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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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男儿-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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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中的思念
第六章   心中的思念

  
  因为昨晚为先遣队送行,大家多喝了酒,韩良和李冰、一排长很晚才回到连队。谭新斌、张兴起等几个不善喝酒的人骑在马上直摇晃,黄亮上马后跑了一会儿,风一吹头就有些晕,胃里也翻腾起来,他怕从马上摔下来就趁着清醒赶紧下马,牵着马慢慢地走着。而张兴起则坐在马背上边吼叫边向下呕吐,不小心把一口污渍吐到了王三魁的腿上,王三魁气得大骂:“看你个熊样,少喝点不行!没出息吃那么多,撑坏了还想不想参加先遣队?”

  张兴起借着酒劲也不顾班长了,回嘴说:“老子也没吃你的,团长、连长都没说我,你、你算老几呀?”

  王三魁听他骂自己酒劲也上来了,他立即跳下马叉腰站在张兴起的马前厉声说:“你给谁当老子?啊?给我下来!”

  被班长一骂,张兴起的酒劲似乎醒了,佯做醉态地说:“班长,我、我也不知道咋了。”

  远处的黄亮忙跑到王三魁身旁,谭新斌也脚步晃悠悠地走到张兴起身边翻着白眼说:“去,去给班长认个错,要不我可不客气了!”说着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张兴起知道今天遇上麻烦了,愣了愣赶紧滚下马说:“班长,我喝多了尽说胡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错了,的确错了。”

  黄亮说:“唉,这还差不多,就要去执行任务了,咱班可不能让人看笑话。”

  谭新斌口气缓和地说:“知错就行,以后可别乱骂人,听到了没有?”

  王三魁见两人对张兴起连批评带吓唬,把他唬住了,自己也不好说啥了,就牵过自己的马说:“行了,到此为止,谁也别说了,走吧!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明月风雪夜,几个战士拉着马敞着胸向连队走去。

  再说已回到连队的几个连干部和一排长班道九,坐在铺上说着话。班道九显然也喝过了头,兴奋地哼着陕西秦腔。韩良说:“老班,你赶车可要小心点哟,车上可全是咱过日子的家当。对了,还有弹药。”

  班道九站起来用手剔着牙说:“连长,放心,我好、好多年没摸过鞭子,可我手不生。”他打了个饱嗝说:“他娘的,这包谷酒劲挺大,黄羊肉也好吃,是吧?”

  李冰怕冷钻进被窝里,听了一排长的话抬头问韩良:“连长,听说咱们去的这个县水多、树多,种地肯定不成问题吧?”

  韩良说:“只是听说,谁也说不上。”他看看一排长又说:“一排长,来和我一起睡。”

  班道九说:“也,那不行,我得回去,要不然战士以为我出事了呢!”

  陈锋也说:“好,我送你。”说着就要站起来,班道九摇摇手说:“别起了陈参谋,我没事,你们快休息,我走了。”说完拉开门迎着一阵风雪走去。

  再说陈进东和杜真等人都走完后铺好床钻进被窝。陈进东披着棉衣靠墙抽烟,他吐了口烟雾见政委在灯下看文件就说:“老杜,韩良这个傻小子咋啦?这么好的事居然不上心,难道他不想娶媳妇?”

  杜真放下文件说:“咱这些男人哪个不想老婆?我想是不是小韩怕配不上小冯心里有顾虑?”陈进东把话题一转问道:“你不说你也有个女同学在等你吗?”

  杜真一听提到自己的同学,想起那个让他苦苦思念的姑娘,心情激动起来。是啊!要不是他一位在国民党里当旅长的兄长,连夜通知他在那个恐怖的黑夜里逃走,他当晚就被特务抓走了。当时杜真一听让他逃跑,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和同学、恋人楚雅娴告别。他觉得在亲人中除了家人就是她这位心心相印的女同学楚雅娴最亲了。这是一位令人难忘的女子。细高的个头,齐耳的现代女性的发型,白净的面孔,柳叶眉下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高而适度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嘴丰润动人,一笑嘴角向上一耸,极少露齿。考上高中后她和杜真从黄土坡的大山里来到省城西安读书。他们虽然是同乡但因两家经济的差异,性格内向的杜真对这个同乡并没有太在意。特别是楚雅娴清高的气质、高傲的性格使人和她敬而远之。楚雅娴住在她姨妈家,杜真则与大多数学生一样住在学校里。几个月后,楚雅娴的清雅、美丽在学校无人不知,成了一个校内外注目的校花,追求她的帅哥俊男使尽了解数,而楚雅娴则在这些疯狂的追求者面前保持着像她的名字一样清雅而娴淑的状态。后来大多数追求者对她都望尘莫及。有几个纨绔子弟却无事生非地打赌,看谁能博得美人一笑大家就请他吃饭。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楚雅娴在校园的假山后看书,他们就躲在另一处的树后向她窥视,正巧楚雅娴此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就放下书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自己的脸。她突然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几个留着小分头的男人在看她,正在她惊慌之时其中的一个粉面油头的细高个跳着过来说:“这位同学,我们请你吃饭能尝脸吗?”

