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到了罗砚的声音，非凡缓慢地抬起眼皮，朝罗砚看来。
正是这道视线令罗砚抓回了即将丧失的最后一丝理智，他竭力压抑怒意，让自己定在原地，沉痛地回视非凡。
非凡勉强勾起唇角，冲他眨了下眼，随即咬了咬牙，艰难地转头说，“该走了……”
虽然私心地想再多看两眼，但他不能再让他的宝贝伤心了……
很快的，非凡被丢回后座。
驾驶座的男人拨通秦默的电话，“秦老板，我们老大有话转告，18点，带着协议来鸿运酒庄，过时不候。”
没给秦默说话的机会，电话立刻挂断，无牌轿车随即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罗砚狠狠瞪着车辆远去的方向，一只手捂住心口，肩膀止不住颤抖。
邢毅想上前安抚两句，被秦默一把拉住。
他不解地转过身，立刻在看到秦默眼神中坚定的敌意。
任何安慰此时都不会奏效，邢毅觉得秦默应该是这个意思。
与其沉溺在悲愤交加的情绪里，不如趁早为今后做好打算。
罗砚按住胸口气喘了几分钟，把眼重重一闭，表情充满伤痛但却决然，“我来拟协议。”
6个小时后，三人一同来到鸿运酒庄。
吴夜早已坐在桌前等他们，潇洒地摊开双手微笑，“秦默，你千般策划百般算计密谋想整垮我，最后总让我翻盘，一定很不甘吧？”
秦默平静注视着吴夜，微微抬眉，“输赢还未可知，你是不是笑得太早了？”
吴夜做出一个意外的表情，讥讽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固执？”
邢毅低笑一声，反嘲回去，“有没有说过你很欠揍？”
吴夜转头，相当认真地看着邢毅，“没有，但我肯定这样想的人一定不少。恨我的人太多，如果你想报仇——”他笑了笑，傲慢地抬起下巴，“记得排个队。”
“抱歉了。”邢毅稳稳回视着吴夜，嘴角挑起的笑容霸气十足，“我一向习惯插队。”
两人的笑容同样危险，同样魄力十足，锐利的目光亦在空气中强势碰撞……
“非凡在哪里？”秦默开口打断他们愈发危险的视线交流。
“交易完成后，我会让人把他送到你的府上。”吴夜转看向秦默，说，“不必担心我会爽约，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你说对吗？”
接着，吴夜将手一摊，邪气一笑，“所以还等什么呢？我们开始吧。”
秦默点了点头，眼神示意罗砚把协议拿出来。
但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等等！”
非凡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不止吴夜，连秦默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房间里所有人紧紧盯着倚在门边的非凡看了好几秒，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吴夜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失措，“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让人仔细搜过我的身，确保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拿来开锁？”非凡脸上满是伤痕，眼底凝聚的精锐之光却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没有被打倒，他从未被击垮。
他望着吴夜，微微侧头，俏皮地笑了笑，补充，“明明让人掰断我两根手指，一方我搞些小动作？”
第187章
吴夜少有地沉下脸来，眯起眼道，“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可否解释一下你到底怎么逃出生天的？”
“很简单。”
狡黠的笑意在非凡唇边蔓延开来，一股可怖的低压自他眼底释放，“即使没有开锁工具，掰断手指也能逃脱——手铐就这点不好。”
话落，空气中立刻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掰断了自己的手指？！”吴夜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由皱紧了眉。
非凡的所作所为，就像个癫狂的疯子……
罗砚花了十余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失控地拍桌而起，撞倒一排椅子冲到非凡面前，“你的手！！”
“反正都断了两根，再多一根也无妨。”非凡越过罗砚的肩头望着吴夜，嘴角挑起笑容中掺进冷意，“吴夜，我很喜欢你那两位手下，特别是当我勒断他们脖子的时候。”
非凡从罗砚口袋中取出钢笔，用牙齿咬着钢笔，开了带血的手铐。
他缓慢地走向吴夜，虽然步履蹒跚，却丝毫不会令人觉得滑稽可笑。
把手铐往吴夜面前一扔，发出‘噗通’一声闷响，“给你两个忠告，下次别用手铐，以及……”他的笑容愈发阴冷，“别把危险分子放在汽车后座。”
吴夜眸色骤暗，不失风度地回了句，“受教了。”
从吴夜脸上收回视线，非凡转看向秦默，“老板，你这种慷慨的举动真让我难以直视，不过，下次别这样了。”
按理说常人在这时多少该有点感动，非凡偏偏就是没心没肺的那种特例。
他看着秦默扬起眉，表情似笑非笑，“我非凡不需要你来救。”
干他这行的，要想着等别人来救，早死了上百回了。
常年游走在危境边缘，非凡早已养成了凭借一己之力突破困境的习惯，他不需要谁来救他，他可以自救。
