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原的时候,传来了邓丽君去世的消息,狠狠地遗憾了一阵子。
“H特别情绪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很自信,一会儿很消沉。”
“他和你有什么不一样?”
前往德国巴登·巴登(2)
“我发现,他幻想,不现实。而且,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觉得H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我当时在日记上写了这样一句话,‘H不是一个自信心很足的人,他容易泄气,需要鼓励。’”
“你向目标前进,他不停地摇摆。”
“这是我后来逐步意识到的情况。H自从跟毛阿敏同台演出之后,声誉很高,电台、电视台都采访他。我觉得去北京的日子好像又要往后挪了,其实我一直期待赶紧离开太原。”
“在太原待了多长时间?”
“两个礼拜。因为定不下哪天走,所以每一天都是心理折磨。
“那段时间我在太原写了一篇文章,就是关于演唱会的花絮,彩排的情况,明星的幕后,发给了老家的报纸。”
“你以什么身份?”
“没有身份,我从来没有考虑我的身份问题。我这个人是用我的自信跟任何人交往,我没有一点自卑,我从来没有这个心理。我跟人交往好像总是处于一种强势,我心理上就没有想到我会比你低。”
“内心一直是非常的高贵?”
“自信。这种状态很好。一个人有了自信就会不在乎任何人。”
“那个时候你的自信好像有了一点点摇摆?”
“那只是我对未来的茫然,但我依然充满自信。茫然是因为你掌握不了未来,没有那把钥匙,你就进不了门。所以我后来说过,要进入一个大门,当仆人比当主人能更快进入。要降低自己的位置,所以我到北京把自己降低到零。不管我当年获什么奖,优秀团干部、青年突击手,在老家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个人,但是我到北京就把自己放到零的位置。”
“你怎么能够实现自己的平衡?你在精神上那么高贵,忽然到了这种层面,到北京就是北漂,最零的一个,你怎么样维持自己内心起码的平衡?”
“我对未来永远充满了希望。”
“但是你会遇到很多波折啊,生活并没有一直很厚爱你啊?”
“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永远有障碍。我后来曾经跟毛阿敏说过,我说‘我特别感谢那些在我人生道路上设置障碍的人,因为有了他们,所以我变得宽容。’她说‘说得太好了。’因为有了障碍,我就有了思想,那种压力让我的思想更深刻,我的胸怀更博大,我会去原谅别人。在这样一种宽阔的胸怀下,我不在乎任何困难,不计较任何事情。”
“但毕竟会有伤害啊?”
“如果你老计较伤害,其实是伤害了自己。在每个时期任何人对我的伤害,我都会去原谅。”
“在太原说H不宽容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做到宽容了吗?”
“我宽容。因为我不能去改变他,但是我要改变自己,我的位置要转换。我想我到北京应该做自己的主人,成则行不成则退,不能勉强自己。
“当时我就想好了,我通过看那么多杂志,了解了那么多娱乐圈的情况,也记了很多唱片公司的地址,我就想我是学中文的,我要用我自己最擅长的,写自己最喜欢的行业里的人。”
“你想做什么?”
“做采访,自由撰稿的角色,我想通过这样的努力去打开娱乐圈的大门。到今天我回过头来看,我的决策是对的。我通过我最基本的、最擅长的、最喜欢的——最擅长的事和最喜欢的行业打开了娱乐圈的大门。”
“两者很好地结合了起来。”
【回放】
日记片断之一
95年5月6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但也许是一个不平凡的开始。
我现在在上海虹桥机场候机室,离起飞还有三个多小时,现在是12点,准备飞往太原。
4月底H来电话让我准备和他同去北京,我考虑再三,按照我的性格还是去为好,不去我一辈子心里不安。去了,如果闯得不好,那我也心安了。
太原5月8日和9日有两场演出,全国各大歌星都去,H也将同台。他让我无论如何要赶到,采访那些歌手并与之沟通。我现在去和他汇合,然后合计去北京。
今天是多么平常的一天,我静静地离开。在无锡火车站我与新婚四个月的妻子默默分别,不知前途如何?我无法预测。但无论今天多么平常,对我的一生来说它肯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
95年5月9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晚上H的演出引起的反响比昨天还热烈,他演唱了《大中国》和《大海》。但H不是一个自信心很足的人,容易泄气,需要鼓励。
……
95年5月11日 星期四 晴
我感觉有点孤独。H感情上正处于选择阶段,处在离不离婚进退两难的时期。今天我们俩人谈到去北京如何生存之事,H对自己也没有很大信心,我看他去北京主要是逃避感情,尽管他自己否认。我与H之间有一些生活习惯不合拍,而且他不是一个宽容的人。
95年5月12日 星期五 晴
一天都在家看书和看报,晚上看老村的《骚土》,我不知道今后与H之间会不会默契?
