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培民不满地看看李冰说:“小李,什么一家人?不好好学习改造还说不定是怎么回事呢,你可要注意立场!”
李冰本来就看不惯他的做法,更反感他的说话和举动。他本来就脾气急躁,指导员刚才的话一落他就气的几乎跳了起来说:“我的立场咋了?不要净给别人扣屎盆子,也不闻闻自己身上的狗臭味!连长给他们说的都是道理,就你在瞎掺和,什么指导员?”
林培民气得说不出话了,憋了半天手指着李冰对韩良说:“连长,你可看见了,我完全是为了工作,他就这样骂我,还当着这些人,啊、啊……,这简直和土匪一样吗?”
李冰一听扑上去就要打他,嘴上骂道:“娘的,老子这个官不要了,就当回土匪,看我不揍扁你这个王八蛋!”他边骂边拽住林培民的胸口,韩良见状大喝道:“都给我住手!”然后对华和平说:“你们回去好好训练,别受什么影响!”
大家一看这架式,悄悄地溜出了房门。
六团这阵子正好应了中国人自己的一句俗语,就是“无事生非”。
这天,陈进东累了一天刚回到帐篷里,坐在铺上卷着烟,李二虎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陈进东边点烟边用眼看他,眉头拧成了问号。
李二虎站在离团长很近处小声说:“团长,骑兵连出事了!”
“怎么回事?”陈进东对李二虎说:“你慢慢说。”
“是这样——”李二虎黑黝黝的脸上一双小眼忽闪着说:“骑兵连的指导员被那帮起义兵给打了!”
陈进东一听火冒三丈。他摘掉皮帽子在手上猛地一摔说:“娘的,翻天了,一定是林培民这小子不注意工作方法又捅漏子了。走,看看去!”
说完两人上了马向骑兵连的驻地跑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韩良的办公室前下了马。陈进东把马缰绳扔给李二虎自己径直推开门叫道:“小韩!韩良!”
房子里的光线有些暗,他一时没看清人,刚要再喊时韩良从外面奔进来,一进门就问:“团长,你来了?”
“怎么?”陈进东一愣问:“不许我来?”
韩良忙说:“哪里团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刚从四排回来。”
陈进东的目光在几张床上瞟了一下问:“林培民呢?”他心里对这个指导员很反感,不是杜真政委护着他,陈进东早想把他调离骑兵连了。几次征求韩良的意思韩良都说他们合作得不错,陈进东怀疑这根本不是韩良的心里话。在一次两人私下交谈时韩良说,谁都有个性,再说他已熟悉了林培民,双方都适应了,有些干部战士看不惯,按杜真的话是原则性强,灵活性不够而已。
当陈进东了解了真相后反而不那么急了。他悠闲地坐在床上抽着烟说:“你们要关心自己的战士,不要动不动就训、就发牛脾气,更不要学我!”
韩良、李冰等人被团长轻松的话语逗笑了。陈进东自己笑过后站起来要去四排看看,李冰说他去把华和平叫来,陈进东摇摇头说:“虽然是一家人了,人家毕竟是才“改嫁”,亲自登门能表明我们的诚意嘛。”
他又对韩良说:“还要去卫生队看看林培民吧?”
韩良忙到铺上去拿帽子准备陪团长一同去,不料门外有人喊“报告!”李冰一听对团长说:“说曹操曹操到,华和平来了!”
陈进东望望他俩说:“行,他自己来了就在屋里说。”
华和平一推门看见了陈团长,敬了一个礼说:“陈团长你来了?我、我向你赔罪。”
陈进东拉住他笑了:“大胡子,对了,你现在没胡子了,坐下说。”
原来,昨天经韩良一番开导,四排绝大多数人想通了。只有那个叫吴大傻的班长思想不通,他是华和平过去的一个得力助手,他闹着非要离开连队,说什么也不受这个气,结果他们班另外三四个人也要跟他走。华和平就劝吴大傻先不要走,等等看。吴大傻想不通蒙头睡大觉。华和平没办法,按他以前的脾气早收拾这些不听说的人了,可他想起了陈团长和韩连长那和蔼的笑脸,原想安排其他两个班长去连部找连长来说服吴大傻,谁想出门没走几步碰上了从三排出来的林培民。本想躲开这个人,倒不是怕他,只是他感到此人与其他领导不一样,看不起起义的四排。正当他要从一个墙角走时林培民看见他,还叫住他:“华排长!华和平,你干什么去?”
华和平过去什么事没干过?有什么事不敢干?可是他自加入解放军后,特别是到了骑兵连有两件让他记忆犹新的事,一是十分佩服和尊重韩连长,二是怕林指导员那双眨个不停的小眼睛。这会猛地被他瞧见就不得不站下来赔着笑脸说:“哦,是林指导员,我、我正要去找你呢。”
“什么事?”林培民的那对单眼皮的小眼睛眨得极快说:“走,到连部说吧。”
华和平见被他盯上了,又想起了昨天在连部的情形,就有些犹豫地心中盘算着,这事要让这个指导员知道了不是火上浇油吗?但又不好说去请连长,那样指导员会说不信任他这个指导员,没办法就说:“排里有个别同志说没仗打了,想回家成亲哩!”
