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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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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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玉珍的一项工作,玉珍除了辅导孩子的功课外,还将女主人的堂屋和卧室收拾得一尘不染,孩子们的学习进步明显,这一切,聪明的女主人心中早已有数,“为了孩子,我就算把她养着也值。”这样一来白阿佳更将精力用在了生意上。看见孩子们的进步和一尘不染的客房和卧室,白阿佳明显感到雅拉河畔从北门吹来的河风都在呵呵地笑。孩子们也特别喜欢玉珍,她是白阿佳允许孩子与缝茶工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人,白阿佳曾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对自己说:“瘟猪子服豆瓣酱,一物降一物啊。”汪家锅庄默默接受了这位汉地女子带给这家人的好运。
  好运像排着队接踵而来,一个无风的黄昏,古茶道北路科金寺的管家其麦差人捎来信件,说寺庙的派出的驮队运来了价值为十万两藏洋的黄金、麝香、虫草和贝母,准备让白阿佳帮助购进价值相同的金尖茶,这一进一出的生意全交由白秀英办理。阿佳将泥巴色的藏纸信件揣进襁褓,心情就像双脚要离开地面一样飘飘然,粗略一估算十万元的生意,进出的抽头有百分之八,“啊嘛嘛,菩萨保佑,正值淡季时,却从天而降一笔大生意,”她差一点笑出了声,“真是菩萨供得高啊!运气来了门槛都挡不住。”阿佳将信往襁褓里一塞,“不行,就是天上掉金砖下来,也得跑快点。”这是亡夫过去常常提醒她的一句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阿佳像一只飞舞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在大小院子间“飞进飞出”,同时大声喊叫佣人和雇工的名字,等到大家陆续聚拢后,她说:“今天下午,科金寺的商队要驻进锅庄,大家收拾一下,格桑,你带一个人去找武老板,先准备五十头骡子七天的草料;旺堆阿爸去德盛昌茶庄,告诉王恒生老板,雇人转运十万元的金尖茶包到锅庄来,要快;毛二哥你马上清点一下做包装的牛皮还够不够,大家明天一早就干活,保证在七天后将篾筐装的茶包全部改为牛皮装的茶包,好让大金寺的驮队准时出发,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听明白了。”能在冬季挣更多的钱回家,甲注娃们心花怒放。
  果然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科金寺风尘仆仆的驮队在驮脚娃的阵阵吆喝声中,将进入汪家的巷子拥堵得水泄不通。有备而迎的阿佳收不住笑容地铺派张罗着,五十多头驮骡黑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锅庄的院坝,驮脚娃们在甲注娃们的帮助下,卸下牛皮垛子。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7  驮脚娃(马帮)的家园——锅庄(7)
白阿佳妩媚的风度和气质,引来所有驮脚娃好奇的目光,她一口地道的康北方言更让他们倍感亲切,她的声音和微笑像牧羊鞭一样,让这些远道而来的驮脚娃像一只只听话的绵羊,一声不吭地下垛子。在驮脚娃的习惯性的思维中,藏族女人每天的所做的就是下地干活放牛放羊待候男人生儿育女,哪像八面玲珑风情万种的阿佳,跟大聪本(大商人)一样。特别是她那双含情脉脉会说话的眼睛,叫人想入非非。
  “只要她的眼睛看着你一笑,身体就会像干牛粪一样燃烧起来。”驮脚娃们晚上缩在藏袍里睡觉时,议论得最多的也是最让他们心咬肺咬的就是有关阿佳的话题。“我不相信她没有相好的,看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光滑得就像獐子皮一样,一定有男人滋润他,汉人们说,马无夜草不肥。”素来会形容的次称率先引出话题。
  “对对对,你说对了,不过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看见……哎,还是不说的好。”尼玛接过话,但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像在吊众人的胃口。
  “臭驴驴,驴崽崽都生出来了,你还不下崽。”他的停顿引来一片骂声。
  次称笑得嘿嘿嘿地强调说:“你们保证不传出去。”
  “我们保证敢对太阳城发誓不传出去。”十多张嘴异口同声。
  “那好,”次称翻将起来盘腿打坐,说:“上次我来锅庄的时候,我叫松培陪我去给我舅舅送东西,在舅舅家我俩喝醉了,回来时都快半夜了,只有白阿佳屋里的油灯亮着,我们偷偷来到楼上,好奇地凑进门缝看,当时看见阿佳正陪着卡娘寺的管家白玛扎西在喝酒,只见她坐在白玛扎西的怀中,不停地给他灌酒。阿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露出羊羔一样雪白的手臂,白玛的嘴就在她的手臂上不停地啃上啃下,后来灯灭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阿佳像孩子挨打一样发出有停顿的嗷嗷嗷的叫声,奇怪,灯灭前都还亲亲热热的,难道白玛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松培说:‘难道白玛在欺负阿佳,我们冲进去?’我叫松培不要慌,再等等。等静下来时,那种听起来让骨头都会酥软的叫声在耳朵里持续了很长时间,叫得我的‘小*’都翘了起来,后来煤油灯亮了,白玛穿好衣服,刚才还在嗷嗷叫唤的阿佳,还又亲又抱地靠着白玛,太奇怪了,他们说汉人女的‘做那事’都有那种叫声。”次称的夜谈偷走了众人的睡眠,坚挺的‘小*’伴随着“性”致勃勃的驮脚娃们神游在锅庄的夜晚。
