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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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观红楼-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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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疤,不画不好看,这是客观原因,并非自己有这喜好。这说明张敞虽然觉得很委屈,但还没有做到理直气壮。这条理由他自己又觉得站不住脚:那可以由媳妇自己对着镜子画啊。于是他稍加掩饰之后就进行了反击: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甚于画眉者甚矣。这句话打击了一大片,都是凡尘儿女,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作为皇帝不去管国家大事,却去管大臣的闺*情,未免本末倒置。
  张敞说了大实话,道貌岸然的太多了,闺房之中,谁不知咋回事?若整天板着脸,跟上朝似的,大敌当前一般,女人不会幸福,女人不幸福男人就幸福吗?可巧还有一个故事,是被当做反面教材的,列入“淫惑”一章中。是关于王安丰的事。王安丰老婆当着人面就“卿卿”的称呼他,让王安丰觉得很没面子,很没尊严。那天就很和蔼地提醒妻子,说你当人面就卿卿地叫,让人听见了不好,不合礼法。他媳妇就说了: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听这快嘴利舌,更不像话了,估计是被宠坏了,但有了这些亲,爱,做丈夫的听着也怪舒服的,不然王安丰何不直接说:“以后不许这么叫,再这么叫打五十大板!”其实卿卿也没什么了不起,相当于不用敬语的官人、相公什么的,就直接喊你了。这媳妇很像现代女人,有了爱就表达。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宝玉娶谁会幸福(2)
这不足为凭,因为毕竟是反面教材,提醒男人别学这男子的样,竟然允许老婆这么放肆。还有一例,却是文人自己的得意,这便是《浮生六记》中的芸娘。芸娘也是一个不大合乎道德典范的人,曾被民国知识分子林语堂夸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芸娘是清乾隆年间文人兼画家沈三白的妻子。本来她是容易被历史遗忘的,可因为后来沈三白自曝隐私把闺房之乐写出来了,结果大家都认识了这么个人,还知道了那些从来没有男人引以为荣的闺房之事。
  芸娘本名陈芸,是沈三白舅舅的女儿,比沈大十一个月,聪明,有才,还会写诗,削肩长项,是个骨感美人。沈三白爱上了她,刻意求了这门亲。婚后两人关系极亲密,和宝黛一样,两人同读《西厢记》,谈诗论经,情趣相投,*皆备。抄录两段:
  其一:七月望,俗谓鬼节,芸备小酌,拟邀月畅饮。夜忽阴云如晦,芸愀然曰:“妾能与君白头偕老,月轮当出。”余亦索然。但见隔岸萤光,明灭万点,梳织于柳堤蓼渚间。余与芸联句以遣闷怀,而两韵之后,逾联逾纵,想入非夷,随口乱道。芸已漱涎涕泪,笑倒余怀,不能成声矣。觉其鬃边茉莉浓香扑鼻,因拍其背,以他词解之曰:“想古人以茉莉形色如珠,故供助妆压鬓,不知此花必沾油头粉面之气,其香更可爱,所供佛手当退三舍矣。”芸乃止笑曰:“佛手乃香中君子,只在有意无意间;茉莉是香中小人,故须借人之势,其香也如胁肩谄笑。”余曰:“卿何远君子而近小人?”芸曰:“我笑君子爱小人耳。”
  其二:其癖好与余同,且能察眼意,锤眉语,一举一动,示之以色,无不头头是道。余尝曰:“惜卿雌而伏,苟能化女为男,相与访名山,搜胜迹,遨游天下,不亦快哉!”芸曰:“此何难,俟妾鬃斑之后,虽不能远游五岳,而近地之虎阜、灵岩,南至西湖,北至平山,尽可偕游。”余曰:“恐卿鬓斑之日,步履已艰。”芸曰,“今世不能,期以来世。”余曰:“来世卿当作男,我为女子相从。”芸曰:“必得不昧今生,*有情趣。”余笑曰:“幼时一粥犹谈不了,若来世不昧今生,合卺之夕,细谈隔世,更无合眼时矣。”芸曰:“世传月下老人专司人间婚姻事,今生夫妇已承牵合,来世姻缘亦须仰借神力,盍绘一像祀之?”时有苕溪戚柳堤名遵,善写人物。倩绘一像: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姻缘簿,童颜鹤发,奔驰于非烟非雾中……悬之内室,每逢朔望,余夫妇必焚香拜祷。
  由此可知,男人说是说,做是做。没人真会在家里也像在公众面前似的道貌岸然。
  还说宝钗。宝姑娘贤惠,这不假。宝玉挨了打,在床上睡着,宝钗便坐在了宝玉的床上拿起袭人为宝玉做的绣活,还不时拿起蝇刷子为宝玉驱虫。且不说宝钗坐在这个位置上合不合适,只是这种做法就没拿自己当外人。关于自己的金锁是要有玉的来配,这话是和尚说的。和尚的话未必对,但宝姑娘什么也不戴,只戴着那金锁就说明她还是相信这份命定的婚姻的,宝钗也就未必没有过要做贾家媳妇的心思。但宝玉却很敬重宝钗,有一次虽然动了“邪念”,看到宝钗的膀子长得好,就想伸手摸一摸,因为敬,又知道宝钗的礼法,到底没敢。而且想的是若长在黛玉的身上或者还有希望,这说明他压根没有与宝钗肌肤相亲的想法。若是结了婚,宝钗还这么端庄,恐怕也不会幸福到哪儿去。宝钗结婚后,遇到难事,总是讲一番“大道理”,只这“大道理”三字便看得人了无滋味。
