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的时候,美便被创造者又变成了丑恶。这种担心源于我们听到了即将在红原建造飞机场的消息。大片的草原将被水泥覆盖,随之而来的将是宾馆、饭店、游泳池、高尔夫球场、高速公路,一切现代化的东西带着成千上万的游客涌进红原。这对于淳朴善良的红原人是福还是祸?对于空灵圣洁的红原大地是福还是祸?
我们是带着祈祷离开红原的,祈祷红原的美永远留在人间。。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与雪山的对话
雪山草地在民族的记忆中早已成为红军长征的象征,这使我随北京市文艺家重走长征路采风团溯大渡河而上,进入川西北大草原后,便倾尽心力去寻找红军长征为什么随着时间的久远越来越被人们怀念和敬仰的答案。
车过马尔康、卓尔基,一路向北来到红原县的分水岭。史载,1935年8月21日,红一军二师四团在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的率领下,作为红军的开路先锋进入草地。22日中午到达分水岭。此时,漫天大雪,冰雹骤降,先锋团在此只插一路标,继续前进。毋庸置疑这里是数万红军战士和统帅过雪山草地都曾驻足过的地方。
分水岭俗称查真梁子,岭分长江、黄河,以南的河流由北向南流向长江,以北的河流由南向北流向黄河,虽因地处高原远望只是一座平缓的山丘,海拔却有4300米,是我们此行的最高点。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里竟是七十年前让红军几乎陷入绝境的草地。红军一定没有到岭上,但岭下也见不到吞噬红军的泥沼,有的是肥美的鲜草,斑斓的野花和数不清的牦牛。大自然的变化啊,难道真的让长征仅成为民族的记忆了吗?
我们缓缓地向岭上走去,腿重胸闷气喘,像有股外力挤压着心脏。这种高原反应的感觉反而令我兴奋。我想让记忆变成真实,哪怕只是一点点皮毛的感受。
高原的天空有如海蓝色的明镜,蓝得令人心醉,透得令人目眩;岭下的旷野又像是碧绿的大海,蜿蜒起伏,浪逐天涯;海蓝碧绿在天际相融,绘成了一幅无与伦比的图画。采风团的画家摄影家们被这神奇的色彩所陶醉,按捺不住创作的冲动,先我们向岭上攀去。此时谁也不会想到一幅更加壮美的大自然杰作在等待着我们。
随着攀登的脚步,南方天边的海蓝碧绿间突然现出一点耀眼的白光。岭路渐高,白光也随着渐大渐强。霍然,数座白色的山巅跳出碧绿的地平线,在海蓝的天空中放射出白色的光芒。“雪山!”我的心怦然一动,脱口叫道,一股热流倏地在周身奔腾起来。由于行程的急迫,我们从数座雪山的脚下穿行而过,山险谷深,没有见到雪山的真容,心存的遗憾竟在分水岭意外的得到了补偿。这应是红军翻越的第四座雪山打鼓山,距分水岭约七十公里。
登上岭顶,雪山的数座山巅已连缀成起伏的山峦。岭上,藏民插置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旷的天宇下四野茫茫,生命显得那样渺小和羸弱,惟有雪山在蓝天碧野的衬托下尽显出嵯峨雄伟的身姿。我伫立在山风中凝望着雪山,心如梵境,高天阔野骤然变得宁静无音。
一定是心灵的召唤,眼前的蓝天骤起风云,雪山上涌现出数万红军,战马嘶鸣,红旗漫卷,像一股洪流踏雪而下。我的胸膛被这种无坚不摧的气概撞击着,周身的热血越发的沸腾。雪山啊,红军的英勇只是历史的一瞬,却让我的民族数十年来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心火。你能回答我吗,这火焰为什么永驻心中?
公元前218年,迦太基统帅汉尼拔率十万大军翻越阿尔卑斯山远征罗马。斯诺在他的那本《西行漫记》中评价说,汉尼拔的远征在红军的长征面前只不过“像一场假日远足”,可史学家们却断言汉尼拔使人类的军事史开辟了新的一页。成吉思汗对亚欧的远征,胜利与杀戮相映;拿破仑对欧洲的征伐,光荣与罪恶共存,他们在历史上的一瞬都因为征服他人而成为永恒。那么红军呢?血战湘江,四渡赤水,巧渡金沙,飞夺泸定,过雪山草地,取腊子隘口,他们书写的无古人来者的英雄史诗,却是为了生存而战,从弱小到强大,直至开创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他们演绎了人类最为关心的主题,表现了人类最为质朴的人性。汉尼拔们会永远被政治家军事家所瞩目,而红军的长征将被人类所记住。未来的岁月,无论是显贵还是平民,无论是英雄还是庸夫,只要图强奋斗,只要遭遇困难,就会在红军长征的史诗中获取到力量。历史是由生活的瞬间写就的,只有跨越了时空,才能体味到伟大的瞬间对人类的重要。
一道炫目的光芒将我从沉思中拉醒。雪山顶上的积云散去,在高原烈日的照耀下散发出愈加夺目的光辉。猎猎的风卷经幡声中,我听到一阵阵天籁之音从庄严、肃穆的雪山传来,那是金鼓与长号奏出的悠远、雄浑的神之曲,在迎接着红军的英魂。
雪山啊,你将伟大的瞬间凝聚成永恒,你又将永恒化作瞬间的辉煌!
