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叫车,如果有辆四轮子的该多幸福啊,我现在,断不能骑自行车,机车又麻烦,四轮子的,做梦
想想,现在是买不起的,所以每天看着杂志流口水,命苦,天天挤公车,但今天不好叫楠陪我挤车吧
。
只好打的,手一挥,一辆红色夏利停了下来,才要拉开车门,就听见冷冷一句话。
“JAY,要去哪里?”
我抬头,见江远站在玻璃门前,浅灰的衬衫,干净,露出的手腕上戴着薄薄的白金手表。
他在一旁闲闲的问:“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一双眼睛却是冷冷的,带着睥睨的感觉,我心头火起,管的也太宽了吧,是他手下,工作时间他支配
,下班时间,我爱去哪就去哪里,又不是他家包衣奴才,见了他才要一口一个主子的巴结。
咱挣的是辛苦钱,干干净净,点滴血汗,凭什么看他脸色。
忍耐是有底线的。
我一手拉着车门,一面正色道:“北京时间6点十分,本公司下班时间为6时整,敢问江总有何贵干。
”
“哦”他摸着下巴,一双桃花眼要笑不笑的“今天也没有见你上去谈心呢。”语气暧昧。
我抬眼“有这个必要吗?”
他说:“为何没有?你还欠我个解释呢”
有什么解释,我怒极反笑,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相情愿的说认识我,要我想起你是谁,到现在,反是我
欠你个解释,真能说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微笑。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想记得,理亏是他,但已经过去,林海潮性格是,永远不要向后看,虽然被桎梏
着,却渴望自由。
他生生撕开我的伤口,某一程度上,我讨厌这种人,自以为自己全知全能,所以妄想操控他人,他不
是神,只是膨胀过度。
江远深深看着我说:“怀璧其罪,海潮,难道你不明白吗?”
说话间,那司机已经不耐烦,摇下车窗探出头问:“先生你走不走啊,我还等着载客呢。”
一句话提醒我,连忙钻进夏利,隔着窗户我冷冷的说:“江总,吹皱一池春水,又干卿底事?”
车子绝尘而去,我不再回头。
接了楠,我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暗暗吐着舌头,虽然不会迟到,但老妈如果先到,没看见我,那
就大事不妙了,忙忙对司机说:“,文华酒楼,师傅,麻烦开快点好吗?”
那司机点头,一踩油门,车子箭般射出,我轻声叹口气,累。
楠在我身边,坐得无比自在,已经是黄昏了,所以她的妆有点油,但是由于化得浅,所以看起来不太
清楚。
她微微侧着头,神色有点疲惫,也是忙了一天的,但仍然是美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黑色的蝴蝶
。
我温柔的揽住她的肩膀。
我对楠,是有了点感情,伊这样的可爱,接触久了,很难不爱上她,我苦笑,只是不知这样的事,究
竟是好,还是坏。
实际上我已经不合适爱人,爱人需要付出,要永恒的耐心,这样投资,风险太大,一次失败,我已经
血本无归,如果再来一次,我怕我没有勇气去试。
某种程度上,林海潮已经残废,我看着窗外发呆,直到那司机说:“先生,到了。”
这才回过神,见楠低声的说:“走吧。”
她的脸小,有着玉一样的光泽,我不由轻轻的,吻了上去。
宴无好宴,我相信这句话,人很多,表哥人面广,也算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众亲戚中,其实我半生潦
倒一事无成,偏偏他们都认为我混得不错,奇哉!
你看看,姑母一次大寿,包下整个中餐厅,多大手笔,女招待穿花蝴蝶似的招待。
桃红色的衣服,大镶大滚的,颜色鲜艳,立领,作旗袍状,偏偏是短裙,行动之时,圆而白嫩的大腿
不时露出来,这是最高境界,欲遮还露。
还有,滚着金边的裙子上还系条白围裙,中西合壁,我正腹诽,却看到表哥。
他长袖善舞,正和人谈笑风声,见我进来,连忙迎过来“海潮,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又转过头对身
边那个人说:“这个就是我的表弟,海潮,来来,你们认识下。”
话说完,一手拉过楠“真是个漂亮的小姐啊,海潮运气也真好,我怎么就碰不上王小姐这样的人材。
”
楠大大方方的说:“过奖了,林先生才是个人才呢。”
表哥一笑“怎么会呢,弟妹现在还叫我林先生啊,该开口叫表哥了。”
一番话,面面俱到,我一时看的眼花缭乱的,这表哥,最近越发的会做人,行动像足唱戏,偏偏又叫
热舒服,我叹为观止,看来我是修不到这个级数了。
他又说:“现在还有几个客人没来,海潮,你先找个位子坐,我还要招待客人。”
说完拍拍我的肩膀,付在我耳边说:“你真的好福气,那样的人才都让你找到了。”
表哥眼高于顶,老觉得这世界上配得上她的女人不多,看上他的,他不想要,他看上的,人家自然有
更好的去处,何苦和他纠缠,所以到了现在,还是王老五,虽然不是钻石,但黄金也算。
我呵呵的笑,顺手捶他:“别忘了,是你不要相亲的。”
心满意足,楠是绝对不会让我丢脸的,所以说,身边的人级数如何,看的出你自己的素质,遇见楠,
我确实好福气。
随便找了个位置,我和楠坐下,赴宴其实是最最无聊的一回事,过来充人数,还要包红包,完了还是
人家看的起你,东西吃不了多少,空气浑浊,最是伤身。
那小姐上菜,冷盘,倒了酒。
我悄悄对楠说:“你给我挣了面子。”
“是吗?你还有面子可说?”她微笑,示意小姐上白开水。
“你忍心这样说我?”夸张的捧出我破碎的心。
“你是好话听太多,真以为自己金光灿烂。”
她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满是揶揄“人家说你金刚不坏,你是不是也要对着子弹迎上去?”
