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烟灰缸里用力掐灭了烟头，“这是我第一次没把握自己能否说服他。”
说吧，刑毅推开门，走进停尸房。
“秦默。”刑毅伸手摇晃了一下秦默的肩，“我知道，也许你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不想顾，但我必须告诉你，王烈他们时间紧迫，非凡电话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秦默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如同化作了雕塑。
半晌，他才开口，语声平缓地道，“我不在乎。”
“你够了！秦默——”刑毅猛地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低喝，“别逼我找人把你拖出去！”
秦墨低下头不去看刑毅，“你知道。。。。。。她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他攥紧拳，眼底隐忍的泪光不停闪动，“她说，对不起，秦默。”
不禁苦笑起来，肩膀随之颤抖，“明明是我没能保护她，她却对我说对不起。。。。。。”
刑毅皱紧了眉，张了张口，却发觉任何语言在此刻都不适用，干脆张开手臂将他紧紧圈入怀中。
静静地用了一会儿，秦默突然推开刑毅，“我受够了。”
说出这四个字，秦默转身迈开脚步，走出了停尸房。
刑毅望着秦默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转头，看向蓝，温热的大手轻轻贴上她冰冷的额头，低声道，“你是个好女人。不可能再有女人让他这么在乎了。”
望着蓝，刑毅闭了闭眼，不动声色的叹息，“你的离开让邢某感觉十分遗憾。”
说吧，刑毅缓缓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推开门和王烈擦肩而过。
王烈拿下含在唇边的香烟，眼珠缓缓转向刑毅，“那女人我了解不多，只算一面之交吧，但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女性，为你们的失去感到遗憾。”
这一晚，秦默没有回家。
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
刑毅明白，秦默这次是真的萌生退意了。
有些事，在做之前我们都以为无论代价多么高昂，我们都能承受得起。
但某一天，蓦然回首，却发现代价远比我们想象中沉痛得多。。。。。。
第二天，招标结果公开会——
刑毅、邓军、风博在长桌一边坐下，吴夜坐在他们对面，秦默没来。
“秦默怎么缺席了？”风博意外这么重要的场合，秦默居然没有到场。
“害怕面对结果吧。”吴夜笑着接话。
刑毅冷冷看吴夜一眼，铁铸一般的坚毅脸庞上沉淀着愠色。
“先生们，上午好。”招标方的负责人入席后向房间里的男士们问了个好，“招标结果今日下午两点就会在网上公示，提早知会是为了让各位心中有个底，请各位在了解结果后不要宣扬，知道我们放出公告。”
几人点头表示明白。
“关于此次开发中新区的招标，中标公司为吴先生的龙盛建筑公司。”负责人站起来，向吴夜伸出手，“恭喜吴先生。”
吴夜握住负责人的手，微微一笑，“谢谢。”
收回手，负责人转看向刑毅那侧，“未中标公司如有任何质疑，也可现在向我提出。”
风博和邓军面面相觑，片刻后，都抿着嘴摇头。
“我倒有一个问题。”吴夜勾起一边唇角，开口问，“吴某有些好奇，我们之间差了多少？”
负责人低头看了一眼文件，“不超过一亿。”
闻言，等均脸色变得更差了，“就差一亿？”
他们当初上衣的竞标价格是22亿，但也不是不能再提一亿上去。
“没想到只差这么点。”风博也在嘀咕。
吴夜稳稳看向两位大老板，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他了解秦默行事风格保守，价格抵死了就是卡在21到22亿之间。
风博和邓军一同叹了口气，站起来与招标负责人握手，随后便离开了。
目送负责人离开后，吴夜笑看着刑毅问，“刑总还不走，是在等什么？”
刑毅回视着他，笑容深沉，沉声答，“希望。”
吴夜思忖着这句话，身体微微后仰，抬起下巴，“这里没有你想要的希望，你，还有秦默，你们已经输了。”
哗——
门应声而开。
吴夜循声望起，看到秦默走进门来。
蓬松的黑发凌乱，秦默摇摇晃晃步步逼近吴夜，呼吸中带着一股浓重酒气，赤红的双眼中射出的视线阴寒渗人。
吴夜从没见过这样的秦默，如同一头遭受重创却仍要顽强突围的猛兽，强忍着鲜血淋漓的痛楚，沉默下积蓄着骇人的攻击力。
磨牙声清晰可闻，令吴夜不由微微蹙眉，“你搞什么？”
秦默嘴角抽搐一下，猛地扯住吴夜的衣领，将吴夜狠狠压在墙上。
散落的黑发遮住秦默的双眼，却挡不住冷酷喋血的目光，他的胸口，亦因为竭力压制愤怒和暴动剧烈起伏。。。。。。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默如雷
如今的状况，让吴夜万般疑惑，压低嗓音逼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默阴狠地瞪着吴夜，俊郎的面容都困激狂的愤怒扭曲。
