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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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重生-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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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柔。”男人轻声呼唤着妻子,动作柔和而坚定的扶起她,揽住她越发清瘦的腰肢,将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
    “毅清?”乔柔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儿?”随即蹙起了眉,眉眼间不复平日的温柔,满是焦躁,“你怎么没有去看哲儿,他受伤了。快回去,哲儿需要人照顾!”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刚刚把为儿子提起来的心放下去,下一刻就收到即将失去妻子的消息。”男人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无奈,“你是哲儿的母亲,这种时候他更需要你。至于别的……”池毅清轻轻把手中揉着的膝盖放平,用帕子擦去妻子额上的汗珠,“我是你的丈夫。”
    原本空旷的庭院中,多了一乘软轿,四个轿夫安静的站在四侧,乔柔认得他们,这些人都是丈夫出门时带着侍从。
    池毅清动作轻柔的抱起妻子,将她放在轿子里,在她耳边细语安抚:“回府等我,哲儿还躺在床上呢。”他放下轿帘,四个轿夫稳稳的抬起轿子,脚步稳健而平缓。
    “毅清?毅清?毅清!……”乔柔声带慌乱的呼着。
    池毅清站在屋内,望着轿子离开了院子,才不急不缓的转身。
    “岳丈。”他恭敬的对着面前的老人醒了一礼,并不等老人反应,便掀起袍角,跪在了妻子跪了一夜的地方。
    “……哎,毅清,你这是何苦呢?”老人长叹一声,无奈的望着这个和女儿一样倔强的女婿。若不是他通知了女婿,恐怕他那个女儿真的会因着一个答案而跪上三天三夜吧。
    “为人父为人夫,若是连妻儿都保不住,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池毅清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平和自然,仿佛他不过是直抒胸臆,并未察觉到话中对面前老人的讽刺。
    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老人,乔老爷子苦笑一声,摇着头,缓缓踱回了自己的书房。
    老了啊,他真的老了。他想起了儿时父亲的教诲:为人父者,慈惠以教。为人子者,孝悌以肃。为人兄者,宽裕以悔。为人弟者,比顺以敬。为人夫者;敦懞以固……
    那时候兄长还未成婚,却因着是长子的缘故早早的担起了事儿,于是便总爱穿一些深色的衣物装作老成的样子。他那时还小,总是听着听着便走了神,望着柱子上的雕花,园子里的鲜花,傻傻的咽口水。他幼时视甜如命,可糖吃多了便牙疼的整宿睡不着,父亲因此总是限制着他吃糖的次数。一个月不过能吃上两三回甜味的糕点,唯有当那个人照着古方做些以花入食的糕点时,父亲能略放松些。那个人知道了,便总是做这样的点心,害得他儿时见着了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尝上一口。
    那个人啊……乔老爷子的神情悲喜莫名。为人父,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夫,他怕是只有作为父亲才勉强合格吧。真是白白辜负了父亲的一番心血啊。
    “毅清!”女人略带沙哑的嗓音突兀的响起。
    “柔柔!”池毅清转身便见到了一个鬓发散落,衣着凌乱的妻子。她的裙摆上沾着泥,手上包着一块帕子,样子狼狈又可笑。池毅清却只觉得怒从心起,这样子明显是从轿子里摔出来的。
    他脸色一沉,随即又是满脸无奈,起身大步向前,将她抱到椅子上。
    “你……”他望着怀里妻子无措的样子,只得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倒是进了屋子的乔老爷子听到了声响踱了出来,见到女儿女婿的样子,长叹一声,“罢了,你们进来吧。”
    “当朝太后与乔家却有过节。”半晌,乔老爷子才幽幽的开口,“柔儿的姑母曾与太后的兄长有过婚约。后来因着些许缘故,并未成婚。”乔老爷子说的轻描淡写,“但此事当是后辈擅自妄为,你们不必担忧,过些日子,京里怕是会有安抚之处的。”
    乔柔依旧垂着头,做出一副谦顺的样子。池毅清却是皱着眉,一阵见血的指出乔老爷子刻意忽略的事实:“就是不知太后家中还有几个这样的小辈了。”
    乔老爷子苦笑一声:“承恩公非太后亲弟。京都严氏乃是前朝大姓,太后那一支是嫡系,不过是在开国之初出了些意外,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太/祖也是为了安抚严家,才将太后指给了先帝,又从严家旁系中挑了个年幼懂事的封了爵位。”
    这家人压根和太后不亲近,太后六亲没断的差不多都死了。
    “那这位?”池毅清自然听懂了岳丈的意思,不由挑起眉。
    “京城传言说这位承恩公家的幼子和太后早逝的幼弟生的极像,十岁进宫时,太后初见便欢喜不已,亲自抚养大的。”
    说到这儿,乔老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承恩公家的确和太后并不亲近,幼子长到十余岁才带着入宫。那位太后家中遭祸时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她幼弟的抓周之礼刚过了不到一年,不知太后她老人家是如何从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身上看出幼弟的影子的。