  楚雅娴脸色不悦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说完要走,那几个学生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楚雅娴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胆大,但脸上还是平静地说:“你们干什么?这可是在学校!”

  另一个人“嘻嘻”笑着说:“今天天气这么好,美人的脸咋这么阴哟?来,给我们再笑一下。”

  楚雅娴急了叫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这么做,不怕玷污校园净地呀?”

  她那清脆的声音招来了一个勇敢的男生,这就是在离她不远处的林子里看书的杜真,他带了两个同县来的男同学很快打跑了那几个小白脸。这一传统的“英雄救美”行动以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楚雅娴在感激这个老乡的同时,越发觉得杜真可爱,逐渐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同乡。杜真从开始就没敢做那美梦,他只觉得这是一个男人应做的事。但是在后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楚雅娴抛出的红线都因杜真的无意承接而如空中的浮云,这又使楚雅娴很沮丧。让杜真改变对楚雅娴看法是在一次期末考试时,杜真旁边坐着一个军官的儿子在考试中作弊,被老师发现他后将纸团踢到杜真的脚下,说是那纸团是杜真的,杜真当然不承认,就在他和老师争执时坐在前面得楚雅娴回头说:“老师,是我写的字条,不是给杜真同学的。”结果楚雅娴和那个作弊得学生受到了取消考试的处分。从此杜真改变了对楚雅娴得看法,两人就相爱了。后来,杜真秘密地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学生会。没等高中毕业,组织上就派他去延安学习。临行前去看望了楚雅娴,只对她说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他深深地看着心爱的姑娘,一低头泪水落了下来,她拿出自己的手绢让杜真擦眼泪,自己也难过地转身抹起了眼泪,等她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杜真的人影。这一走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现在一算都快九年了,雅娴现在在哪?生活的怎么样他全然不知,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块楚雅娴的手绢看着,又放到鼻子上闻着,仿佛姑娘就在自己身边。

  明天就要向远方出发,而且是为六团选根据地,所以心情最激动的要数韩良了。六团有几个营长、教导员,党委没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担当此任务,可见党委对他和骑兵连的信任。今天他和一班经过一天的准备就盼着明天一早出发了,不知咋了半夜了就是没睡意,到四五点时他才斜歪在芦苇把子做的床上,盖着大衣眯上了眼。朦胧中自己骑着大马,胸披红花在戈壁滩上奔跑,跑过一片小树林时看到林间一幢红砖瓦房,诺大的院子中一个慈祥的老妇人抬头正冲他笑呢,他勒马细看,啊!原来老妇人竟是自己的娘。他跳下马来大步奔过去扑在娘的怀里,娘脸上的皱纹像核桃壳,头发被风吹得飘动着,他用力抱着娘说:“娘,良子回来看您老人家了,娘,您老受苦了,您老了,娘!”娘用青筋突起的手扶着他的头说:“良儿,良儿,娘天天盼你回来呀,家中就指望你了啊!”韩良抓起娘瘦弱的手说:“娘,娘,良儿不让你受罪了,我们要开好多地,种上千亩、上万亩庄稼,不叫娘再挨饿受罪了,真的,娘!”清风中的娘不以为然地拍拍他的头说:“良儿,别拿话诓娘了,家里的几亩地都种不过来,那有那么多的地种呀,良儿,娘现在就给你提上一房媳妇,你就别走了。”

  韩良见娘不信就指着院外的地说:“娘,我们在新疆开荒,地大着呢!都是用铁牛犁地,机器收粮,娘,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娘还是摇头说:“我不信良儿,我就是不信哪!”娘说完这话竟一转身不见了。韩良急得直喊:“娘!娘!您上哪去了?”边喊边用手去拉娘的衣服,不料把墙上的挎包拽了下来,“当”地砸在他头上,他眼睛一睁知道自己做了个梦。李冰坐起来问:“连长,又梦到老人家了?”

  韩良披衣站起来抹抹脸说:“不知咋地,这段时间一眯眼就梦见她老人家,好了,你睡吧,我出去转转。”

  出了门看见皓月当空,雪地上的胡杨树枝在寒风里发出“呼呼”的响声。韩良脸上的那点热气顷刻间被冷风拂去,他扬头长望星空,苍穹中的大多数星星稳坐在自己的星座上,发着光、眨着眼,还有个别的像调皮的顽童这划一道、那划一痕。他想起了小时候夜里看场院时和小伙伴趴在麦堆上看夜空、数星星的情景,可是现在再看星空咋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了呢?他伸手到上衣口袋掏纸想卷支烟,当摸到左胸上的胸章时,才意识到自己是解放军的干部,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他们又要走向另一个新的战场,要成为共和国第一代军垦人,去建设自己的农场。他脑子里又想起梦中对娘说的话,说要用机器去开好多好多的地,还要用机器收庄稼,平时自己从没想过能用上这些传说的机器,却在梦里见到了,难道是自己有预感和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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