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可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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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可以说不-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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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一个实在没有底蕴的民族,他们绝对对发展中国家的谦恭风度抱存一种贱胚心理。而且
这种贱胚式的心理自克林顿开始愈加明显。这种民间交往及国际事务上的贱胚心理我会专门
讲到。但先进大国膜拜的失衡心理偏偏又是人类在逆境中的弱点。举一个例子:刚刚下台的
某国著名外长,他受过良好教育,又代表的是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国,但是他在安理会上
的所做所为,确乎是比美国还体现美国利益,尤其是包括跟他同文同种的民族的事情,他都
显示出一种可耻的软弱,难怪一部分国民咆哮着要绞死他。我们长期经受国际事务的历练,
认为民族主义注定是逆世界潮流的、劣根性昭著的表现,而只有世界主义的(实则是美国价
值的世界主义)才是现代人唯一的理智的选择。国外把只拟定一种备选方案而无选择余地的
方法讥讽为“霍布森选择”,据说:美国商人霍布森贩马时,把马匹放出来任顾客挑选,但
又附加一个条件,只许选最靠近门边的那匹马,实际上就是不得挑选。在迷恋于美国情绪的
同时,一种霍布森选择悄悄地来临,它潜伏于我们的肢体和状态之中,我们开始了新的进军
——签证、美援、思想重建的马歇尔计划,我们成为美国广告最广泛的受众和最热情的传播
者,于是下面我要讲: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且变成以后,我很欢喜。

    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变成以后,还很欢喜

    这题目其实可以改成《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日变成以后,还自觉很高贵》。高贵是一
种凌云于众生之上的悲戚感。我们接触美国,很容易获得一种进化的感觉,于是乎我们回头
来,把我们曾赖以生存的人际社会不放在眼里,或者假装沉重而实际上根本不想负担,或即
使是负担了,也在无形中体现了美援。我们的心在喊叫:“没有美孚,你们将变得一片黑
暗。”

    当我们在无情地嘲骂自己的时候,我们想过没有?实则我们的自我骂誉以及热烈的回
应,是同我们的文明背景极端相称的。只有一种大国的大国民才具备解剖自己否定自己的优
容,这体现着自我更新的能力。而往往一些小民族在这方面是神经质和一触即跳的。但不幸
的是:“进化者”们,他们一次一次地歪曲这种自我解剖的意义,把这当做他们解脱责任的
思想武器。这到底是幽默感的沦落?还是认识方法的扭曲?他们有机会享受进化的喜悦,但
突然间,我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嗡嗡叫的势利小国民。

    早在十三年以前。我在大一的时期。我就蛮讨厌这样一种人:他不是以自我奋斗的代价
来体现优良,而是借助那些附加的手段来标榜自身的价值:比如混迹于高干子弟圈内呀,接
触一些高层内幕呀,掌握一些思想界领袖的个人轶闻呀;或干脆就是:比较早地欣赏到一盘
地下流传的歌曲磁带呀,……等等。他自以为拥有了这些,就可以做我们的思想先驱,可以
高超于我们之上。我不否认那个时代里,地下渠道是我们赖以学长见识的重要手段,但这只
能是暂时的、辅助性的、有缺陷的方式方法。不,事情的本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一个人的
想象力怎么可以这样被左右?大而化之,一个民族的想象力怎么可以这样被钳制?有一次在
十分激愤的状态下,我对妻说:“你不要跟我提XX,也不要提XXX,即使我和他们最要好的
时候,我也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有一丁点思想上的光辉!那些为出去而出去的人,从来都不是
中国的精英,从来不是!”我大概说这话的时候很凶狠,妻非常痛恨我的有失风度。因为她
了解我,我从大学出来的时候,比一般同学多经历了一些磨难(说老实话:有一些待遇不是
很讲道理的。),也曾经愁眉苦脸,悲观失望中也萌生过逃遁的愿望,我和许多青年人一样
是美国价值观的鼓吹者和卫退士。但我绝对是用一种,总体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的。一句
话,我在真实地摸索,这是一种带有痛苦色彩的摸索,可以上溯到主人,和近代的粱启超
们。——但事后我要反省自己。我何尝又逃脱得掉这样一个层次:即嫉世式的愤愤不平?
懊,美国应该接纳我,我有追求真理的精神,我有想象力,我对未来有一种均衡的、平和的
风度……这就一下子回到我的题目上了。

