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世家,清誉第一,怎么忍受得了如此这般的丢脸场面?如此失礼的新娘,一定是有娘生无礼教,怎能当得了入得了厨房出得厅堂的书礼世家的儿媳?如果将来新郎科榜高中功成名就家中却有一位屎尿屁齐放的媳妇,岂不令人耻笑大方笑掉大牙?新郎倌一气之下,不拜堂,佛袖而去。还放出话来,如此失礼娇妻,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要!怎么办?一顶花轿,只好又把新娘子抬了回去。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然而不回娘家又到哪里去呢?新娘子只好硬着头皮回娘家。本以为父母兄弟念亲情,家里人为了面子更害怕倒霉的妹妹为家里带来晦气,父母兄弟姐妹亲戚齐骂。新娘子真的受不了,没脸见人了,茫茫前路,何去何从?夜澜人静,新娘子上吊了,幸好家人发觉得早才救了新娘子一条性命。新娘向父母哭诉,自己就根本不想拉屎拉尿放臭屁,可是憋了一整天,憋不住啊!新娘子一家也是地方富豪,一张状纸把新郎告上官府,让地方的父母官评理判决。父母官把双方的当事人传讯上公堂,问明原委,哈哈大笑,传令押解新郎新娘上堂听判。
新郎新娘经此一闹,都是心灰意冷,穿着轻装淡素,和平常的老百姓一样简朴,品格气质却格外突出。一个是谦恭君子,一个是娉婷娥媚,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个正是梦里相识的红粉佳人,一个是心中暗恋的白马王子,怎么就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无事生非对簿公堂闹得如此狼狈?父母官坐在案前,缄默不言眉开眼笑胸有成竹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安然模样。如此机缘巧合,岂可让一对鸳鸯白白惊飞离散?于是,父母官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堂下听判!”只听见父母官一丝不苟地判道:“人在世,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乃天理昭然。吃饭拉屎,饮水撒尿,憋气放屁,古之常理、天王老子都管不着。人有三急:一日急屎;二日急尿;三日急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古语有云:气可忍,仇可记,债可欠,惟独三急不留情。赶快回去敲锣打鼓,从头来过。唉……世俗人,好好的两家姻亲,怎么一定要先做冤家后做亲家?”
这个故事就是古老相传新娘惧屁的来由,父母官“三急”的判词就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笑材料,急屎急尿急屁,也再没有人见怪,成了陈规常理,直至现在还听人常常挂在嘴边,“催命呗,人有三急嘛!”
新娘子兰玑想起新娘惧屁,乍一听起来觉得滑稽好笑,现在自己亲历其境,方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深有体会,确实有点紧张畏惧。正在胡思乱想中只听主婚人陈诚高叫:“一拜天地。”她就又跟着陈昊双双拜下去,陈诚高叫:“二拜祖先”,她就又跟着陈昊拜下去。听到“三拜高堂”。她就直接向陈更拜下去。听到“夫妻对拜”时,连忙学着陈昊的样子同时转身,夫妻互拜。待主婚人高叫礼成,送新娘新郎入洞房时,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新娘新郎进了洞房,洞房内十分挤拥,十分忙碌。接嫁阿嬷春华接回新娘送去大厅拜堂,紧接着又手勤脚快地打点洞房中的事务。因为只有陈兴夫妇是“全福人”,铺床铺枕非全福人莫属,所以由陈兴春华夫妇二人大包大揽地打理洞房的小天地:铺床。铺好床后,新娘新郎进入洞房,陈兴夫妇忙里忙外,接嫁阿嬷春华正在一边铺床一边唱着铺床歌:
一铺褥子铺落床, 吉时新娘入洞房。
月老为媒天作合, 两情相悦结成双。
二铺枕头铺床头, 鸳鸯戏水情柔柔。
枕衾鸾凤甜蜜蜜, 永结同心乐唱俦。
三铺锦被铺落床, 今晚新娘伴新郎。
心贴心早生贵子, 福寿全金玉满堂。
床铺好,歌唱罢,陈兴的儿女和一群儿童在床上打滚,春华从丈夫手中的小箩筐里拿出四种果子: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象征早生贵子。春华分别把四种果子藏在四个床角让孩子们去抢,取其热热闹闹的意头,象征新婚夫妇日后儿女众多,争吵嬉闹,财丁两旺。陈兴又把褥子底下的果子找出来,分给闹洞房的男女品尝。人们挤拥着,伸长脖子伸长手,笑着闹着乱成一团,把小小的洞房挤得满满的。阵阵的欢笑声融和着浓浓的喜气。
“喔喔喔……”一家雄鸡开口报时,家家雄鸡随声啼叫,响彻全村。闹洞房的人明白闹过时了,闹过分了。但有的年轻人觉得尚未尽兴,不过瘾,抱怨着:“今天难得大人喜庆,时光老人却这么吝啬,匆匆忙忙的不肯停留,连招呼都不打就偷偷溜走,一点面子一点余地都不给,哼哼……真是小气鬼。”
