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匠,裁缝,士兵,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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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匠,裁缝,士兵,间谍-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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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他的脸拉过去,他只有重重地吻了她。

  “我所爱的这些可怜人。”她的呼吸沉重,也许并非只因为情绪的激动;实在是百感交集,就象混合酒一样在体内翻腾。“我所爱的这些可怜人。为了大英帝国、为了控制时代的浪潮而接受训练。如今都走了,都被消灭了,再见吧,世界。你们是最后两个了,乔治,你和彼尔。可恶的普溪勉强算有一点这种成分。他早就知道事情会象这样了结,但没想到会这么糟。每年圣诞节的小酒会,他都要在“马戏团”的角落里,听她叙述相同的故事。“你不知道水车池吧?”她在问。

  “什么水车池?”

  “我哥哥的家。那是一栋美丽的帕拉底欧(译注:意大利名建筑家)式房屋,视野真好,在纽柏利附近。有一天那里造了条新路,砰!砰!一条车道把整个风景都破坏了。你知道吗,我是在那里长大的呢。他们还没把沙瑞特卖掉吧?我真怕他们把沙瑞特卖掉呢!”

  “我确信它还在。”

  他渴望能挣脱她的手,但是她却更用力地抱住他的手,从手上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

  “如果情况很糟,不要回来找我。答应吗?我这只老豹子,已老得没法改变身上的斑纹了,我希望记得你以前的样子。你们这些可爱、可爱的男孩!”

  他不愿把脚步不稳又东摇西晃的她一个人留在黑暗的树下,所以又陪她往回走了一半路,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他转身上路时,听到她又开始哼歌曲,声音之大,简直就象尖叫一样。然而此刻他心中对这刺耳的声音根本毫无所觉,他在盲目的黑暗中前进,警觉、愤怒及厌恶感如潮般汹涌而至,天知道究竟还有什么正等着他。

  他搭上一辆停靠在月台的列车前往司劳坞,孟德皑开了辆租来的车子在那里等他。他们缓缓朝市中心橙色的光辉前进时,一边倾听古皮特搜寻的结果。孟德皑说,值星官日志里找不到4月10日及11日的记录,那两页被人用剃刀片给割走了。同一晚的警卫报告及值星官签名归档的那一份也都不见了。

  “皮特认为那是最近才不见了的,在下一页上夹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上面写着:‘送呈伦敦总部负责人’。那是艾德比的笔迹,日期注明是星期五。”

  “上星期五?”乔治说着,因为转身太过急速,使得座位的安全带发出一声抱怨的呻吟。“就是瑞基回到英国的那一天?”

  “皮特是这么说的。”孟德皑迟钝地说。

  最后,关于化名雷平的埃洛,以及文化专员波莱可两个苏联驻伦敦大使馆的人员。艾德比手下的灯夫报告里并未记载任何可疑的形迹。他们两人都经过调查,被列入最清白的“波斯人”。雷平一年前被调回莫斯科。

  孟德皑把皮特在布列斯顿偷偷摄取并已冲洗好的照片放在一只公文包内也带了来。在靠近佩汀屯车站的地方,乔治下了车,孟德皑将公文包由车窗递出去给他。

  “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吗?”德皑问。

  “谢谢你,不过一百米而已。”

  “幸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你自己的。”

  “可不是吗?”

  “有些人会睡一会儿。”

  “晚安。”

  孟德皑的手仍搭在公文包上。“我说的那家学校可能错不了。”他说:“一所位于陶顿附近的翟氏预校,他先在波克夏代了半学期的课,才到索美塞德去,听说还弄了一部拖车住在里面。要我去查查吗?”

  “你怎么查?”

  “去敲他的门,向他推销杂志,想办法和他交朋友。”

  “对不起。”乔治突然担心地说:“看来我是疑神疑鬼得过了分。很抱歉,我这么问太无礼了些。”

  “皮特也是疑神疑鬼的。”德皑坚定地说:“他说他在总局里所见到的眼光都不大对劲,又说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每个人都是阴谋分子。我叫他去好好喝两杯。”

  “是的。”乔治想了好一会儿后说:“也许我也该这么做,杰岷是这一行的专家。”他解释道:“一个老手。不论他们把他弄成怎么样,他还是很厉害的。”

  凯蜜很晚才回来。皮特知道她和辛教授上的长笛课九点就该下课了,但是她进门时却已经十一点,因此他很不高兴,甚至无法抑止自己的怒气。现在她躺在床上。黑灰相间的头发铺散在枕头上,望着站在阴暗的窗口凝视广场的他。

  “你吃过饭了吗?”他说。

  “辛教授请我吃过了。”

  “吃了些什么?”

  她曾告诉他,辛教授是波斯人。

  她没有回答。吃了些梦吧,也许?或是核仁牛排?还是“爱”?他们在床上时,她除了过来拥抱他外,从不动一下,睡着的时候,连呼吸声也难得听见。有时他醒来后就那样看着她,想着她若在睡梦中死去,他感觉得到吗?

  “你喜欢辛教授吗?”他问。

  “有时候还不错。”

  “他是你的情人吗?”