红军长征纪念碑断想
瞻仰松潘红军长征纪念碑是我们采风之行的终点。如果是平常的纪念活动,或许掀不起我心中的波澜,但这是沿着红军过雪山草地的行军路线在高山险谷、高原莽野中一路走来,亲身体味红军长征的艰辛,亲耳聆听红军长征的实录后走近纪念碑的,那种虔诚是油然而生的情感。采风团二十余人,由于高原反应几乎全军覆没。这倒让我们这些驱车走长征路的人多少有些安慰,不因享受现代化的厚赐而亵渎了红军的英灵。
纪念碑建在松潘古城北部川主寺镇的元宝山上,远远望去宛如一条出水的游龙,背负青天,凌空而起。碑身通体金黄,在高原的阳光下金光闪烁,辉煌无限。碑体呈三棱柱型,每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五角红星,象征着三大主力红军。一座红军战士的铜像矗立碑顶。战士身披羊皮背心,高举双手,一手持步枪,一手持鲜花,成“V”字型,寓意长征的胜利。
据导游介绍,元宝山就是一座碑园,拾阶而上,依山势置有八景,直至山顶处的纪念碑,是座以红军长征为题材的艺术长廊。我因高原反应,两天没有正常进食,实在无力攀登;再则,一路的采风让我领略了红军的风采,人造景观已无法逾越我对真实的感受,何况从山下仰视更能体会纪念碑的伟岸。于是便向团长告假,独自在山下瞻仰。
这座纪念碑是为纪念红军长征征服雪山草地的壮举,1985年中共中央书记处召开专门会议议定的,并且指出:这座纪念碑不同于其它地方为纪念某一事件或某一战斗而建的碑,是纪念红军长征的“总碑”。总碑为什么不建在红军长征的落脚点吴起镇?为什么不建在红军三大主力会师的会宁城?偏偏选在川西北草原的松潘?如果我没有此行的阅历,不仅难以回答这一问题,更难以真实地感受那一代红军出身的领导者做出这一决议的意义。
为了在数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下求得生存,红军毅然踏进了雪山草地这块广袤的死亡之地。饥饿、寒冷、泥沼、高原缺氧,面对生存极限的挑战,红军在这块土地上倒下了一万多战士,写下了人类战争史上惨烈悲壮的一幕。信念和勇气是人类最为锋利的生存武器,红军高举着这把双刃剑最终从绝境中获得了新生,走出草地,走向了胜利。“雪山草地”已经成为红军长征英雄主义的象征。
海蓝的天空高旷而宁静,将它的博大和温情披在纪念碑红军战士的身上,使战士的身姿愈加的魁伟俊逸,神采飞扬。青山簇拥着金碑,蓝天飞翔着苍鹰,天上人间远离了饥饿和战争,充满了祥和与安宁。
就像海上潮涨时的浪花扑向海岸,一朵朵的流云忽地从天边涌到元宝山的上空,令阳光不停地在金色的纪念碑上变幻着色彩,宁静的天空也变得无序起来。我的心绪蓦然黯淡,红军战士昂首张开的双臂在我久久仰视的目光中也变得像是在对着长空发问。我的脑海映出了草地相依而逝的红军战士,映出了班佑饿死藏寨的红军官兵,映出了包座之战阻塞河道的红军遗体,映出了北上之路至今不绝的红军白骨。我心中的泪流成了河,我心中的河化作了血,我看到了红军战士的鲜血铺就了北上的道路。
在班固,当听到饥饿的红军战士倒毙在草地的终点时,北京电视台“七日”栏目的著名编导、女诗人黄殿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想想那些贪官,这些死去的红军能瞑目吗?”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墨子因白练漂染变黄变青而泣,我是为红军的英灵被出卖而哭啊!
当媒体报道数百贪官携着数百亿的金钱避逃国外的时候,还有多少蠹虫在蛀蚀着共和国的旗帜。他们是在“踏着烈士鲜血”的誓言中接过人民手中权力的,当他们再用贪婪吞噬烈士鲜血的时候,便用丑恶屠杀了美丽。
纪念碑上的红军战士啊,你是为此而向长空发问吗?不要悲伤,不要失望。伟大的灵魂就像大海一样永远不会封冻,红军的精神就像高山一样已成为永恒,拥有红军的民族绝不允许美丽被丑恶屠杀。
悲情所致的顿悟使我忽然发现眼前青山所托的红军长征纪念碑就像一柄倚天的长剑,横空出世,直刺云霄。唐代诗人卢照邻“愿得斩马剑,先断佞臣头”的诗句立时涌上心头。铲除我们民族的污痕不正可借重红军这柄利剑吗?
红军战士啊,高扬你的双臂吧!
你让一切高尚的人都仰望着你,
你让一切腐败者都低下卑微的头!
旧日城头酸枣红
“高楼满目怀何事?旧日城头酸枣红”。这是我迁入二十四层楼房新居后吟的诗句。洋楼虽好,但凭窗眺望满目的高楼,心中仍不尽流落出对儿时那斑驳高耸的城墙,和城墙上那红通通的酸枣的怀念。人活百岁,最有意义的莫过于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