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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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该如此-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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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军的理想是在毕业后尽其所能的挣钱,他要使自己富裕起来,要用钱来包装自己,就像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幻在他的心中展开。他欲用钱来做一件缤纷的彩衣,使他可以站在一个显眼的高度。对他的理想,陈晓飞有更大的异议,他不禁想起他所想到过的现实者,只为着物质的富足,而忘记了人生的真谛,王军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现实者。陈晓飞对说:“你这样生活其实会很累,因为太追求物质,你的心就会得不到空闲,你会成为金钱的奴隶。有一条鞭子不是在抽打你的身体,而是在抽打你的心。”

  当然,王军说不回陈晓飞,陈晓飞也说不回王军,因为他们为着的都是自己的信仰,所以他们最后说,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让我们彼此祝福,祝福我们都能在自己的信仰里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吧。

  那么,他们到底谁错了,或者是谁也没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信仰是不能没有的,但有时候信仰又是危险的。

  自从王军走后,陈晓飞觉得生活又烦闷了,他去找陈晓友宣泄,但即便与陈晓友呆坐一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谭永菲看他的眼神又是怪怪的,让他觉得全身不自在。陈晓飞也想找找陈兵聊聊,但他深知从那天晚上打了他一耳光后,陈兵的心里已经装进了仇恨,他们兄弟间再不会心连心了。对于别的伙伴,那是更找不到言语来交流。

  他只得孤孤单单的生活着,时常找些时间去陪少洪能和谢忠琴,除此以外便是思念阿芬,相思越多痛越深,心里的空白越来越大。他想去找阿芬,但这久农活太忙,他不好让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劳动,所以就不好提出进城去。

  烈日已经将陈晓飞脸上,肩膀上的皮晒脱了两层,使他深深体会到农民的生活的艰辛,也想到父母对于他读书的付出是多么使人景仰和生畏。对于退学,他的内疚越浓。

  如此烦闷的生活,陈晓飞真的有些受不了,虽然在这样的烦闷中他可以用一支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稍稍可以泄愤,但仅此是不够的,他需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这一个人在哪儿呢?有一晚陈晓飞觉得黄缪村寨应该有一个人可以听他的倾诉的,因为这个人或许也需要向别人倾诉,他们就可以一起谈心,解一解心中的烦闷,于是他去找了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李清——一聊之下,陈晓飞发现李清果然是个开朗大方的女孩,能与他谈天说地。两人一闲下来,便聚集在一起叙述别人的故事,诉说自己的苦闷,畅谈明天的理想,抒发心中的感慨。于是陈晓飞觉得在家里的生活也充实起来了。

  一日午后,陈晓飞干了一早上的活回家来吃午饭,陈兵随后来找他。他虽然希望打破他与兄弟间的僵局,但看见陈兵来找他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异一下,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一边为陈兵搬了一张凳子,一边说道:“阿兵进来坐,有什么事吗?”陈兵反问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一句话问哑了陈晓飞,他觉得陈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不知所为何事。两人都似闷葫芦一般的坐在大门旁,默默的抽烟,心中各有所思,有所想。

  但陈兵突然道:“我有一条路想去走,大哥,我想请你帮我斟酌一下,看看能否行得通。”陈晓飞便问他什么事,陈兵笑道:“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事——我想养几百只鸡,也就是一个小得上不了场面的养鸡场了,大哥你看可能行通么?”陈晓飞心里一笑,知道这话问得绝妙,若告诉他可以一试,将来出了问题便有了他陈晓飞的不是;若不给他一个主意,兄弟间都不帮忙,显得他陈晓飞的不讲情理。想得这些道理后,陈晓飞便不好轻易作答,低头寻思了一会问他:“你怎么想到养鸡呢?”陈兵笑道:“说白了,又是利欲熏心的结果!像我们这些小农意识太强的人,本事没有多少,心却比天还高。所以不甘心作一辈子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想做些别的事情,不过在这山旮旯里,搞不出什么大事业来。就只能搞点小玩意。如烧砖烧瓦呀,这些都是有了前人的,我无法与人家竞争。我也想去背煤炭的,但想着那些东一个西一个的小煤窑一点也不安全,还是不敢去。所以我就想从鸡的身上着手。上次进城我去书店翻看了几本关于养鸡的书,买回家来看过了,觉得自己懂了许多,便准备养鸡了。再说呢,我们不像大哥你一样是有大志向的人,只能从这些畜生身上抓收入!”陈晓飞苦笑连连,停顿了半日说道:“风险很大,你自己要好好想一想。”陈兵道:“既然是大哥也不愿意给我个主意的话,那我可不敢再打搅大哥了,你忙着,我这便先走了。”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其实陈兵养鸡的决心已定,要来问陈晓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早已把这打算与谭敏说过,谭敏怕担风险,只是问他:“这——行么?”他说怎么不行,他有百分的自信,他计划过了,鸡费粮食少,鸡蛋又贵,这中间有一个差价,就是他将来的利润。他说以后鸡都大了,他们每到周末就可以背几只鸡,或是一箱鸡蛋去赶乡集,那就叫作财源滚滚来。谭敏说他不过,她也想发财,愿意赌一赌。他们又把这话告诉父母,陈林华和彭礼会先也是担心,经陈兵滔滔不绝的一番指点和那幻想的美妙所动,几人脸上都发了红光,彭礼会还把多年的积蓄共四百多元钱交给了陈兵。他说干就干,用木条和竹子做了简单的鸡圈,他找陈晓飞问了主意后的第二天就要去购幼鸡,购鸡地点之类的他早已打听清楚了。

