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璞微型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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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璞微型小说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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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不答理他,经直走到桌前,拿起碗,先喝个痛快,再将最后剩在嘴里的酒,全喷在了打狗棍上。然后,小刘将铁棍竖着,命令立在一个铁笼子前的人,打开栅栏。“放狗!”

  一条模样凶狠的黑狗,露出锋利的牙齿,吠叫着,像头小狮子急速地窜了过来。它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目标很明确,就是借着那股冲劲,在接近小刘时一跃,用利齿插进他的脖子。所以,黑狗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起时,在场者都不由自觉地替小刘捏了一把汗。

  小刘叫了声“好”,他步子滑向左侧的同时,把铁棍横向了黑色的“闪电”。所有人没见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瞧得那条生龙活虎的黑狗沉闷地叫了声后,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黑三轻轻地笑了笑,说:“就这伎俩,还显摆。”然后吩咐便衣们把十块光洋换作一块

  “慢着!”

  小刘抬起手中铁棍,轻点在那十块光洋上。“把那四条狗一齐放出来。”

  进退维谷的狗腿子们得到了主子的示意后,拿掉桌上的九块光洋,在退了下去时,一个个叫嚷着:“放狗,把四条狗都放出来!”

  小刘知道它们的意图,步步为营,最后从四个方向同时直扑过来。谁都知道,此阵势,小刘必死无疑。黑三阴险地笑着,正打算看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畜大战呢。出乎他的意料,小刘大呵一声,就虚装声势地打乱了它们的计划。果然,群狗们突然迟凝,为它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小刘只扫了一圈,冲上来的狗们立即滚向了各处。与先前那条狗一样,它们的鼻梁被铁棍砸得凹陷下去。

  第二天,村民们对黑三的死都惊讶。黑三的尸首上盖着一张由本县抗日政府和抗日游击队的联合布告,上面列举了黑三今年来的种种罪状,宣布了他的死刑,并就地正法。当揭开那张布告时,发现黑三死得很惨状,他鼻梁处有一个明显的大凹坑。

《蝎子和王八》
《蝎子和王八》

  这不是一则寓言,也不是篇故事,它是件真事情。

  当年这个区,被日本鬼子称赞“模范治安区”。

  日本宪兵队长叫龟太郎,老百姓骂他王八队长。“模范治安区”区长姓谢,一个大秃子,但人们不叫他谢秃子,这小子是个铁杆汉奸,心狠手辣,阴险恶毒,蝎子一样蛰人死。因此,那秃子一领着汉奸们出了区公所,老百姓便嚷嚷:“蝎子来啦!”避之不及地向山里躲去,否则谁被他蛰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王八队长缩在王八壳的碉堡里不出来,怕武工队打他黑枪,就用电话指挥区公所的蝎子区长、抢粮或征民夫。老百姓恨透了蝎子区长,但没辙,敢怒不敢言呀。日盼夜盼武工队快点来吧,快快除掉这只毒蝎子。可武工队总神出鬼没,谁也没见过他们的身影,只能干着急。

  有一天,蝎子区长收到一封信,信上讲他们是武工队,希望谢区长身在曹营心在汉,做些抗日事情。在信末有这样一句话:“今晚在你这吃饭,随便弄些别太奢侈。”

  蝎子气得把信撕碎、大骂道:“几个土八路竟敢惹到老子头上,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有一天把你们全突突了!”

  武工队果然来了,就在吃饭的时候,四辆自行车风驰电掣地冲进区公所,对傻了眼的蝎子叫道:“信收到了么?武工队从来说一不二,最讲信用!”

  蝎子惊呆地望着四支乌亮的短枪,立即摆出一副哈巴狗的模样:“收到了,收到了。”

  “今天只看看你的诚意,饭我们就不吃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会再来。”刹那间,跨上自行车的武工队,立即无影无踪了。

  惊魂未定的蝎子以为武工队只不过吓唬吓唬,没想到那几位不要命的武工队,第二天又踏上了区公所。

  他们穿一色的夜行衣,跳下自行车后,大模大样地找到蝎子,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说今晚就在这歇了,请你多操心。

  蝎子客气地端茶敬烟,叫厨房备好一席酒菜。同时他暗派了一个人,悄悄地去碉堡里报信,请王八队长来救援,消灭掉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工队队员。

  王八队长反反复复地质问报信人,果真就只他们四个?

  “千真万确。”汉奸弯着腰信誓旦旦说,“四个,骑着自行车来,太君您别犹豫了,机不可失呀!”

