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昌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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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运昌短篇小说集-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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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不识时务的疯子。

  他在孤寂的居室中踱着步子,深沉地思索着,他不知道明天的日子,应该怎样度过。如果他不想告诉你,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也许大家很难明白,他在最近半个月的光景,已经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了。饥饿的时候,他有一位打烧饼的穷哥们儿,他送给他一摞子烧饼充饥。他把烧饼放在火炉上烤一烤,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儿,喝一杯开水,继续埋头读书,奋笔写作,任凭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风喜欢倾听沙沙作响的声音,如果没有这声音,他会闷死在这一座城市里。

  风的遐想,是一种痛苦而幸福的享受,没有感悟过如此生活的人,他们不知道一个历经生活磨难的人,是怎样在无助的岁月中度过的。

  风陷入到无限的遐思中去。他不明白,明天的日子应该怎样度过。他不知道一个漂泊流浪者,如果找不来工作,如果交不上房租,在没吃没喝的光景里,在一座城市里混生活,他是否能够长久的坚持下来,而且他不逃离这一座城市。

  风离开家乡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向往城市的生活!可是风在这几年的漂泊岁月,他的身心已经被生活的激流捶打得千疮百孔了。

  「三」

  城市的夜晚是如此宁静,如果飞来一只苍蝇,足以听到它嗡嗡的声响。可是在这寒冷的冬夜,在这一个孤寂漫长的冬夜,就连那夏天非常活跃的昆虫都知道蜷缩在自己的归宿里,安度这一个奇妙无比的冬天。

  风的命运,似乎不如一只苍蝇,他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归宿,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流浪的日子,也许今生今世就是他人生之路上奇妙的风景线。

  风在遐想之余,他低头看一看脚下的鞋子。这一双鞋子,是他依靠自己勤奋的双手,在一个工厂里打工挣钱买来的。上天似乎没有看到他挣钱的不易,就可以让他的鞋子再多穿几天了。鞋子咧开嘴嘴儿,张开它讥讽嘲笑的嘴巴,在这一个孤寂漫长的冬夜里向他微笑。他独自伤感着,独自郁闷着,独自怨天忧人,抱怨着老天的不公。苍天啊,大地啊,你为什么让我哭,让我独自一个人流下孤独的泪?

  风揉一揉湿润的眼睛,也许是窗外的风吹醒了他昏迷不醒的状态。他从浑浑噩噩的独自沉醉中回过神来。居室内的风景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耀。床头横七竖八摆放的书籍,虽然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伴随他度过了这一个孤寂无助的夜晚,却无形中凌乱了他的身心。

  在这一个世界上,唯独他的房东知道,他的书籍为何这么凌乱。如果不是房东白天的肆虐,爱书如命的他,所拥有的书籍是不会有这般凌乱造型的。这一切,风在心里默默地流泪,默默无言地忍受着一切,以自己不安的灵魂原谅着房东的一切行为。如果风不是因为交不起那最为廉价的几十元房租,具有仁爱之心的房东,他是不会阴沉着脸色登门讨债,擅自闯进他这一个鬼都不来的房间里,抓起他的书籍朝门外扔去。

  风伤感着,独自流淌着热泪,轻轻地拿起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是他运用省吃俭用的钱财,从这一个城市的新华书店买来的。他宁愿吃着咸菜,啃着馒头,喝着白开水度日,但是他不能没有购买书籍的欲望。虽然书的封面已经被房东扔出房屋的瞬间,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烂了皮儿,但是这些书籍像是一只只飞鸟,被房东搜搜地扔出房间的那一刻,那刺耳的声音再也没有笔尖沙沙作响的美妙了。那一刻,一个男人的心碎碎的,一个男人的内心世界是如此丰富多彩。风惭愧自己如此渺小,一个男人,活着的勇气就这样破灭,他真的想站在七楼的高空纵身一跃,就这简单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四」

  风想想好好的活下去,他要为了自己未来的梦想,坚强地好好活下去。风虽然贫穷,活得屈辱,没有富家子弟那么潇洒,但是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尘世间。

  风要好好的活下去,一个男人的心是碎碎的,可是他的梦想是完整的。他仿佛看到未来的希望,未来的明天一定属于他。在这一个孤寂漫长的冬夜里,风能做些什么呢?眼前身后的一切,仿佛是满世界的苦痛!

  他背着一个蜗牛的硬壳,艰辛地生活在这一座城市里。风是一个不安分的青年,或者说,他是一个不安分的少年,因为他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尚且不知道天有多么高,地有多么厚。他不知道一个家庭贫穷的流浪汉,一个身负着债台高筑的落魄者,一个在失恋的痛苦中苦苦煎熬的少年,还需要走多少漂泊的人生之路。

  夜色越来越深沉了,大地无言了,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这一个冬夜里。窗外的冷风依然如故地吹来,桌面上摆放的书,被这一阵风悄然地掀起了书页,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书页间摆放的钢笔瞬间滑落在地,他弯腰捡起那一支笔的时候,笔尖断了,他的心更加凄凉,更加伤感不可自拔了。未来的日子里,至少最近的几天里,他没有钱财买一支笔,继续他的写作之苦旅了。

  风的眼神一片黯然,淡然无光的扫视着陪伴他度过半年时光的那一个写作的桌子。这一个桌子,是他从一个收破烂老人的手中淘来的,那是一个陈旧不堪的缝纫机,中间没有了机芯,他在上面铺上一块木板,用报纸铺垫在上面,就这样成为他最为理想的伴侣,成全了他渴望伏案写作的梦。

  风深刻明白,居无定所就是他未来的人生路。今夜,他将离开这一个居所,身背着一个蜗牛的壳,到另一个狭小的居所度日了。没有工作,身负外债,家庭贫穷,忍受着失恋的痛苦,在流浪的岁月里煎熬,这样的日子,是人过的日子吗?

  在这一个支付不了房租的岁月里,风无奈地卷起行囊,携带好自己的书籍,永远地离开了这一个居所,那里虽然有过他的梦想,但是他再也不想回来,因为他离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文钱,他想把今夜欠下的房租,到了春风得意的时候归还。

  在这一个孤寂漫长的冬夜,在这一个夜色苍茫的冬夜,风就这样十分狼狈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从此以后,没有人知道风在哪一个城市里漂泊,他在哪一个城市里流浪。风依然是风,他依然如故地活着,虽然,他活的十分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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