  “更想笑的是,松培说他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在晚上同老婆做那事时,老婆同以往一样温柔得一声不吭。他让老婆叫,老婆问他‘叫什么?’继续像以前一样一声不哼地随他摆弄。他又对老婆说,你叫嘛,你叫嘛,老婆有些莫名其妙,为了满足他的要求,老婆使出在草地上放牛的喊声尖叫起来:哦嗬嗬!哦嗬嗬!这尖叫声,让松培吓得半死,小*也缩了回去。”次称的故事没有讲完,整个屋子里的笑声长久地此起彼伏。
  当看门人旺堆提着马灯将半个身体装进门框探个究竟时,众人的笑声更加响亮,驮脚娃们沉浸在刺激的欢乐中,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偷着笑弯了嘴角,笑眯眯地提醒众人快快睡去。
  一大早玉珍就蒸好麦麸面馒头烧好了清茶,旺堆老头迈着O型腿一瘸一拐地取下横在大门上的门杠,锅庄院子的铅灰色石板上迎来了第一缕斜射的阳光。当次称咽下最后一坨糌粑,其余的驮脚娃们已吃饱喝足,阳光的照射使一百多只牛角的投影在石板上,杂乱地交错在一起,随着一声吆喝,驮牛身贴身地鱼贯而出。牛粪在阳光的斜照下散发出萦萦蒸气,玉珍抓住围腰一角捂住鼻孔,随口说道:“好臭。”奇怪的是玉珍看见,旺堆老头正绾起衣袖将藏袍的袖筒捆扎在腰间,用双手将稀牛粪拍成手掌大的圆饼,一饼一饼地贴在墙上,不一会儿一面墙全贴满了齐胸高的牛粪饼,像内地大户人家大铁门上钉满的洋碗一样大的铆钉。

7  驮脚娃(马帮)的家园——锅庄(8)
这话被下楼来的阿佳听见了,“臭、臭,这味道确实没有印度香水好闻,但我喜欢,”阿佳朝四周看了看,像在寻找牛粪味,随后说:“要是这院子里缺少了这个味道,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你们就会像打散的鸡,早就寻找别的窝去了。”阿佳的话明显带有讥讽却又含有自豪的意蕴,玉珍也学着康巴女人害怕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埋下头。“嗯,今天的馍馍蒸得好,你这个丫头火候就是比我掌握得好。”阿佳拿起蒸笼里的一个馍馍夸赞了玉珍,玉珍此时的心情像拨云见日,好了许多。阿佳转身对旺堆问:“新叫的甲注娃来了吗?”
  “来了,他们已经开始干活了。”旺堆回答。
  “冬天快到了,锅庄里的活要少一大半,你和郑云龙干脆留下来,帮我做做饭,为格桑卓玛和杜杰辅导辅导功课,郑云龙做些杂事,你看行吗?”
  正为锅庄的活计做完后无家可归而发愁的玉珍和云龙,阿佳的挽留成为求之不得的好事,玉珍窃喜,心想,“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但却开口说:“这件事,我晚上再跟云龙商量商量。”
  “那好,早点给我回个话。”
  在“嘎勒,嘎勒,雅么松(慢走)”的送客声中,白阿佳同晚秋的风送走了最大一宗交易的藏商。她站在大门口目送巷子里黑压压挤得互不相让的牛群,用手抚住手腕上的玉镯想起过去老头子在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牛群驮的是藏人的命啊”。她伸手揩了揩额头的汗水,带着满意而如释重负的心情长长嘘出一口气,然后,定睛对门楣上汪登的祖祖的祖祖挂上去的牛头骷髅说:“死鬼汪登,你家的锅庄我好好地替你守着。”心气高爽的女主人亲切地摸了一下贴在两扇大门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笑呵呵的财神画,心想:“如果老头子在的话,她就没有这么累,但也没有这么快活了。人啊,活到三十来岁才明白,世间的事情是没有尽善尽美的,现在有钱了,可老头子没了,这就是过日子。”此刻,空空荡荡的巷子是那种热闹后出现的冷清,显得格外的寂静,耳际还缭绕着嘈杂的牛蹄声那未散净的余音,“到底这八辈子汪家锅庄迎来送往了多少驮队,恐怕要问问挂在门楣上的牛头了。”经过一阵短暂的沉思,白阿佳突然想起要给甲注娃们结工钱了。她来到院中大声吆喝:“大家听着,一会儿到二楼的堂屋,大家累了一年了,把自己挣的工钱领了去孝敬父母,关心老婆孩子还有你们自己。”她的宣布像捅了“马蜂窝”一般,甲注娃们纷纷从四面八方“飞”到院里,整个院子里嗡嗡地躁动起来,众人一窝蜂地奔向二楼,木楼梯被欢快而细密的脚步踩得吱吱怪叫。
  “蹄子轻点,牛变的。”白阿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想:“还是银子味道香啊!”
  入冬后的第一个夜晚,白阿佳在油灯下不时将算盘子拨得噼里啪啦地响,藏桌的火盆上煨着一罐酥油茶,辛苦了一年的锅庄也像婴儿一般静静地躺在摇篮里休息。她的耳边不时隐约传来隔壁玉珍教孩子们和楼下守门人同郑云龙的说话声。当女主人灵巧的手指噼啪拨上最后一颗算盘珠的时候,眼睛差一点都笑出“声”来,她迅速将食指衔在嘴里,避免自己因兴奋过度而忘乎所以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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