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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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兵-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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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兵3郁闷之至。
  反正日后老兵3回家,一听见那个“噔噔滴噔噔噔”,就捂住耳朵做崩溃状。
  你要是想气他就可以哼这个节奏,他保准捂着耳朵撒丫子跑了。
  

9 恋爱的化学反应
暮春。
  北京。
  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空气干燥的紧。
  屋子里腾腾的热气,把躺在暖气边上的米德罗维奇的那双大猫眼,给熏成一条缝。此刻,它正伸长了身体,四脚八叉地耷拉着猫尾巴,守在我家的紫鸢尾花旁,享受着干燥又柔软的那几缕阳光。
  “叮铃!”
  急促的门铃响起,米德罗维奇警觉地翻了一下身子,打了半个滚儿,竖起耳朵,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忽做清醒状,紧接着“噌”的一下跳下椅子,急促地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毕恭毕敬地立在了门口。
  敏感的家伙,一定是在老兵17刚刚下电梯的时候,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我家人的性格、脾气和地位,完全可以从米德罗维奇的各种反应中看出来:比如,对老兵23,基本上是想欺负就欺负(还常常发出不满的完全不像猫叫的一种叫声),一离开就思念型;对我妈是稳重地跟在身后,叫上桌子绝不上椅子型;对老兵17,是毕恭毕敬、有模有样、叫它来不敢走型;对老兵3,则是见面就溜墙沿儿型,因为老兵3喜欢它时完全不能克制自己抱着它一通乱晃,揉耳朵捏脸,常常把它晃晕……
  果然,一分钟后,老兵17进了门。
  这一年,老兵3刚刚下到333团的工兵连,老兵17训完新兵之后回老连队——九连当他的副连长。
  “能不能脱了鞋换双袜子呢,把你的臭袜子……扔了吧?”我试探性地问了问。要是遇到他“晴天”的话,我会义正词严并没大没小地吼着他的常用名,出去!别熏我们!可是,这会儿却不敢。这人今天阴天。
  这个周末下午,老兵17是4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回家。老兵3应该还在工兵连的训练场上吧。我不禁想念起老兵3来,不知道在那儿吃的好不好。
  阴着天的老兵17默默地走到老兵23的面前,挠了挠头顶,低声地说,爸爸,我们连一个兵跑了……
  老兵23一下摘了花镜,睁圆了眼睛,扔下手里的报纸。“那你怎么还回来了?”
  老兵17说,被我们追回来了,我待会儿跟您细说,反正,我有责任。然后不耐烦地对我说:你倒水去(粗暴啊),不过这次,就咽了下这口气吧。我乖乖地倒了杯水。
  老兵17拿起杯子“咕咚”一下,并高八度地叫了一声“烫死!”
  然后饶有兴味地盯着我,那表情像在通知我:小心我爆料……
  我自知心虚,赶紧换水。
  某一天,你会发现,从心底深处忽然“呼啦啦”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儿。
  后来的很多事,都跟这朵毫无征兆的花有关……
  花开的那一瞬间,一个很可能毫不相干的人,会一下子变成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反正,总有一种鲜艳是你要的。
  所以,也有人称它为“化学反应”。
  可能是:A+BC=B+AC
  或是:
  ①较活泼的金属置换出较不活泼的金属或氢气
  ②较活泼的非金属置换出较不活泼的非金属
  ③非金属置换出金属
  ④金属置换出非金属
  ……
  我就这么化学反应了一回,可能是①,也有一点像③。
  他长长的眉毛上有一颗痣。
  不仔细看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牙齿很白。是那种椭圆型的。
  一笑,眼睛就会变成弯弯的月牙。
  不穿军装的时候,像个学生。
  有点瘦,跟老兵17一样的高度。
  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在夏天的洒满夕阳的湖边,他蹲在草地上痴痴地望着湖的尽头,而我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他。
  他的脸庞,霎时,朦胧一片……
  “你们……那个……有联系吗,后来?”
  望着老兵23的走出客厅的背影,我小心翼翼地问。
  “那小白脸?开会遇到的。”
  老兵17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咕咚咕咚”咽下两口水。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怎么说也算一个大院的吧!我看着都费劲,该说就说呗。”
  “为什么是我先说?”
  “那为什么就不是你?”
  ……
  我们说的那人叫树。
  本来都是从小在大院里一起玩“攻山头”抢占沙子堆长大的。也不知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跟老兵17这一拨儿小子发生冲突,掰了。
  谁也不理谁。
  我和老兵3也跟在老兵17后边不搭理他。
  后来,我们都搬出大院,没了音信。
  4个月前,老兵17回家,气哼哼地说:“你那小地主又出现啦!熊玩意!”
