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打黑第一斗士:高官的良心- 第1部分

引言
2010年3月1日，中国足协原副主席南勇、杨一民和裁判委员会原主任张健强等被批捕。同年10月5日，前中国足协副主席谢亚龙、前裁判委员会主任李东生和前国足领队蔚少辉又被批准逮捕。陆俊、黄俊杰、周伟新等黑哨被起诉。中国足坛打黑反腐的风暴不断升级……
　　被媒体誉为“足坛反黑第一斗士”陈培德断言：还将有“大鱼”出现。谁是“最后的大鱼”？众猜纷纭。有人说，中国足球前掌门人阎世铎怕是逃不掉干系；有人说，把阎世铎说成是“大鱼”实在是抬举他，比他大的还有……
　　2001年，时任浙江省体育局局长的陈培德，面对“5·19”黑哨事件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对记者说：中国足球不从反腐败入手，投入再多也只能是窝里斗；中国足球当务之急与其说请洋教练，不如说是要请洋裁判，否则就丧失了执法的公正性，也就失去了体育竞赛的价值。
　　“甲B五鼠”案出现后，陈培德一针见血地指出：“足球界的反腐败应该确立三项目标：打假、扫黑、反贪。打假的对象是俱乐部，扫黑的对象是吹黑哨的裁判，反贪的对象是足协的官员。”他做通绿城足球俱乐部老板宋卫平和广州吉利俱乐部老板李书福的工作，交出了假球黑哨的证据，使反腐出现了转机。他和宋卫平去北京见当时的足球掌门人阎世铎，建议要把足坛的腐败分子送上法庭，必须司法介入，必须运用《刑法》，动员阎世铎扛起足球“打假、扫黑、反贪”的大旗……
　　在媒体的配合下，这场“打假扫黑”风暴从浙江刮起，迅猛席卷全国，以摧枯拉朽之势荡涤中国足坛腐败。李岚清要求中纪委下派调查组，阎世铎亲自跑到杭州调查，陈培德已“透过央视摄像机的镜头，看到那些心里有鬼、拿过黑钱的人，现在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发抖”，这场风暴却莫名其妙地戛然而止，主动自首的裁判龚建平因受贿37万元，被判有期徒刑10年，南勇、杨一民、李东生等贪官一个都没有被揪出，陆俊、周新伟等比龚建平更大的“黑哨”统统被放掉，中国足坛的腐败肿瘤没有切除，癌细胞扩散了，导致足坛行贿受贿、赌球“黑哨”日益猖獗，最后非法赌球资金以每年一万亿元的速度流向国外……
　　十年前，陈培德大声疾呼的“把反腐败的重点，放在查处违纪违法的足球官员和执法裁判员上”，今天终于成为现实，中国足坛的“鱼鳖虾蟹”一个个被法网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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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国足球最肮脏的一幕（1）
在光天化日下拉开1甲B联赛第八轮时，绿城又攻进一球，比分2∶0。可是，队员还在欢呼；前场队员还没撤回，在绿城没有足够设防下，球破门而入，张宝华认为进球有效。
　　2001年5月19日。杭州黄龙体育中心。甲B联赛第八轮浙江绿城队对上海中远队。
　　黄龙体育中心是浙江省最大的体育综合场馆，其独特的斜拉索挑篷结构像一只美丽的天鹅展翅欲飞。全国足球甲级联赛首次登陆浙江，赛场火爆，几乎场场都有四五万之众。
　　15时许，浙江体育局局长陈培德陪同浙江省主管体育的副省长鲁松庭走进体育场。
　　陈培德第一次陪鲁松庭观看球赛。这场球赛比较关键，将直接影响绿城的晋A。在前七轮的比赛中，绿城连获七胜，在甲B的12支球队中，积分位居第三。绿城今天遭遇劲敌——上海中远。上海中远的积分位居第一，绿城只有在这场比赛中夺得3分，才有希望晋甲A成功。
　　上海中远主教练徐根宝发誓：“中远不赢球，我就跳黄浦江！”
　　徐根宝的话刺激了浙江球迷，看台上悬挂着火药味十足的巨幅标语：“徐根宝，跳黄浦江吧。”
　　浙江人的足球梦寄托在绿城身上。没有绿城之前，浙江的足球是一片空白。陈培德任省体委主任后立下誓言：“一定要把浙江足球搞上去！”他呼吁社会关心足球，要把“足球沙漠”变成“足球绿洲”。陈培德希望能出现一两位热爱足球的企业家，创建一两家足球俱乐部。1995年，金威集团出资100万，与省足协共同创办了浙江金威女足俱乐部，四年之后，球队却因资金不足而解散。
　　1996年，浙江丽景房地产有限公司把韩国大宇足球队和德国曼海姆足球队请到杭州来比赛，时任省委书记的李泽民发表了支持浙江足球的讲话。浙江杭康药业有限公司组建了一家足球俱乐部，结果在全国乙级联赛中屡战屡败……
　　浙江绿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宋卫平找上门来要搞足球，　1998年1月14日，浙江绿城足球俱乐部在浙江省工商行政管理局注册登记。陈培德建议宋卫平，多做少说，不开新闻发布会，不见报。几个月后，当绿城足球队与浙江大学足球队举行友谊比赛后，俱乐部的董事会和球队才第一次在媒体公开露面，这时浙江的球迷才知道绿城足球俱乐部诞生了。