  在找陈晓飞后的第二日,天未大亮,陈兵已经起床来,进城也得象样些,他便穿了那套结婚时买的西服,又擦亮了皮鞋,梳理了头发。这时谭敏也起床来了,扑哧的笑道:“你去相亲的时候也不见你打扮得有这样整齐的,倒像个大老板了。”陈兵说:“这是早晚的事。”就见父母都起来了,见他的打扮也夸他英俊。 

  陈兵把钱揣在贴身的衣袋里,彭礼会看了说不妥,找了针线来把他的内衣袋缝了个严实,钱都装在里面了,她这才放心,待儿子吃了早餐,去哗的一声大开大门,口中说:“主家大门大大开,金银财宝滚进来。我儿空手出门,抱财归家。”回头叫道:“阿兵,由大门出去,这才吉利。”陈兵依言做了,她又与男人及儿媳跟出来,仔细的嘱咐一番,叫他不要把钱在人前露面,叫他不要与人生事,也叫他见了小偷不要作声,那样会遭到小偷的报复。她甚至还担心半路翻车之类的。陈兵一一的答应了,这才借着微明的曙光,匆匆忙忙地走了半小时的山路到公路上来,拦下了第一辆进城的客车。

  时候还早,车辆行人都不多,陈兵也多次到过奇鹿城,对大致的街道路径还算熟悉,一时欲在街上游荡游荡,权当散步揽光观景,一下想起以往进城的几番感慨来。

  第一次进城,那时候尚处于幼年,由父亲携着在街上穿梭,他的眼中只有高楼大厦和飞驰的车辆,比陶渊明进了世外桃源还要惊喜,恨不能坐下来观看它三五天,无奈父亲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生怕一不留神把他丢掉了。第二次进城时正当少年,和陈晓飞、陈晓友、少天灵等,为着的就是来玩耍,也是在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下进城来,见着高楼小车又是一番感慨。那时候大家年少气盛,牛皮可以吹得破天,这个要买一辆车一幢房,那个要买十辆车十幢房,余下了少天灵要买全奇鹿城。他们口上豪气干云,却因玩得忘形而用光了回家的车费,于是买房买车是以后的事,当下的事是发扬红军长征的精神进行长征,一步不敢停留的摸黑到家时已是深更半夜,免不了都被父母又疼又爱,又气又恨的训骂一顿。

  陈兵想到这里憨笑起来,笑中也含着一丝惆怅,禁不住心里又起了对夕日的怀念,想若人都只停留在童年阶段多好,却为何要长大。他想起就近发生的许多事,精神又麻木了,灵魂又懈怠了。觉得每个人都在与他争,每个人都不把他当兄弟。陈晓友把他的李清抢去了,又丢下了,他以为自己会有了机会,然而陈晓飞又横里一刀杀出;少天灵在牢房里想到的都只是陈晓飞而没有他陈兵;王军回来也只是去找陈晓飞和陈晓友而不当他的存在。他越发觉得自己受到了别人的冷落,好比一团乱麻,结打得越多,越不容易解开。他觉得他在怨恨所有的人。

  此时日头略略的高了,好比火炉似的要开始发出烈焰,街道上的人也更多了,仿佛水壶中的水已经开了,沸腾不止。单独或是三五成群的学生,或步行或骑车,说说笑笑往家赶去,颇有一些叼了烟,摆着古惑仔的酷。陈兵看了叹息一回,他读书的时候几乎不知道烟为何物,可见少年人的新招还真是一代比一代强了。陈兵自然的也点了一支烟来抽着,又想起那次进城中考,与陈晓飞陈晓友少天灵游街逛店,进公园,观夜景,览尽一切佳色,大家好不快乐。而今都散开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历经“宴席”的人们对昔日的宴席的思念,好比牛郎织女的愁源,总没有穷尽之处。陈兵想的问题太多,触及婚姻,他知道自己在陈晓飞等人的眼中,是一种懦弱的形象,是一种奴性人格的体现,这种奴性人格的思想起源于遥远的历史年代,流传至今,也将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禁锢着很多很多人的大脑。这样的禁锢使人甘于现状,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不知反抗,全任凭了生活的摆布,看不见井外的天空,却能够接受遗风旧俗。可是他有他的苦衷呀,别人不理解他的苦衷,他就不太多的计较。他现在又高兴了,因为他把陈晓友——一个他所讨厌的人拉入了这一个大的陷阱里,陪同他一起忍受煎熬。

  陈兵逛了一会,看见那些琳目琅满的商品,想要挑选一两样送父母和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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