头一次搞不清状况，吴夜烦躁起来，用力推开秦默，“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竞标全凭实力，你不要输了就发疯。你派人到我这里来摸标书价格，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倒拽起来了？”
秦默被吴夜推得退了半步，随即又逼上前，死死盯着吴夜的脸，猛地挥出一记重拳。
拳头紧贴着吴夜的太阳穴擦过去，重重落在墙上。
其力度之猛，使墙皮都被砸裂，他的手亦皮开肉绽。
温热的血液顺着额角被擦破的伤口缓缓淌下，吴夜始终站在原地，肩膀脖子都不曾有过丝毫偏移，他不闪，也不躲，回视着秦默，把眉一挑。
把手拿开，在墙上留下一个血印，秦默盯着吴夜，目光越发阴寒。
吴夜索性抱起手臂倚在墙边，转头看了眼留在墙上的血印，又回过头，勾起一边唇角，挑眉，“说点什么吧，不必太在意我的抬头纹。”
秦默扯住吴夜的衣领，满手鲜血染上白衬衫的衣襟。
“还装傻？”微微沙哑低沉的嗓音性感又危险。。。。。。
吴夜睨了眼被弄脏的衬衫，但没表现出心疼，干脆任由秦默揪着他的领口，耸肩，“你想让我装懂我也装不来。”
秦默眯起眼，紧皱的眉宇在他眼睑上洒下一片阴影，“亏你还能若无其事地跟我开玩笑，你杀了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中浮现的恨与杀意却越来越浓重，“——我发誓，我会整垮你。”
说罢，强忍强压着嗜骨的痛与恨松手，转身。
“喂，给我等等。”吴夜一把拽住秦默的手臂，“你说我杀了谁？”
秦默回头看着吴夜，甩开他的手，“蓝。”
吴夜皱起一边眉头，撇嘴，“我可没想过要动她。你秦默的敌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别竞标输了就乱扣帽子在我头上。”
“输了？”秦默冷笑，眼神中的高傲此刻凌驾于吴夜之上，“告诉你，我不来参会，是因为我知道结果会是我想要的。”
吴夜目光一凛，眉头赫然皱起，“逆差价。。。。。。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输’？”
随即转看向刑毅，刑毅沉着镇定的眼神令吴夜瞬间恍然大悟。
“哈。”他仰起头笑了声，“行啊，秦默，你知道我会发现非凡来摸标书价格，修改标书，你用这种方式逼着我把投标价格提高，让我凭空多砸了7个亿进去。。。。。。”
刑毅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吴老板就没想过，以我的他的流动资金，就算中标也根本无力在这块地皮上投资建设？”
既然抢了没用，何必去抢呢？
刑毅和秦默只是假意来争这块地皮，借由拉拢风博、邓军将这出戏演到最真，目的不过是逼着吴夜多花钱罢了。
低笑一声，吴夜忍不住一下一下鼓起掌来，“高明，实在是高明。”
秦默沉静回望着吴夜，一股凌厉的气息自他周身溢出，如雷如电，誓要将一切撕裂粉碎般在空气中肆虐驰骋——
吴夜亦盯紧了秦默，眼神危烈无比。仿佛有浑黑的滔天傲焰环绕着他，行将焚尽周遭所有事物一般熊熊燃烧——
两人对峙，气场强势碰撞，将四周的气流彻底搅乱。
数秒后，吴夜收敛了眼神，退开半步，笑着点头，“好一个‘一默如雷’，吴某领教了。”
说罢，吴夜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刑毅和秦默回到公司没多久，就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罗砚。
“你怎么回来了？”刑毅意外地看着罗砚。
“我接到一个电话。”罗砚脸色十分凝重，“非凡落到吴夜手上了。”
秦默和刑毅都皱起了眉，难怪非凡的电话一直打不能，果然是出事了。。。。。。
罗砚难掩焦急的情绪，询问两人，“蓝小姐在哪里？我需要她的帮助。”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面色深重地望着罗砚。
从没见过这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露出有口难言的表情，罗砚不由皱紧了眉，“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邱踱步到罗砚面前，代为解释，“她。。。。。。”无意识地顿了顿，“走了。”
罗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逼近宋邱质问，“走了？什么叫走了？！”
宋邱别开头，低声说，“虽然并无过多交集，但我敬重她这样的女性，麻烦你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
如遭雷击，罗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一松，行李包落到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怔愣许久，他才抹了把脸，双眼通红地看向宋邱，“她以哪里？我要见她， 我现在就要见她——”
“我帮你联系。”宋邱说着掏出手机，走出了秦默的办公室。
刚要拔王烈电话，忽然显示屏上跳出一个久违的号码。
宋邱眯起眼盯着那串号码，迟疑片刻还是接了，“吴夜，别告诉我你现在找我，是想赔我医药费。”
“我要你回来帮我。”吴夜坐在车上，轻轻揉了揉眉心。
倏地，宋邱笑起来，“你确定不是回去再让你捅一刀？”
“秦默能给你什么？”吴夜反问。
宋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