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个沈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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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个沈流景-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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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站在秋阳里,他好像在同照片里的人讲话,嘴唇一动一动。且神情温柔,那墓碑里可是躺着他爱人。
  只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悲痛万分。死了最深爱的人,是怎样的感觉?
  不知道,只是在某个瞬间里以为他还活着,醒悟过来爱人已经离世,那一瞬间的醒悟与失落,丢了魂失了心伤了心。
  陪他长眠你想过千万次。
  她慢慢靠近老人,她感受到那种悲痛,从老人周边传来,竟比她自身的更强烈。她站在老人身后,老人转过头,看着她笑着说:“他好看吗?”眼睛眯成缝,眼角皱纹皱在一起,手指枯瘦指着照片上的人。
  她瞧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也在笑,那双眼睛还是那样好看,即使容颜老了,眼角有着沧桑,瞳孔没那麽亮,眼睛依旧是那么好看。她也笑着说,还带着小女孩的娇羞。“好看。”郑重的点着头。
  “我也觉得。”老人满是自豪的回答着,“可是这么好看的人,走了。。。。。。留我一个人。”老人声音沙哑,还有寂寞掺杂。
  “你还有孩子啊?”她话一出,才想起爱人也是男人,怎麽能有孩子。
  而老人却摇摇头,眼睛微红,他说:“孩子也走了。”他因为悲痛而脚下不稳,身子颠了两下,她赶紧搀扶着。她手触摸到老人的手,衣服包裹的手臂,全是骨头。
  后来她问唐诺,你舅舅和我老师是不是有过收养的孩子?
  唐诺说,没有啊。
  她说,那你舅舅为什么说他孩子也走了。
  唐诺的话让她觉得,她老师遇见唐诺舅舅的岁月都是幸福的,没有一刻不是笑着的。唐诺说:“他的孩子,就是你老师,他啊,把童谣当孩子宠。”他直呼了老师名字,因而显得极其郑重。
  葬礼结束后,她在故乡呆了一天,去了小学母校。是一路问路过去,变化太多。最尊敬的三位老师,走了两位。走遍了校园每一处,顺道去拜访了叶柠老师。
  她高兴,没想到叶柠老师还记得她。叶柠老师说,她和童老师还有宋老师一起的那些时间,发生的事她都记得。还讲了教学生涯,童谣和宋是凡对她的告诫和引导。听着这些,她遗憾,她活了三十几年,竟没有一个益友。
  她临走,叶柠告诉她说,她这一辈子都是开心的。
  她退了酒店房间,要离开故乡,唐诺找上她,让她留下来。
  “舅舅爱人走了,我怕他想不开,你是心理医生,应该能开导他。”
  她留了下来,因为好奇,好奇老人与老师的爱情。而她没有告诉唐诺,心理医生对爱情也束手无措。
  她住进了老人家里,那是他与老师最多回忆的地方。她站在这个家里,并没有所谓电视剧里温馨的氛围,很孤冷,走掉一位主人后。
  “你来做什么?”
  “我来照顾你。”
  “不用怕,我不会想不开。我答应过他,要活得比他长久。”老人语气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因为承诺又显得严肃。
  “我只想照顾你。”她脚边放着箱子。老人对她招手,她跟在老人后面。
  老人打开一扇门,“你住这里吧,被子是干净的,你老师洗的。”老人慢索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黑暗的房间充满亮光。“他走那天早上,把房间全部打扫了一遍,还告诉我什么东西放在哪。晚上,他对我说,我走了,把家交给你了。”
  老人转过身,对她说:“你老师言而无信,说了陪我长命百岁。还有三十年的期限,他就走了。”老人一直念叨着言而无信这四个字,出了房间。
  她给唐诺发短信告知她住进老师家里了,唐诺打电话过来说谢谢。
  她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妈。”
  “下飞机了吗?”
  “没有。”她沉默了一会再说:“我想留在故乡。”
  “为什么?”
  “我想学会爱人。”她活了三十几年,没有爱过一个人,她觉得爱情就是空虚的名词,何必因为空虚而促使两个人在一起。
  次日早晨,她做了早餐。一屉小笼包,熬的豆浆。老人坐在饭桌上,说:“早晨我习惯吃粥。”话语里挑剔着,却是没有辜负她的辛苦,老人喝着豆浆吃着小笼包。
  “孩子多大了?”
  “我还没有恋爱呢。”她在老人旁边的位置坐下,老人突然握住她手。
  “不怕,他在路上,正来找你。”老人喝了一口豆浆,“我也是你这个时候遇见你老师的,我的车尾撞到他,当时吓到了。”老人眯着眼笑。
  “像电视里的情节。”老人的笑带动了她。
  “可不是。”
  “这是两个人的相遇吗?”