陈兴听得高兴,他幽默地说:“你们几个后生子赶快冲出洞房,一齐努力,把时光老人拦住,跪着求他不让他老人家走掉就是了。”
也有人笑着搭讪:“最好找根细绳把时光老人绑住,让他老人家永远停留在今天,那才大快人心。”
“你们这班愣头青懂个屁。”陈兴媳妇轻嗔笑骂,“新郎新娘要洞房,你们懂不懂?”有人还是不服气地回敬:“新郎新娘双双上床洞他们的房,我们趁着人多高兴玩我们的耍,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新郎新娘上床洞房,让我们一起偷看。”
春华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愤愤地说:“你们说过的话都给我记住,过两年你们成亲,接嫁铺床非请我不可,到那时候,我就叫闹洞房的人不走,叫你这个新郎陪新娘上床洞房给大家看,开开眼界。”顿时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夜很深了。卧龙山沉睡了。阵阵松涛仿佛睡熟了的卧龙山在打鼾喘粗气!白龙河也进入了梦乡,潺潺的流水声宛如断断续续的梦呓,田园旷野一片寂静,闪烁了一个晚上的满天星斗,大概是困了都隐身回床上小憩去了。只有月亮还在责无旁贷地抖擞着精神,尽情尽义地把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山河,清幽幽澄澈澈,显示出高洁的品格和崇高的情操。
夜色朦胧,薄雾清淡。月光和露水从敞开的窗斜棂斜照进洞房,幽雅明亮。洞房里只剩下新娘新郎二人。夜很静,洞房更静。虽然二人未见面时牵肠挂肚,现在二人单独共处一室,竟相看无语。陈昊忽然醒悟,举手一拍脑门,喃喃自责。自己兴奋得忘乎所以,连新娘子的红头巾都忘记了揭开。他就着松脂的光,拿起早就预备好的小棍子,为新娘子兰玑挑开红头巾。等待,忍耐了近半年的情丝爱念,如海潮席卷,汹涌而出……兰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内心的沸腾的热血,春燕一般一下子飞身扑进丈夫的怀里,两只小手不停地捶打着丈夫宽大的胸膛,两眼潮红,潸然泪下,激动得嘤嘤嘤地啜泣起来。
陈昊揽住兰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心里顿时一阵酸楚涌起,眼睛也发涩潮红,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到妻子的脖颈,暖暖的还有点热。妻子把埋在丈夫怀里的头抬起来,两眼深情地盯着丈夫的脸,目光如火炬,燃着熊熊的爱情之火。丈夫也俯首注视着妻子的脸,目光同样地带着火辣辣的火焰。四目相对,就是说不出话来。夫妻俩紧紧拥抱着一起,百感交集。
月亮始终守不住明静的夜空,才无可奈何地缓缓地沉下西天边,依依不舍地露出半边月,如半张笑靥,仿佛向天地,向人间告别。就在这美好的时光,兰玑把她的初夜献给了丈夫。
陈昊是过来人,可他没想到今天要经历第二次“人生大事”。他的身心和谐快乐之余,看见妻子疲软软地倚在自己的怀抱中,甜甜地呼呼大睡,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第一次“人生大事”的经过。每个细节,每个动作都浮在眼前,仿佛是刚刚发生过历历在目,动人心弦。兰贞、兰玑,都可爱,都可敬,美得刻骨,爱得铭心!只可惜……人生,怎么会这样坎坷,充满了神奇变幻,出人意料之外?艰难曲折,怒喜哀乐,生离死别!自己第二次“人生大事”,是喜是乐,是苦是痛,他自己确实说不清楚。小时候就听人说过,第一爽,做新郎,不言而喻,做新郎确实爽,重做新郎,又享受了第二爽,爽带着痛啊!老天爷真是无情作弄,刻意刁难!人世间有谁愿意重做“人生大事”重做新郎获得二爽?陈昊不能沉湎于痛苦回忆,他转而沉思默想着人生感悟。当新娘新郎在“人生大事”过后,几阵巫山云雨,一条生命怀孕在娘胎中,十个月,分娩而出“呱呱呱”地哭着宣布我诞生了!小生命长高、长大、成人,随着地球转,随着时间变,小生命又成了人类新的一代。又必须经历“人生大事”关键性的人生第一爽。陈昊的心里油然涌起一种遐想,一种由衷的敬意和赞叹:泱泱华夏,是谁首发谛造“人生大事”这一伟大创举?真可以说功勋昭日月!这一创举是几千年华夏最古老最文明的伟大成就,是赤县神州,礼仪之邦最文明的象征。“人生大事”婚姻礼仪——标志着人类两性关系由道德伦理规范化,使男女之间的交往相处相依由家庭婚姻合法化,礼仪化,使人类社会安定、和谐、文明、进步。今天,自己身处南蛮异域,更深刻地感悟到华夏文明的伟大,中原文化的精湛。没有文明的指引,没有文化的指导,人类成何体统?好像南蛮土著俚人,虽然有生存繁衍的本能,有希望文明走向进步的企盼,可是多年来没有文明指引,没有文化的指导,只能是望洋兴叹!为了追求文明和美好,公主兰珠拒绝嫁给俚人为妻,为了改造愚昧落后,蛮王和公主误中奸谋,丢掉了宝贵的生命,真是可悲可悯!如今自己身边躺着蛮女兰玑,蛮王和兰珠的悲剧是不会重演,然而带领俚人走向文明进步任重道远啊!让文明礼仪深入俚人人心,是走向文明进步的第一步,让俚人每一对男女都按照“人生大事”的礼仪进入婚姻的殿堂,再进一步循序渐进,这一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