秦默单手托着额头，翻了个白眼。
这个嫌弃的表现似乎太直接，非凡干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看向邢毅。
邢毅略显无奈地轻轻摇头，眼神似乎在说——不现就不会死。
“绅士们，现在高兴是不是太早了？”吴夜忽然开口，“以为你们今天能毫发无损地离开吗？”
话落，坐在吴夜两侧的保镖同时拔枪，黑洞般的枪口分别对准邢毅和秦默。
被抢所指，邢毅和秦默神情却都相当镇定。
邢毅云淡风轻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含在唇边点燃，抬眼看向吴夜，“你以为我们会不做准备就来吗？”
吴夜隐隐蹙眉，拿起手机。
“别打了。”非凡遗憾地看着吴夜，“我进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就都被放倒了。”
皱起一边眉头，吴夜撇了撇嘴，“不愧是邢毅。”
吴夜当然明白现下是什么状况——要是他的人开枪，他也别想或者走出去。
“有件事我一直好奇。”认清状况，吴夜倒也不惧怕，自在地翘起腿，望向邢毅，“你和秦默的关系非同一般，可看你为她做的这些事，好像远远超出了情人的范畴。”
吴夜不认为同性间能存在多么深刻的‘感情’，他接触的人大多正常，但Gay也不是没有。
听了这些人说自己的故事，吴夜便知道Gay的圈子乱得很，别说最后能安定下来生活在一起的，能稳定交往一年以上的都是极少数。
“秦默在乎你，这很明显，不然他不会扔到这边的事务去帮你，让我有机可乘。”
注视着邢毅，吴夜缓缓往下说，“但你的态度和表现实在令我连连意外，我很难想象你这样的男人会被爱情冲昏头脑。”
“我爱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邢毅盯着吴夜，目光如炬，“情人？我得说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是我的爱人，如果没你出来捣乱，我早把戒指套在他手上了。随你怎么想象，都改变不了我爱他的事实。”
秦默很少听见邢毅把嗓音抬高说这么多话，语气也带着浓郁的火药味，不禁有些微怔。
他确定他听到了‘戒指’，他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用最快的速度平静下来，提醒邢毅，“注意场合。”
“我尽量注意了。”邢毅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同时抬手，扣住秦默的后脑勺把他强拉过来，重吻上他的唇，将舌头直接卷了进去。
秦默眉头紧拧，狠咬邢毅一口，用力推开他，“别给我在外面发疯！”
抹去唇角的血丝，邢毅沉笑着回头，看向吴夜。
吴夜抹了把脸，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微妙，手指轻敲桌面，“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影闪出。
于耀双手持枪，瞄准吴夜的两位保镖，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吴老板。”
吴夜朝门的方向瞟了眼，“终于来了个正常一点的人，甚感欣慰啊。”
一屋子人集体被鼻屎的情况可不多见，于耀向邢毅抛出疑问的眼神。
邢毅只是微微一笑，带头站起来，理了理西装的褶皱，对吴夜道，“吴老板，我们先告辞了。”
几人朝门外走去，吴夜保镖的枪口始终追随他们的身影，但有于耀在，这两人也不敢妄动。
多诱人撤出房间后，只剩于耀与吴夜的保镖持枪相对。
吴夜看着于耀，眼神透出几分不耐烦，“还不走？等我为你泡茶？”
于耀唇边的笑意加深了，“没看我被枪指着么？”
“你的手也没闲着。”
“这种事要一起做才公平。”
吴夜抬了下眉，眼神示意保镖和于耀一起收枪。
两方相视，同时让持枪的手缓慢下落。
但就在手落下一半的时候，于耀倏地举枪扣下板机——砰砰！
于耀从举枪到开枪不过半秒，快如闪电的身手令两位保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倒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捂着手臂痛呼。
吴夜反应迅速，立刻伸手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枪。
但于耀也不慢，再度扣下扳机，一枪击中吴夜的手。
手掌被击穿的疼痛绝非一般人能承受，吴夜却咬紧牙关只发出一声闷哼。
冷汗贴着额角滑落，吴夜眯起眼盯着于耀。
“这一枪献给蓝小姐。”于耀回视着吴夜，露出相当灿烂的笑容，“我十分欣赏她的做事风格，她与我有一些共同点，但她的道德标准高于我。”
收敛起笑容，于耀把枪插回腰后，“其实，那天我也在天台上。她明明有机会杀你，我也劝她这么做，她坚持不要，而这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吴夜扯了扯嘴角，“要我偿命？”
“不不，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愤怒。”
话虽这么说，于耀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表露，所有危险躁动的情绪都收敛隐藏在他平和的表象下，“这次我会遵循蓝小姐的意愿，把你留给秦默和邢毅去处理。”
吴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