  “小地主”就是树。
  是这样的,我们上幼儿园时在天安门前有张黑白照片,管理员叔叔和老师的旁边,最矮的我和最矮的他,同时与众不同地、极有派头地背着手,很是淡定地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于是,照片洗出来之后,管理员叔叔对我爸和我妈如此“定义”了我俩——
  我,叫“小地主婆”。
  树,叫“小地主”……
  

10 时光机器
万能的TY八卦上有个帖子。
  大概叫“我要回到1997年……”。开始以为是个神经贴,结果……最后……竟然泪流满面。原来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那么多遗憾。只不过因为时光的前行而被抛在了心底,静静地睡了,睡在在每一天的日常琐碎里。总有一天,有一个叫“时光机器”的偶然,又会有意无意地把它们唤醒,那些辛酸的和震撼的……
  如果穿越10年回到过去,又会怎么样?所有回帖的每句话前面都有“一定”这两个字,接下来都是挂着眼泪的“如果……就不会发生”的遗憾,比如:
  在爷爷活着的时候要好好地孝顺他;
  要早早地劝父亲看那个病;
  要提醒年幼的弟弟在那一天不要出门,躲开那辆汽车;
  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学校;
  要离开那个男人;
  要好好在部队“混”,不要轻易离开;
  不要打架和伤人,要好好活着……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台时光机器,我一定会告诉那时候的我:人活着的时候,别在乎那么多,活得简单一点其实也挺好,也别犹豫,说出最想说的那句话……如果回到那一天,一定要说出那句话……那样,就不会在树永远地消失之后,很多年之后,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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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寂寞啊三班(1)
如果真有时光机器,所有的人都能穿越时空,回到从前,那么,邹剑龙会不会那么冲动下那个该死的命令?新兵杨是不是不会做出那个选择?老兵17不会因为自己失职而怨恨自责?
  如果真有时光机器,老兵刘就不会留下不能弥补的遗憾。
  我继续讲老兵17回家说的故事。
  话说新兵杨下了连以后,并没有遭到什么打击。
  连部虽在远郊区,但好歹是在方圆有两条小街道和不算太少的人烟的地方。不过仅仅在一天之后,指导员邹剑龙的一声命令,他和新兵尹(外号影子),不得不离开“繁华”的连部,跟着老兵17的那辆JEEP颠簸着进了山。
  这是真正的深山。从早到晚,九连的任务就是守候着一条国防隧道。除了有数的几列车皮偶而飞驰而过外,终日面对的,就是对面山上那些古怪嶙峋的山石。一个人上岗的时候,除了枯燥、钢硬的“隆隆”之声外,头上连一只鸟也很少飞过。寂寞,这里的名字叫“寂寞”。
  寂寞的时候可以数对面的荆棘丛,红了,黄了,枯了,败了……还可以数天上的星星,星星多美啊,只要不是阴天。于是,兵来了,兵,又走了……
  所有的新兵,在新训基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未来的驻地。
  很多充满幻想的孩子,都会把“到北京当兵”,想成一件特别幸福和美好的事情,包括他所有的亲人。“北京”这两个字,足以给了他们能够支撑着一切不易的光荣和坚强。
  但是,被分到偏僻、贫脊、封闭的山区的那些新兵,刚刚到达驻地时,无论如何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并反应“北京”的具体概念。
  没有街道,没有繁华的闹市中心,没有高楼大厦林立的摩登,更看不到电视里的天安门……一个甚至比自己的家乡都寂寞、都萧条、都枯燥的地方,但,它又确实属于北京。最开始的时候,自尊心驱使新兵们绕过亲人们嘘寒问暖又羡慕的那些话题。
  很多时候,人能克制住自己的不良情绪,但却扛不住令人发狂的寂寞。
  人其实是需要适应环境的。
  不是妥协,是适应之后,按照自己的生命规律,逐渐地,把日子一天天再拉回到相对平衡的轨道上来。因为,人,需要一种有“希望”的生活。
  驻守寂寞的,正是老兵刘的三班。三班的吃水都成问题。这个地区的水硬,含矿物质多又杂,在这儿待时间长了,多半会落下“结石”的毛病。三班的营房就建在半山坡的一块平地上,如果,那也叫平地的话。
  老兵17酝酿了一下,寒冷中呼出了一口热气:“到了。下车。”对三班他并不陌生。他几乎是隔几天就要来一次检查,每次颠簸往返4个小时,有段日子在这里蹲点的。
  司机老兵李稳稳地停下车,随后从车里拉出一小包邮件和两个小包裹,那是给三班带来的精神口粮。他顺手递给了跑出来迎接的班副老兵何。
  老兵何的脸冻得红红的,头上和嘴里都冒着热气,兴奋地接过带来的包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那些信和包裹里是亲人寄来的期望,甜蜜而又沉重。
  老兵刘跑了出来。
  他看见老兵17下车,赶快跑到老兵17面前,敬礼。老兵17回了个礼。老兵刘咧开他已经干裂得有点脱皮的嘴唇,憨憨地笑着说:“副连长好。”
  老兵17虎着的脸稍稍开了一点,关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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