95年5月13日 星期六 晴
与昨天一样在家看书,两天看完了老村的《骚土》和###的《圣床》。在家看书还算自在,但总觉得没有交流,有点闷,内心很孤独。我不知去了北京也是否这样?我想肯定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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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德国巴登·巴登(3)
95年5月14日 星期日 晴
中午起床后,看苏童的《红粉》和一些音乐、娱乐杂志。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写日记,心情并不似灯光一样宁静、柔和。我总觉得前程不妙,但就此打道回府心又不甘。还没有起步就结束,好像不是我的性格,起码要留下一点回忆。
95年5月15日 星期一 晴
上午看书,下午和H一起去电视台。他自从演出后在太原声誉很高,电台要他当嘉宾,电视台要采访,这样一来去北京的日子又要往后挪了。
H的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自信心很强,一会儿又很低落。最近大家都对他的歌表示赞赏,他的情绪就高涨了。
95年5月16日 星期二 晴转多云
今天我对H说他的情人是林黛玉,而他的妻子是薛宝钗,一个柔弱,一个高雅。如果离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损失,而今后与情人结合将会很累。H点头称是,但他不知如何面对。
95年5月18日 星期四 晴
上午寄给老家的报纸我写的《舞台下的明星们》。
晚上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过两天就要去北京。我觉得如果再不走,精神上已开始疲惫了。
95年5月20日 星期六 多云
下午给丹写了一张贺卡,祝她生日快乐。丹22号生日,我是这样写的:
看我时很远,
想你时很近;
我把背影留给了这个世界,
因为我朝着太阳;
我把心留给了你,
因为你是我的土壤。
……
我又写“从我离开无锡到现在,我一直在进与退之间徘徊,我的意志在矛盾中受着煎熬。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不能后退,故我只能前行,让我在你的土壤里放飞希望……”
明天就要登上去北京的列车,不知未来如何?
H今天又生病了,不知是否预示着出师不利,他前几天一直处于采访的高度兴奋之中。
他不是那种度量大的男子,这方面比我差多了。也没有那种开朗的性格,经常处于自卑状态,对自己缺少信心。遇到好事就开心,遇到不愉快就消沉。这样的人不是一个长久的合作伙伴,会连累他人一起不开心的。
我想我到了北京应该做自己的主人,成则行,不成则退,不能勉强自己。
六 明天就要登上去北京的列车,不知未来如何?
“我在去北京的前一天发了一个疑问:明天就要登上去北京的列车,不知未来如何?
“北京最初的几个月也许是我最艰苦的一段日子。第一天我们住在崇文门的一个温泉澡堂,一天24块钱。第二天又换了一个便宜的,20块钱。然后我们两个说,一人拿出几百元支付交通费、吃饭、住宿,不够再垫,当时我身上总共带了3千元钱。我觉得特大胆,换了今天我肯定不敢。”
“为什么带3千?”
“我只有3千,没有钱。因为刚结完婚,新婚4个月就离开了。”
“你确定来北京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结婚时并没有确定。1月8日结的婚,我决定来北京是5月初了。5月6日离开无锡,几天时间决定的。”
“但是决定以前你肯定酝酿了很长时间?”
“是。但这个种子一直没有发芽,一直在心里藏着,一直在酝酿。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发芽。那个时候正好处在工作与工作之间的转换,对未来和事业的追求没有一个着落点。”
“事业进入了一个相对的低谷,就寻找婚姻?”
“对,那时候觉得早晚要结婚。有时候男人的婚姻也是父母的一个心病,我是一个要让父母安心的人。”
“但是不为对方着想吗?这是自私啊!”
“有的时候是属于自私的范畴,但是不可能三全齐美,父母、妻子和我。我要满足了婚姻的不自私我就不到北京了。所以我离开无锡到北京,身边的人都会不理解。”
“那个时候对婚姻充满期待吗?”
“我希望有感情,我也希望有婚姻。但是我希望感情附属于我的事业。所以我结婚的时候,我的朋友们都觉得奇怪,他们觉得我不是一个应该结婚的人。”
“他们认为你应该干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身边的朋友对我处的任何对象都会觉得不配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可能从精神审美来考虑,我的那种灵魂的、精神的东西很少有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