能承受他的悲哀。只要他们能允许我不再上学,永远不再。但爸爸不同意,你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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