    奴隶有两种,一种是总在欢天喜地的奴茶,一种是愿意承担更大责任而甘心痛苦下去的
奴隶,直白了说吧,忧国忧民的奴隶。我最近经常说:人很容易变成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而且变成了以后。他还动辄知欺:“我变化的过程和那种人不一样。我有很多的值得人
们洒泪的故事。”屁话,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人十年代历史翻案风正盛的时候,我读过
汪精卫的一些信件,深深沉溺于他的悲痛之中,我觉得这个人的情怀要以跟写《报任安书》
的司马迁相比肩。一时间,我发表了一种奇谈怪论:其实汪氏是一个很痛苦的爱国者。他有
崇高的地位,有副官,在重庆有防空洞,他何苦要置个人数十年革命奋斗历史于不顾!我这
种小人物的心理左右我对汪氏的再评价达数年之久,看看这个人吧:李尔王式的,目睹“沉
毒河山”,抒发幽州情怀,多么教人感动!上古竞于道德,中世竞于智谋,当今竞于气力。
其实细想一下:汉奸们何尝不是由一些道德、智谋、气力诸方面都很优秀的中国人组成的?
他们投向敌营,何尝又不是中国干部力量的损失?政治的、军事的、宗教的、文化教育的、
新闻业的、实业界的、金融业的经济人才,蔚集在“和平建国”的旗帜之下,抱着“举大事
者须任劳任怨”的信念,从事着为异族人所左右的勾当。——我不过想说明,祸国秧民的事
件往往是各行各业的高超人物干出来的,他们不一定道德败坏,比常人有理想,比碌碌无为
者有意志力和牺牲精神;有节操,守纪律,有令人热血沸腾的信念,有甘愿孤独成为寂寞圣
贤的情怀。但我们不可能不以史学的眼光看待另一种东西,即社会的、经济的、文化上的严
重事实,和造成民族前进滞迟的罪恶。

    前面我已讲过:对环境的怨恨以及功利主义使我们以势利的心欢呼大国的渗透。这种急
切的、迷恋新欢的心情好有一比,比什么呢?有一个讽刺故事,一户英国家庭获得通知:他
们购买的彩票中了本轮的头奖,在欣喜若狂中,他们扔掉了家中原有的东西。故事的结尾是
彩票公司来人,吞吞吐吐地表示歉意。——获得了新的想象空间后,人最容易把原先熟知的
事物弃之为陈腐。我们长期以为自己处在神圣的反抗状态,陶醉于“低调”或“反调”,而
偏偏没有认识到我们民族文明的生态史观。从日常生活到精神价值,把大量的奴性的言论作
为“快论”而加以激赏。这可以说是长期以来弥漫于全国的空气,故作清醒高超,实为乖张
轻佻。我突然想起《北京人在纽约》中王起明骂他女儿(她正在张罗着为非洲人募捐)的那
一句:“你怎么净跟美国人学一些不着四六的事呢?”在我所住的这个城市,工业是非常密
集的,因而环境上有很多令人不快的现象,我们市每年都要搞一次大规模的全国创卫,这样
才能勉强的进入全国大城市的中游。这一年的创卫高峰期,一位电台主持人发起了一个类似
于“绿色志愿者”的组织,这个创意博得了热烈的欢迎,踊跃参加的中小学生(包括少数大
学生)不计其数,他们的许多公益行为是纳入了市府的轨道的。但既然是一个松散的、可以
彼此交流的团体,势必会引发某种讨论。我和几位电台的同事私下也议过这件事情,其中有
些结论使我记忆犹新。

    由真善美的角度来说,我们不能责怪孩子们闪光的纯真的信念,谁不希望家园看起来有
情调一点?谁不希望在一种情调中完成自己的成长历程?但我又要说了:“绿色志愿者”们
对工业发展的认识及他们冠以的标题,已很深地打上了追星族的烙印。他们自傲聪明的小小
发泄,不过就是表演一种外来文化而已。对现状有着更沉重认识的父母及他们的兄长,是绝
对不赞成汽车为蛇让路的。杜德伟唱道:

    help,help,help

    这个地球需要快乐来拯救

    这种理念只有吃现成饭的人才会奉为神明。拯求的代价是牺牲。苏联的积累因牺牲成千
上万的富农而获得。我们的生产也正在付出代价——而十字军们却让我们先在车库上镂刻花
朵!是谁把大量的奢侈的、无用的、浮华的观念传导给我们?help,help,help,上海话说
的:帮帮忙。我们不需要美国式的老天真和美国式的焦灼来拯救我们的心灵。

    美国人有一句话,假如美国有一天变成法西斯的专制国家,一定是人民投票公决的结
果。

    那么相似地,假如中国人成为物质和精神上的亡国奴,那么这亡国奴的结局也一定是我
们通过艰苦奋斗和对“真理”执着追求以后获得的。

    所以严肃的任务来临了,即:对美国说:“不”首先要对自己说“不”。以上的谈话都
在贯穿着这个意思:如何抗击心灵上的滋扰,而落地有声他说出这个字眼来。我们都是阿Q
的后代,实在应该引起警惕的,是辞钝意虚的逞一时之快。

    我们的心灵滋扰来自何方?来自于落后境地中的怨恨,来自求索中的困顿,来自第三世
界式的失落心理。

    美国继冷战后的最大广告策划是海湾战争,爱国者导弹在天空充分表演,伊拉克的总统
卫队以师为单位在地毯式轰炸下溃烂荒原。于是这场面加深了我们奴隶式的惧惊感。时至今
日,美国仍然像个半老徐娘的交际花似的在国际事务的核心搔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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