  再回来说宝黛的事。因为在清虚观打醮道士给宝玉提亲的事,宝黛这次吵得大发了,闹得贾母也听说了,急得抱怨,说,“我这老冤家……偏偏儿的遇见了这么两个不懂事的小冤家儿,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真真的是俗语儿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了。”这冤家是什么?就是你欠我的,我该你的,就要起纷争,戏剧中常有“俏冤家”之说,虽然是冤家,却是打不散拆不开的,就因为这千丝万缕的结,后来这词在民间差不多就是夫妻打情骂俏的代名词了。宝黛二人头一次听说,二人都是家里长大的文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喜欢抠字眼儿,细一想,感觉很惊奇,觉得这民间语言真是又新鲜又准确,遂“人居两地,情发一心”了。
  贾母既然说他俩是冤家了,我们也就看不出哪有要拆散他们的意思。孙子外孙女的品性她都了解,而且两人的亲密她也见识过,虽然此时吵了架,让人操心,可贾母是过来人,知道不吵架的夫妻世上绝无仅有的珍贵,但未必幸福。
  吵架是一种交流。宝玉黛玉生活在那封建礼教很严酷的时期,关系太明显了容易让人说三道四,名声就毁了;名声毁了,一辈子也就完了。事情很严重。宝黛彼此爱慕,又不便说明,不确定因素较多,这样两人猜来猜去就容易节外生枝,把不相干的话来较真,弄得不高兴,都是自寻烦恼。真结了婚,心事一了,人生琐事,自然吵是免不了的。但也可想见二人亲密,就如李清照与赵明诚二人恩爱之时,多模范,多有情调。何况此时,贾家人还没有想到败落呢,富贵之家,没有“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担忧,只有生活情趣的多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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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婚姻的最佳人选
宝玉娶谁的问题一直是困扰着大家的问题,估计也困扰着贾母。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黛玉或宝钗。黛玉是贾母疼爱的外孙女,又是宝玉的心上人,虽然贾母反对自由恋爱,但宝贝孙子的意见也不可能一点不考虑。况且下人兴儿对尤家姐妹闲聊时尚说:“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而凤姐经常与黛玉开玩笑:“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还不给我们做媳妇?”凤姐是能揣摸透贾母的心思的。不然,何以敢对“小性的”林妹妹开这样的玩笑?但是,凤姐却没有出来做媒,也许确实像兴儿所说,“年龄还小”。
  宝钗的竞争力也不小,首先是皇妃元春的意见,从宫里赐出的东西只有宝玉和宝钗的相同,这使宝玉很不理解,以为是不是弄错了,把原本给黛玉的东西错传给宝钗了。除了宝玉,谁都明白。从皇宫传出来的东西,从来不只代表物质本身的价值,而是有一定的信息量。冷战时期一个小小的乒乓球就传递出改善中美关系的意思,一个美国运动员被邀请参加国庆观礼,也不是没有用意。宝钗别的都不喜欢戴,唯有这香串却笼在腕上。王夫人看上去比较冷,但当袭人提出一番担忧时,王夫人却赶着叫了一声“我的儿”。这样亲密的称呼也只叫过宝钗,想必在她心里宝丫头更适合做儿媳妇。而王夫人极不喜欢的晴雯丫头,眉眼却像黛玉。贾母也喜欢宝钗,那次当着姨太太的面,便夸说:“从我们家里四个女孩算起,都不如宝丫头。”宝钗的胜算很大。况宝钗的金锁是要有玉来配的,这话可也早就传出去了。这有玉的也只有宝玉有,偏是老太太夸了宝丫头好,却始终没有人来做媒。
  但是,宝琴一来,便被贾母喜欢得了不得,立逼着王夫人认了做干女儿,把宝琴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块住着,还把舍不得让宝玉穿的鸭子毛的“凫靥裘”拿出来给了宝琴。宝钗感叹地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仅如此,雪中红梅的一幕让贾母念念不忘,第五十回里便向薛姨妈细问宝琴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薛姨妈度其意思,大约是要给他求配……因贾母尚未说明,自己也不好拟定,遂半吐半露告诉贾母”了一些宝琴的情况,以及已经许了梅翰林的儿子的事。贾母听见已有了人家,也就不提了。
  贾母要把宝琴说给谁呢?凤姐早已猜着了,在听了薛姨妈的述说时,凤姐说:“偏不巧!我正要做个媒呢,又已经许了人家!”
  关于这个谜底,好多人乱猜。但这个谜底在第五十七回书中就已经从薛姨妈的口中明白揭开了。薛姨妈说:“前日老太太要把你妹妹说给宝玉,偏生又有了人家;不然,倒是门子好亲事。”贾母开玩笑也曾说过:“我原要说他的人,谁知他的人没到手,倒被他说了我们一个去了!”这一个指的是邢岫烟说给了薛蝌。
  关于为什么宝琴与贾母这么有缘法,宝钗曾经半玩笑地说宝琴:“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这点福气!你倒去吧,恐怕我们委屈了你!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
  宝钗确实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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