　　浙江绿城发展很快，在仅仅两年的时间就成为全国最大的足球俱乐部，拥有了8支球队，其中有一支乙级队和一支驻南斯拉夫的少年队。2000年11月23日，绿城又以2500万买下吉林敖东足球队和甲B参赛资格。
　　浙江终于有了自己的甲级足球队和甲B联赛的主场！鲁松庭和陈培德都表示将在政策上全力支持浙江绿城。宋卫平给浙江绿城定的目标是：2001年冲进甲A！
　　比赛进行到43分钟时，绿城获得了一个发点球的机会。
　　外籍队员瓦伦西亚一脚低射，球像一支呼啸的利箭破门而入，绿城1∶0领先。全场沸腾了，浙江球迷的欢呼声惊天动地。
　　中远队队员对裁定不服，将主裁判张宝华团团围住，激烈地争论着。看台上的上海球迷悻恼而悲愤地大喊着，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沮丧而无奈地叹着气。
　　瓦伦西亚顿时成为英雄，光芒四射，浙江球迷为他欢呼。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第26分钟时，绿城的一位队员左路突破，底线传中，外籍队员菲利浦飞起一脚，球又进了，比分2∶0。场内再次沸腾，球迷狂呼乱舞，绿城队员在场狂奔，相互拥抱，菲利浦雀跃地向坐在主席台上的父亲致意。专程赶来观看儿子踢球的父亲欣喜若狂，举臂欢呼……

第一章　中国足球最肮脏的一幕（2）
徐根宝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挥舞着手臂，让队员冷静下来。
　　突然哨响，中远队中圈开球，右路斜传，如入无人之地。此时，绿城队员还沉浸在胜利的欢呼中，菲利浦等队员还没回到自己这边。中远队来势凶猛，队员加西亚左脚劲射，球破门而进。正沉浸在进球欢乐之中的绿城队员目瞪口呆了，这到底算什么？
　　哨声响了，主裁判张宝华裁定进球有效，比分为2∶1。
　　黑哨！陈培德惊诧地注视着主裁判。
　　上海中远在绿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赢得一分。
　　一位绿城队员不干了，跳起来吼道：“球场还在欢呼，谁能听得见开球的哨声？”
　　瓦伦西亚激愤地跟主裁判张宝华争辩起来，杭州球迷怒不可遏地挥舞着拳头，摇动着旗帜，疾声高呼：“打倒‘黑哨’！”、“裁判下课！”一片叫骂声，敲打声，震耳欲聋，声势浩荡。
　　连中远队的一些队员都承认绿城这球输得窝囊，部分队员没回到自己的半场就开球了。他们说：“我们是在裁判吹了开球哨后才开球的。要说有问题也是裁判的问题，和我们无关。”
　　有人问徐根宝，他说没看清楚，不好表态。
　　陈培德紧张地注视着看台，他怕球迷不理智，引发骚乱和冲突。
　　陈培德的心悬了起来，一边关注球场，一边紧张地与浙江省体育局常务副局长、浙江省足协主席杜兆年联系。庆幸的是杜兆年早有防范。赛前，他得到情报，上海将有几千名球迷赶来。他想，两伙球迷相遇，立场和情感截然不同，加之两地积怨已久，弄不好要出事。于是，他指示：一是跟上海体育局联系，要求来观看球赛的球迷不宜过多，而且要有组织，要有专人带队；二是给上海球迷留出指定看台，不要与杭州球迷混坐在一起。
　　还好，场内的愤怒被平息下去，在一片抗议与呼喊声中再度开球。这一球让上海中远队员看到了希望，勇气倍增，让绿城队员心态失衡，在第39分钟，绿城又丢了一球。
　　球迷若水遇到台风就会掀起拍天的巨浪！体育场像遭遇超强台风“百合”的大海，呼声鼎沸，涛波翻滚，杭州球迷的郁愤与愤恨开始表现在脸上和手上，他们拼命地哭着，喊着，叫着，骂着，跳着。
　　杭州球迷的反应惹恼了西北看台的上海球迷，有人鄙视地竖起中指，有人高声谩骂：“浙江小赤佬，介弄勿拎清！”
　　火上加油！“白刃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四个看台将近两千余球迷打了起来，矿泉水瓶子满天飞，一片混乱。一群警察冲过去，用躯体在两伙球迷之间拉起了一面隔离墙。
　　17点45分，终场的哨声响了，比赛结束，绿城与中远2∶2平。绿城队队员、助理教练愤恼地围住裁判讨公道，突然一位穿白色T恤的中年男子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张宝华，愤怒地挥拳便打。看台上怒潮翻滚，矿泉水瓶、小喇叭和硬币枪林弹雨似的向场内狂泻。中远队的教练和队员逃进休息室，裁判在警察的保护下离开球场。
　　憋在数万杭州球迷心里的那口恶气没有发泄出去，有的大骂“黑哨”，想讨个说法；有的攥着矿泉水瓶，随时准备砸出去；有的堵在出口，要找上海球迷算账。上海球迷也不甘示弱，高声叫骂“浙江小赤佬”。转瞬又出现骚乱，两伙球迷纷纷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对方，手里没东西的球迷将绿化带上的草皮扒下来砸出去……
　　警方再次冲过去，把两伙球迷分开，将杭州球迷劝出场外。骚乱平息了，陈培德那颗悬了许久的心才放了下来。当他将鲁松庭送走后接到杜兆年电话，两千余杭州球迷已将黄龙体育场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