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兵》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和我的兵-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自己一个人常在工作间偷偷地学,有时候打着手电学到晚上12点,连中学数学都是自学的。
  老兵23想得很简单,好好学习,刻苦训练,干什么都想争第一。连营里除“四害”,老兵23都要跑到前边去。他说他有很强的荣誉感。比如,老兵23吃饭特别快,至今都是这种习惯,一到吃面条的时候,常常不嚼就“哧溜”一下吞下去。这习惯是当新兵时落下的,因为吃饭快可以第一个抢到工具,抢到工具是为了多干活,多干活能得第一…… 。。

3 老兵23的家(3)
新兵第一年的9月份,师里到内蒙古野营拉练,此时的老兵23已经能独立工作,保障当时是最新装备的无线电通讯车的正常运转了。老兵23编了个顺口溜:无线电就是行,从内蒙到北京,无线电行得通。由于业务突出,拉练结束回营部就入了团(全营第一年就有2个人),还被评为“五好战士”(他神气地说过被评过好几次),到年底立了三等功。
  第二年,部队驻地转到南口。老兵23从坦克一师调到“王牌万岁”军。
  北京人都知道南口的风特硬,上个世纪50年代末的南口还很荒凉,一年四季风沙不停。南口一年只刮一次风,从1月刮到12月。当时新的营房还没完全建好。
  老兵23他们驻扎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平整修建新营房。他们住的房子叫“干打垒”,全都是石头垒起来的,砖头、白灰也是自己烧的。不平的地方抬石头垫平,高的变低,低的变高。要抬土抬石头,都得到山坡上去找。别看老兵23是全营最矮的一个,他上坡抬石头可不含糊,总是让战友再加一块再加一块,直到最后,担子上的石头都蹭着地了,才晃晃悠悠抬走。常常让个子高体格壮的战友们吃惊。
  秋天的时候,老兵23和营里的战友步行去通县帮着农民拔麦子。大家都拼命比着拔,看谁最厉害。结果,拔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麦子,老兵23得了第一,只不过腰都直不起来了。本来老兵23的饭量不大,那一个星期,拳头大的大窝头,早上吃半个就撑着了,到了中午干完活他却要吃俩。我们问他直不起腰的类似这种拔麦子、急行军累不累,他总是摇摇头。
  只有一件事,让老兵23才说出“累”这个字。
  营房终于有模有样了,眼看着南口的冬季马上就要亮相,部队却没有煤烧。冬天的取暖可怎么办?于是,营里又命令老兵23带着5、6个兵负责摇煤球。所谓摇煤球,就是要用一种自制的大筛子,筛子下边放一个小花盆,和好煤沫子,顺时针或逆时针把筛子里的煤沫子粘合并被“摇”成球状——煤球(看见过摇元宵吗,除了颜色不对工序差不多)。于是,不断重复着弯腰——装煤——摇筛子的动作。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老兵23们竟然摇出了全营两百多口子人一个冬天要用的煤球。
  那个时候,新战士第一年有6元津贴,第二年就是7元。老兵23除了买牙膏和肥皂等必需的生活用品之外,什么钱都不花,6块钱的津贴费可以省5块钱。只有一次,他唯一一次上街花钱买了一份《红旗》杂志。
  为此,挨了批。
  开班务会,老兵23既是团员又是班长,但也要虚心听战友们的意见。有老兵提意见说他是个人英雄主义,锦标主义;自己表现好也有骄傲情绪;因为看不懂所以“不看报纸”,可不看报纸却要买回来中央的刊物《红旗》杂志……
  结果,老兵23做自我检讨,说要多读报纸。老兵23说,在那个年代战友之间互相写大字报,提意见,很正常。人心单纯火热,写完了说完了表态完了都没事,彼此的感情一点也不受影响,不像后来的这些岁月。
  后来,一个阳光绵绵的下午,营长找他谈心,很郑重地说,你可以写入党申请书了,难道你不想加入光荣的党组织吗?老兵23自己却很犹豫,他觉得自己不够格,不能写。营长说你写写看。老兵23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结果,入了党。 。。

3 老兵23的家(4)
这是老兵23在部队的第三年。
  当兵3年的老兵23常常得到营部、团部的嘉奖,当时最好的嘉奖就是奖励“休息日”,也叫“假日奖励”。每一次,老兵23的“假日奖励”都是替放羊的战友去放羊。那会儿营里团里搞自我保障,副食自给,有喂猪的有放羊的。老兵23放羊的时候爱给营部的小孩们讲大灰狼的故事,后来,全营的家属小孩都叫他“老头叔叔”了。