这年头,就听得见好话,面对面之时,谁不给你三分颜色,要诽谤,也是到没有人的地方,就是再落
魄的人,谁都保不住他会不会咸鱼翻身,莫欺少年穷。
更何况我这青年才俊,没有利害关系,谁愿意得罪。
好歹快是我家的人了,所以楠才愿意点我,可这点小事,林海潮虽然忘形,也不至于真的不懂。
“怎么会呢?”我同她说“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你不会忍心看我去就义吧。”
“谁和你命运共同,你是你,我是我。”楠也是,撇得干干净净。
“你认为有可能吗?今天这样一来,你我之间的事,可就定了哦。”我恶行恶状,恐吓道:“跳进黄
河都洗不清楚。”
楠如果不是定了心,也不会当我女伴,陪我来这晃一下,这不是什么酒会,等于是叫她来,让众人鉴
定,老妈此举有试探之意,她没有反对。
终身几乎一锤定音。
哈哈哈。
“没有这回事,海潮海潮,你真的不明白吗?在事情没有完全成为定局的情况下,一切变数都是有可
能的。”
我侧身看着楠,她嘴角有模糊的笑意。
她同我走的这段,不是不愉快的,我们都是文明人,一切算计得清楚,结婚不过是种手段,她不要爱
情,而我也没有。
我们清清楚楚,不过是合伙人,她欣赏我。
菜上得慢,我打了个呵欠,变数是有,决心最重要,一个人如果下定了决心要结婚,这也是没有办法
的。
楠和我,在这段时间里,目标相同,利益共同,所以不会拆伙,我和她,心知肚明。
菜吃到一半,实话说,这种大锅中餐绝对不会好吃,料子十足了,龙虾螃蟹野山菌鱿鱼鲍鱼各山珍海
味都有,可那手艺,我实在不忍下咽。
汤不热酒不凉,还有啊,上菜小姐不够漂亮,那小姐见我看她,微微一笑,放下一蛊汤。
白瓷小盖碗,我一面同楠说:“吃完了我们走人,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一面用调羹拨着汤,色泽透亮,这汤已经撇去了油,煲得不错,我一调羹下去。
一颗灰色的心,煮得失去血色,我还看得见那心,包在一层膜里,有青筋爆出来。
我惨叫起来。
原先是躲在角落的,那声惨叫过后,我就成了众矢之的。齐刷刷的眼光看过来,我无所遁形,楠咪咪
笑,将那白瓷小盖碗一推,说:“想不到啊,海潮胆子这样的小。”
“不敢喝吗?”她看起来是想报那一箭之仇,也不帮我下台,看牢了我怎么下场。
我硬着头皮说:“谁说的,猛然看一下,才觉得可怕。”面子要顾的。
我生平最恨内脏类的食物,闻起来腥看起来恶,这道内脏杂脍汤,调羹在里面搅了又搅,还是没有勇
气喝,心肝肚肺,加上当归的味道飘出,有人在旁边窃窃说:“这可是大补啊”
那颗失去血色的心在白色的调羹里,鼓鼓的,看起来仿佛还在跳动,一收一放,那是一颗心。
我的脸色发白。
鲜少有男人象我这般没用,才要咬着牙一鼓做气,却见表哥走过来,说:““海潮,过来看看,你还
记不记得这个人呢?”
如蒙大赦,我差点抱着表哥说你救我一条贱命,忙不迭站起来,表哥身后的一个人,微微笑。
“每次我欺负你,他都出来帮你呢,海潮。”
我已经没听见表哥在说什么,楞楞的看着那个男人,平头,干净的眉眼,气质极佳,穿着亚麻色的衬
衫,还能有谁,是我的顶头上司,江家公子。
他微微的笑,不说话,表哥忙着说:“海潮啊,还记得吗?他是老院子那个,就是咱们小时候一起玩
的,那个老做鬼子的那个小孩。”
我并不很想说话,这江远,原来只是我小时候玩伴,表哥又和他说。
“你想不到吧,海潮变得很厉害,你想想,小时候欺负他,他只会哭。”
“是啊,哭得鼻子红通通的,像个女孩子。”
江远意味深长的笑。
我浑身不自然,对话勾起我的回忆,小时候我瘦弱,住在老院子,老妈带我去拜神,说是要当女孩养
大才会平安。
所以六岁前我穿得是裙子,扎两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