  “有时候是的。”

  “也许你该离开这里,搬去跟他住。”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凯蜜说:“你不了解。”

  他的确不了解。窗外先是有一对情人在一辆海盗牌的汽车后座拥吻,而后是个戴了呢帽的怪家伙带着他的狼犬散步,跟着是一个女孩在他前门处的公用电话亭内讲了大约一个小时的电话。这些事本身并没什么怪异之处,只是三件事却是连着发生的,就象警卫换班似的。现在有辆货车在路边停住,却没有人下车。是另一对情人,还是灯夫组的夜巡队?货车抵达约十分钟后,那辆海盗牌的车子便开走了。

  凯蜜睡着了,他睁眼躺在她旁边等待天明,依照乔治的指示。明天他将要偷取裴杰岷事件的档案,或者又被称之为易金明丑闻,或者更精确地说,就是“证据任务”。

  第十四章

  截至目前为止的日子,是罗比尔短暂生命中第二段最快乐的时光。第一段是在他家瓦解前不久,有一次,他父亲在屋顶上发现了一个黄蜂巢,叫比尔帮他用烟把黄蜂熏出来。他父亲并不长于户外生活,甚至称不上有所认识,但是在比尔查过百科全书里对黄蜂的描述之后,他们一起开车到一家药房去,买了硫磺,放在屋檐下的容器里燃烧,把黄蜂全给熏死了。

  今天是裴杰岷汽车俱乐部正式开始赛车的日子。以前他们只是拆下艾维斯,磨光刷新,又把它拼好。而今天,裴杰岷为了奖励他们,乃在难民雷兹的帮助下,在石头车道上放了几捆稻草,由杰岷当计时员,每个人轮流开车计时比赛,每个人都喷着烟闪过一处处障碍,往那些叫嚷的赞助者驶去。“这是英国有史以来最好的车!”杰岷总是这么介绍他的车子。“感谢社会主义,现在已经不再生产了。”艾维斯已被油漆一新,引擎盖上插了英国国旗。任何人也不敢怀疑它不是世界上最好最快的车。第一回合中,比尔在十四个人中获得第三名,现在是第二回合,他一次也不曾熄火,就驶到了核桃树旁。看来就要打破纪录了。他做梦也不曾想到有任何事情能带给他更多的乐趣。他爱这部车,他爱杰岷,他甚至爱这所学校,而且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想试着去争取胜利。他可以听到杰岷吼着:“小心啊,大象!”他也看见雷兹拿着那面临时做好的方格旗,跳上跳下。然而当他的车噼哩啪啦地开过当终点的柱子时,他就知道杰岷并未注意他,而是瞪着操场那头的桦树林。

  “老师,多久?老师?”他气喘吁吁地问着,接着是短暂的静默。

  “计时员!”施陶德试试运气地叫道:“请报出时间!犀牛!”

  “你开得非常好,大象。”雷兹说着,同时也望着杰岷。

  施陶德的卤莽和比尔的请求,都没有得到回答。杰岷正望向操场那头构成东边校界的小路。他身旁站了一个叫梁思在,绰号“凉拌卷心菜”的男孩;他是留级到五年乙班的一个学生,以爱拍老师马屁出名。这片通向山丘的场地极为平坦,通常在下过几天雨后就会泛滥成灾。就因为这个缘故,小路旁并没有很好的屏障,只有铁丝围成的篱笆,而且也没有树——只有铁丝网、平地,有时可以看见后面的昆土山,但今天在白茫茫的雾中昆土山却消失了影踪。这片平地可能曾经是通往湖泊的沼泽,或者只通向那白茫茫的未知世界。在这个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背景上,一个影子正踱步而来,一个服装整齐、毫不惹眼的男人,脸部瘦削,头戴呢帽,身穿灰雨衣,手上还拿了根几乎没有用到的手杖。比尔也看着这个人,认为他实在想走快一点,但却为了某种目的而放慢脚步。

  “你戴了眼镜没有,大象?”杰岷仍然注视那个人,后者已经快走到下一根木桩了。

  “戴,老师。”

  “那么,他是谁?”

  “不知道,老师。”

  “以前从没看过他吗?”

  “没有,老师。”

  “不是教职员,也不是镇上的人。那会是谁呢?乞丐?小偷?他为什么不看着这个方向?如果你看见一群男孩开着车在绕操场,你会不会注意?他不喜欢汽车吗?不喜欢男孩子吗?”

  比尔还在想这些个问题的答案时,杰岷开始和难民雷兹说话,声调低而平稳,使比尔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种特殊而奇怪的联系。雷兹那同样十分镇静却显然是否定的回答,更加强了比尔的想法。

  “老师,请听我说,老师,我想他大概和教堂有点关系。”梁思在说:“我看过他在礼拜式后和潘可威先生说话。”

  教区牧师的名字叫施伯可,年纪已经一大把了。翟氏预校中盛传他其实是已退休的着名牧师潘可威。杰岷对他的情报思索了一下,而比尔却愤愤地对自己说梁思在的话一定是捏造的。

  ·“你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吗,凉拌卷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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