  五十多个鬼子和汉奸,借着月色,出了碉堡,向区公所方向偷偷地摸来。在经过一片高粱地时,一排排子弹像蝗虫一样,嗖嗖嗖地扑向他们。这时,王八队长才恍然大悟,知道中了埋伏,一刀就劈死了那个报信人,然后慌慌张张地组织突围。月色里,枪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不清楚有多少八路军。一会儿,五十多个鬼子和汉奸死伤了大半,王八队长逃回碉堡时,只剩下半条命。

  到了第二天,奄奄一息的王八队长命令鬼子和汉奸到“模范区公所”进行搜查,他们捆住蝎子、拿着一封搜查到的其实是武工队悄悄留下的信后,唱着凯歌回碉堡复命。

  奄奄一息的王八队长硬撑着虚弱之躯骂道:“谢区长,我要让你死个明白。”然后令人将信当众念起来:“我们已经按照仁兄的意思,布置周密,成功关键就是一定要让王八宪兵队长不起疑心,······”

  王八队长强按住从胸口深处涌上来的一团血,举起左轮手枪。他勾起扳机的同时,那团血也跟着喷射出来。枪响后,王八和蝎子都死不瞑目硬邦邦地躺在了地上。

《武功山上之大雨》
从这里向山下望去,小镇尽收眼底,它算不上真正的镇,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土围子,是大山一带四十多个自然村被白匪烧毁后,将村民驱逐进去集中按扎的地方。白匪的移民并村立即使我们从一个艰难推向了另一个更艰难的处境,从此,饥饿就像影子那样和我们形影不离了。

  我们选择一块较平坦的地方休息,并等待司务长进财同志能给带来好消息。暗哨就在我们前方那片灌木丛里,在那有条下山之路却常常野兽出没,此刻,我们不担心它们袭击,因为野兽们更敏感,能在空气中嗅出我们饥饿的味道,而逃之夭夭。

  深秋季节在武功山上仍然延续着夏季时不间歇的雨,令人倍觉寒颤。

  果然,雨说来便瓢泼而来,还没晴过一上午的天空又如先前浓云滚滚地遮天盖地起来。这场雨与山下遥遥传来的几声枪响几乎同时把一场新的困难摆在了我们眼前。我们打起伞顶着草帽或将编织好的大桐树叶披在身上,迅速地向密树丛中隐藏起来,在骤雨如注下,轻轻拉动枪栓,把子弹暗暗顶上膛,然后冲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雨景瞄准。

  狂风大作,大雨瓢泼,可我们仍能听得见在看不着的眼前处那片丛林中有人正向我们走来,并可判定不止一人。我们像兔子那样敏锐地捕捉到危险而将身子继续压低,屏住呼吸,目光如炬。

  一声布谷鸟叫立即解除了警报,我们跃出密丛,将子弹退回后枪又背回到肩上。在我们暗哨后紧跟着衣衫褴褛的进财同志,他那副眼镜完全被雨水濛湿,对方的郁郁从他的沮丧和绷得紧巴巴的脸上暴露无遗。

  “邓家村的老邓没察觉敌人已跟上了,当他听见杜鹃鸟叫的警示时,仍若无其事地把米袋子放在接头地点老槐树下,拿出烟袋蹲着悠然地吸着旱烟;一会儿后,他扛起米袋向着另一条下山的路走去,就在这时,敌人害怕老邓溜走立即围了上去,在经过短暂争吵后,敌人开了枪。”

  进财同志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食盐说,在老槐树下找到它,老邓悄悄放在了那儿。老邓的牺牲使我们最后一条补给线也中断了。

  进入冬季时,难以想象的困难如这座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每位同志肩上。在大雨瓢泼下,与虎狼争食是唯一办法,因此,隔三差五的断炊将我们的身体磨得骨瘦面黄。进财同志像个乐天派,他脸上总挂着淡淡笑容。令我们惊奇的是,他的精打细算总在我们快绝望时能变戏法般从他肩背的粮食袋中取出一块干肉或几根骨头,由于他的粮食袋总鼓鼓的,我们便常常指责,他既不发怒也没改变他的吝啬,反讥笑道:“每天饿一顿,也饿不死人,得从长计划,别只顾一顿饱。”

  我们没有与他争辩,我们得留些力气对付敌人,对付一场一场的瓢泼大雨。可事实摆在眼前,艰难的处境已越来越恶劣了,令人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

  在秋季还能找些野菜或树叶来充饥,此刻能吃的只有一捧雨水。这时,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司务长进财同志肩上的粮食袋。它鼓鼓囊囊是个散发香气的源泉。进财同志立即从我们的目光中捕捉到了我们的企图,说:“你们打死我我也不准你们动粮食袋!”

  “今非昔比。”

  “同志们饿得支撑不住了。”

  “进财同志,就松松手吧。”

  进财同志态度很坚决,他死死守住粮食袋。这时,一位出去打猎的同志带来个好消息,他挖到了几条正冬眠的蛇。虽然一目了然,我们不厌其烦地数了又数,一二三四五,真不少呢!

  “这位同志功劳不小,他给了我们一条克服当前困难的好路子。”进财同志将两条蛇装入粮食袋后又说,今天让大家开大荤,三条蛇足以打一大锅美味的鲜汤。

  大家翘首以盼,迫不及待就端起进财同志给每人分好一份蛇汤后,发现他没给自己留一碗,便纷纷打算匀出一点汤。

  “不,战士们体能消耗大,要时刻对付那些紧紧跟在我们后面的敌人,我能应付,你们瞧瞧,我肩上的粮食袋还鼓鼓的呢。”

  “进财同志会开小灶,就不客气啦!”

  进财同志没有理会我们的风凉话,反而面露惭色地津津有味看着我们正喝得欢。

  第二天清晨,正当我们打算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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