林培民脸色果然一变说:“咋?没仗打就要闹回家呀?走!去看看。”说完不由分说转身就朝四排大步走去。华和平心中暗暗叫苦,从头上抓下热气腾腾的帽子在后面大步跟着。
果不其然,林培民在四排三班对吴大傻大吼大叫地批评起来。并责问吴大傻:“革命和成家那个重要?”
吴大傻正在气头上,听到这样的问话嗓子眼憋了一会说:“我不知道革命是啥,找老婆才是正事,我不想让我爹绝后。”
林培民气的眼珠子都快出血了,他咬紧牙关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连革命都不懂,参个球的军!”
吴大傻忽地从床上站起来,一边扑向林培民一边对华和平叫道:“大哥,你可作证,是他先骂我的,老子可不受这个家伙的气!”说着紧紧拽住林培民的衣领向门外拖。林培民本来身子就瘦,怎么能抵得过吴大傻这个黑大汉,他边挣扎边回头对华和平和围观的人嘶叫着:“华和平,你可看见了,你的人就是土匪!”
吴大傻厉声道:“大哥,这和你没关系,是他先骂我,走!找连长去,你是个什么共产党?”
林培民发现自己完全成了四排的笑柄,他突然挥手朝吴大傻的脸上打去,吴大傻头一偏躲过了他的拳头,并用另一只手一拨,将林培民拨出几米远,倒在门外雪地上。华和平赶快去地上扶他,林培民的脸被地上的红柳茬子扎了一个洞,血直往外流,他吓得用自己的衣服给林培民擦着脸上的血:“指导员,你、你伤着了?”
林培民用手摸摸脸,血沾了他一手,就气急败坏地指着吴大傻和众人说:“你们、你们真是匪性难改,我要集合全连人在这开会!”说完他咧着嘴直哼哼。
华和平对吴大傻吼道:“还愣着干啥?快过来送指导员到卫生员那去包扎呀!”
陈进东听了华和平的介绍后说:“战士们有想法属正常的,何况是解放战士。”他看看韩良说:“我看林培民这次伤是自找的,动不动就训人、骂人,他要骂我,我也饶不了他!”
韩良又问:“团长,我们去卫生所看看?”
陈进东对林培民的工作作风、工作水平本来就有看法,对他今天的作法就更生气。就说:“不看了,活该!你们告诉他我来过了,就是不去看他,一点小伤离死远着呢,让他到团部来见我!”
韩良笑了:“这样不好吧,团长,你既然来了,要不让他来见你?”
陈进东眼一瞪说:“就是不见他,那样不是鼓励他、承认他做得有理吗?对了,告诉他明天就带上检查来见我!本来我还想让他和你一起去先遣队,看来只有留下他了!”
几个干部跟着陈进东出了门。陈进东又对走在后面的华和平安慰了一席话,让他放下思想负担好好工作,对吴大傻也要进行严厉批评。华和平放心了,他对连长说:“韩连长,你到排里讲讲话吧,大家服你。”
陈进东拍拍华和平说:“大胡子,仗,只要不胆怯谁都会打,可要做人的工作,让人家从心底里服你,就是件不易的事,做好了叫本事,比打仗高明得多。”
华和平这回睁大了眼说:“团长,我试试吧,不行我揍他老小子!”
陈进东忙止住他:“行了行了,就会打人,地道的……”他想说匪气二字,又怕伤了他们的感情就改口说:“可不能随意动手,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同志之间是兄弟关系。”
华和平身子一挺说:“团长,我懂了!”
陈进东向他挥挥手,华和平高兴地跑开了。望着华和平的背影他转身对韩良说:“我们最近就要去选场址,看来林培民是不能去了,还是你和李冰参加先遣队,调一个班的人。唉,你准备叫那个班去?”
韩良说:“不是说过让一班去吗?还有一排长。”
陈进东满意地点点头说:“行,我准备让机关的陈参谋代行你的职务,把部队交给林培民我不放心。”
陈参谋叫陈锋,四川人,是六团的老作战参谋,人很厚道、正直。韩良一听让他来领导连队的工作,有点担心林培民不配合。陈团长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说:“没关系,军区要办一个政工干部培训班,团里准备派四、五个人去,我给政委说说,算上林培民一个,这下你放心了?”
韩良会心地一乐:“团长,你想得真周到。”
陈进东佯作生气状:“噢,搞了半天当我是个猛张飞?告诉你,我这几天一直在操心你的事呢,而且是大事。”韩良有点摸不着头脑:“大事?”他那明亮的眸子看着团长说:“什么大事?”陈进东用力拨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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