    那个人做了那么多事,唯独这一件是最合他的心意的。
    “女人家的手段,也就这些罢了。”乔老爷子的笑意中带着一丝轻蔑。
    女人家的手段。
    敛目端坐,神情谦恭的乔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忍不住抬头,未经父亲允许便开口,插入了父亲和丈夫的对话:“父亲,那当初然儿的事……”池然的事儿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如果当时那人是太后的人手,那是不是就代表然儿……乔柔心头一阵火热。
    乔老爷子表情一肃,声音微冷,“柔儿,你逾矩了。”他最看不得女人不守规矩的样子。
    乔柔浑身一颤,立刻起身向父亲告罪。的确,被池毅清宠的久了,她忘了父亲是守礼之人,便是太祖明言女戒、女则等看似守礼,实为祸害,她也是从小读着这些长大的。
    女子生而卑弱。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这些读得多了,连她也偶尔觉得自己……乔柔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父亲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亦知晓父亲的为人,所以,也只得恨自己不为男儿身了。
    “女儿知错。”乔柔的声音陈恳而真挚,似乎饱含歉意与悔意。她知道如何才能让父亲尽快消气。

  ☆、第121章 

坐在一旁的池毅清袖子中的手掌张张合合却最终还是握成了一个拳头缩在里面。
    父亲训诫子女,天经地义。即使他是她的丈夫,也不能阻止。贫困人家常有父亲将出嫁的女儿带回家中另行婚娶买卖的;那家丈夫除了得到些许钱财也是无法的。
    所以,他也只能吞下这口气,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受训。即便他日后也能守住自己的妻子;到时的流言蜚语也能让妻子在世间再无立足之地。
    指甲刺破了手心;疼痛让人清醒;池毅清微微合上了眼。
    乔老爷子的训诫还在继续:“女子当以娴静柔顺为主,你现在就将女戒背一遍与我听吧。”
    “是。”乔柔又行了一礼;依旧低头敛目。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是以美隐而过宣,姑忿而夫愠,毁訾布于中外,耻辱集于厥身,进增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斯乃荣辱之本,而显否之基也。可不慎哉!然则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谦顺矣。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
    “看来你还不曾忘记,”乔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柔儿,身为女子,还是守礼些的好。我是你父,他是你夫,我们能容得你却并非人人能容得你,为父是为了你好!”乔老爷子的望着乔柔的眼中带着慈爱,然而眼底深处却有一抹或许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厌恶抵触。
    无论表面如何谦恭,他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那个人也是如此,原本是个守礼端庄的大家闺秀,可年纪大了,却成了个勾三搭四、不守妇道的荡妇!还害的乔家落到如此地步!
    “是,父亲。”乔柔依旧恭顺的行礼。
    “再将《夫妇》、《敬慎》篇背上一遍吧,切记,女子以弱为美,不可颠倒阴阳,行男子之事!若让女婿觉得乔家女儿平素都是这么没规矩!”
    乔家女儿四个字被乔老爷子咬的格外的重。
    “是。”乔柔低低的应着,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她慢慢舔去唇上的鲜血。她原本便是拖着病体的,又在院子里跪了一夜,若不是强撑着,连站起来都难得很。也只能靠着疼,让自己清醒几分了。
    “……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此由于不尚恭下者也。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
    池毅清的拳头一瞬间握紧。他终于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却看见乔柔那哀求的眼神。
    他瞬间就泄了气。若是现在冲动一回,他是能出一口气了,可这置柔柔于何地呢?父亲和丈夫,她又能如何选择呢?池毅清闭上了眼。
    女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着。
    待到乔老爷子终于满意时,已是日暮时分了,乔老爷子便留了客。
    池毅清本想告辞,却被乔柔拉住了衣角。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妻子。
    “然。”妻子做出了一个口型。
    然?池然?她在这儿?池毅清惊喜莫名。在儿子受了重伤后,能见到数年不曾见面的女儿,于他而言,确是一种安慰。
    果不其然,在晚宴时,一个一身嫩绿色的小姑娘跟在了乔老爷子身后出现了。
    “然儿,过来见见你的父母。”乔老爷子慈爱的望着女孩。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乔家兴起的关键之一。
    “父亲,母亲。”女孩低着头躬身行礼。面容稚嫩秀美,神态平和淡漠,并不像是许久未见到父母的孩子的样子。对着乔柔池毅清的亲近也是端庄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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