  老兵23从来不忌讳自己一直是机关兵,当新兵的时候木马单杠双杠的成绩都不太好。但是他也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军姿和口令的标准。每个月,师部大院都要会操,他的老师长是当年走过草地的红小鬼。一次参加师部值班员会操的时候带队报告“师部直属队集合完毕。敬礼。”敬礼的时候,他的右手手心稍微窝了一点点。老师长眼毒,帅气又霸气地挥着手说:“重来!”老师长的声音、表情、动作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后来,到他当值班员带队报告的时候,他的军姿和口令从来没有让老师长不满过(他说现在部队允许脱帽敬礼了,但80年代中期,有一次在“海里”见着H总书记比较尴尬,想敬礼却没戴帽子,挺遗憾的)。
  老兵23的第一次大演习是在1961年的6月。
  那个时候,“野营练兵保国防”,全师开拔到内蒙古,进行军事大演习。老兵23他们保障通讯的畅通,电台车的正常使用。第一天,他们住在山沟里睡帐篷,夜里忽然下大雨,帐篷漏雨不说,从山上滑下来的石头把司机的头给砸了。第二天没有水,就用雨水洗脸。演习中间,他们的机器老坏,总是出点小故障,修修检检不顺利。结果,第5天,老兵23不幸当了俘虏。
  第5天,全师进行红蓝两军的对抗,老兵23是蓝军,任务是要破坏红军也就是有线连的所有装备设施,比如说进行通讯的干扰,或者有线电台架线,蓝军要想办法断线令电话出故障,让红军排除故障,转移其视线。结果,自信心满满的老兵23,却在马上要接近有线连指挥部的时候,暴露了自己——人家有线连早就布下了暗哨。
  这下可好,不知道有暗哨的老兵23还按照营部的方案前进,正当他弯着腰快接近目标时,发现了4只闪亮的眼睛——当了俘虏。有线连那俩暗哨把他带到连长那,有线连连长问的这叫一个全,类似于唠家常,最后发话,你自己回营部吧。老兵23尴尬羞愧地回到蓝军指挥部,沮丧地向营长报告:蓝军干扰有线连的第一次行动,失败了。
  这一年年底,老兵23又立了一个三等功。对自己的这一次俘虏遭遇,老兵23一直念念不忘,比他立功受奖都印象深刻。
  1962年,三年自然灾害严重的时候。
  部队的伙食定量减少了。一个人一天只能吃到4个很小的窝头。兵们都想跟着营长或干部们在一起吃饭,因为他们的饭量少,可以多蹭点吃的。吃的东西越来越珍贵,偶尔他们能吃上生茄子。老兵23说能吃上生茄子就算很好了。那时,老兵23去新兵教导队当新兵班长,组织队列训练和政治教育。有时实在太饿了,扛不住了,就跑到老营部跟营长混点吃的,比如窝头或是馒头,赶上什么都往嘴里塞。
  大家一直扛到秋天,训练和工作的数量没有因为伙食定量的减少而减少。终于,营里养的猪肥了、种的菜开始结果实了,兵们才翻了身。
  老兵23说,从58到64年,很多兵,从入伍的第一天到退伍的最后一天,一直在搞营建(部队的营房建设),搞技术建设,那也叫当兵啊。还有的兵烧白灰一烧就是整两年,自己打石头、抹水泥。很多人的腰和腿都落下了毛病。
  到了复员的时候,老营长留不住,没名额和位置。很多思想好工作能力也强的兵,没有留在部队。他们那个总是架线的老代理排长,因为架线连和通讯连合并了,干部位置减少了一半,最后也不得不与这批当了5、6年的兵一起复员。
  走,也高兴;留,也高兴;当时部队讲的是“走者愉快,留者安心”。在部队、在地方一样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个人利益无条件服从组织利益。
  所以,尽管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分别的时候,更多的是快乐祝福的声音。在部队没有伤心的事。
  其实,老兵23在立了两次三等功之后,62年的时候就能提干了。可正赶上当时全军干部提升调动冻结,不能提干。63年部队整编,老兵23的这个团被缩小了编制。于是,每到老兵复员的时候,老兵23都要写超期服役申请书。通讯营舍不得放,支部一次次找他谈话,打包票,咱不入军校也能提干,一定要留着你在咱营。营里不舍得把最好的兵送走,也不愿意把最好的兵调走。到了64年,老兵23不仅是通讯营的标兵,还成了军委直属装甲部队的“四好连队”、“五好战士”代表。
  1965年,当兵6年的老兵23,被调到了西山脚下的某司令部,在这里提了干,娶了我妈,生了我们,开始了他余下的那17年的军旅生涯。
  老兵23在娶我妈之前有个小插曲,本来在营部的时候,卫生队队长曾经给他介绍过对象。当时与军人恋爱结婚,对女方要外调的,本人也要向组织做汇报。结果,因为支部经过外调后的一句话“最好不要见”,老兵23毫不犹豫地听党的话,既然组织不允许,就连面都没见。这才成全了我们哥仨……
  老兵23也有遗憾,比如说一直没有上过战场,中印的时候他备过战,没去成;中越的时候,他在司令部也没去成;但是,他所在的部队曾经参战,屡建战功,他为此非常自豪。
  老兵23转业的那年正赶上军队大规模撤编合并,离开部队,脱下从来没有想过要脱下的军装的那一刹那,他哭了。他要离开他的家——一个温暖的家。老兵23声音很响地哭了很长时间……
  到了新的单位,像他这样的转业干部有一大批,他们都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