  “对,当时他还傻乎乎的。”
  做了老师学生六年,听起老师爱人对他的描述,她觉得她对老师很陌生。
  【你不要坐那,那是童谣的位置。】
  吃了早餐后,她见老人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张藤椅,她丢下手中的书,去接过老人手里的藤椅。
  “搬到阳台去。”
  秋尾温度接近冬日,今天天气虽是放晴,她还是从老人卧房里拿出了一床毛毯。等去阳台时,何时又多了一张藤椅。
  她把毛毯盖在老人胸口,正要往老人旁边藤椅坐下去,躺在藤椅上的老人突然坐起身,大声喊:“你不要坐那,那是童谣的位置。”
  她尴尬的站着。
  那两张藤椅,不知道是几十年的东西了,木头的原本色都看不见了。靠背和屁股坐的地方被磨损的最坏,木头的纹路都看不见了。支撑地面的木棍,都见裂缝了。
  “那里……”老人指着她老师坐的藤椅,那几处污渍。“那是红色墨水,当时坐这里批改作业,钢笔没了墨水,吸墨水洒了自己一身。我回来看见后,以为他做什么傻事了。”
  “被吓到了吧。”秋尾的气候搭上这样的阳光,很暖和。
  “可不是,不过我没哭,他为我哭过。”
  “老师也会哭吗?”她想说你也哭过,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嗯,大年初二去找他,那年下大雪。打不通我电话,以为我出事了。”老人谈起这些,脸上带着笑,手搭在藤椅扶手上,眼神温柔的看着旁边藤椅,似乎他的爱人此刻正坐在那张椅子上。
  “对了。”老人抬起头说:“中午想吃面条。”
  “好。”
  “多放点葱花。”
  “好。”
  午餐,她下了两碗面条,炒了一个鸡蛋放在里面。人老了手脚就不利索,老人挑面条的手,她瞧见在微微颤。吃地十分缓慢,她坐在旁边瞧着。
  老人胡子上粘了一粒葱花,她抽了纸巾,去擦掉。
  老人顿了挑面条的动作。“这样子像你老师,不过我觉得你更像女儿。”
  她为这句话难过,爱人走后,他就孤身一人,哪怕有个女儿,他也不会这么孤单。
  “你会刮胡子吗?”老人手摩梭着自己的胡子,“自从你老师学会刮胡子后,我的胡子都是他刮的。”
  “没有刮伤过吗?”
  “有呢,不过是刮伤他自己的,可我心疼。”他喝了一口面汤,嘟囔了一句。“没有我爱人做的好吃。”
  那是她第一次从老人嘴里听到爱人这个称呼,不是“童谣”不是“你老师”,是爱人。即使爱人去世,他仍在生活中和习惯中给他的爱人,她的老师,留了属于他的位置。
  她到这个家第五天,唐诺和他母亲来看老人。或许是入冬的关系,老人看起来更加柔弱,食欲不振。他们来的时候,老人正看着报纸,见是自己的妹妹,说:“你怎么来了?”
  唐诺母亲不拘礼节,随性坐在老人旁边。“来看你,你在看什么?”她拉扯了一下老人手里的报纸“公司都是我儿子的了,你都退休这么多年了,还看什么时事新闻。”
  老人八成是嫌自己妹妹太聒噪,放下报纸,“听说你和唐明非又吵架了?”
  “夫妻嘛,吵吵很正常,哪像你和大嫂,连脸都不会红一个。”
  老妇人突然提起的人,成了欢愉气氛的终结,老人再次拿起那份报纸。“他本就是不会同别人红脸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护着自己爱人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他已经睡在土里,活在记忆里。
  而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唐诺,比如你们家里人都承认老师和你舅舅的关系是因为什么事?他们又经历了多少破折?还有他们怎么喜欢上的?
  吃过午餐后,老人就去睡了,唐诺母亲被自己丈夫接走了。唐诺还留在这个家里。
  “还习惯吗?”
  他穿着西装,她从唐诺的母亲话里听出,这个男人很早就已经在独挡一面。“嗯,老人家也没什么问题。”
  “我怕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暗自神伤。”他叹着气。
  她想,暗自神伤在所难免,逝去的是自己爱人,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说没了就没了,世界和信念连着希望一起崩塌。
  “大伯走了,舅舅也没有什么朋友。舅妈一去世,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了。”
  “大伯?”
  “嗯,宋老师的爱人。他叫唐择柚,和舅舅是朋友。”
  虽已接受自己老师喜欢男人,可是突然再来一个这样的消息,她依旧惊讶震惊。“宋老师不是胃癌去世了吗?”这是老师下葬那天,唐诺说的。
  “对舅妈是这样说的,其实不是。大伯车祸去世,他食大量安眠药去世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宋老师和自己的舅妈相交甚好,怕他接受不了宋老师自杀的消息,所以骗他是胃癌过世。”
  “宋老师走的时候多少岁?”
  “三十七。”
  她望着阳台摆放的花盆,里面种植这吊兰,老人说是老师种植的。本来是种植着蔷薇,因为繁殖能力太强,霸占了整个阳台,所以移除了,换了吊兰。
  有风来过,窗帘在抖动,她在难过。“爱情。。。。。。真恐怖。”她震惊的只能说出这句话。爱人去世了,自己也用不着活了。她突然想起老人,急忙奔去卧房,见老人安详的睡着,松了一口气。
  她悲叹,自己还未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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