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在树上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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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在树上的男孩-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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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钉子在他上衣的袖子里。”有人根据自己的猜测发表了意见。

  那人为了证明钉子并不在上衣袖子里,就把上衣脱了。女人们丝毫不害羞,只是吃吃地笑,他们看惯了村子里的男人,但也有人笑他是搓衣板的。那个人并没有理睬。

  “钉子在裤衩里!”还是刚才那个声音。

  众人哈哈大笑,那人当然没有再顺从地脱掉裤衩,连长裤都没有脱。

  这时天已经挺暗了,灯的作用才开始真正发挥。

  猴头又在喊了。他叫那人快把铁钉从屁股里拔出来,别戳破了芋头的*让他拉不了屎。芋头当然知道自己完全成为了他人的笑料。那人蹲下来,从皮箱里取出了几包都用白纸包着的东西它们都被折成了四边形,像医生装药片时使用的小纸包。那人拿着那些小纸包在中间转着,口里说个不停。从他的话中芋头知道了地上盘着的八个大字的全部意义:他是借变戏法来卖药的,这药还在慈禧便秘时受到青睐。他觉得无聊,自己完全被他遗忘了,钉子或许还在肚子里。芋头又看了看人群,生怕见着那两张愤怒、焦急的面孔。倒是王铁标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矮墙上,他此时正朝着自己笑。芋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那人仿佛恍然大悟地说:

  “钉子还在肚子里呢!现在我要用这药让小孩把那个钉子拉出来。”

  芋头听他说要自己在众人面前脱裤子,心里很不自在。那人把一包药倒在了一个擦干净了的碗里,用凉开水冲了冲,叫芋头喝下去。芋头很怕,他端起碗,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些黑色的小颗粒,碗底还沉淀着些绿色的东西。他闻到了一股泥鳅身上的黏液的味道,这种味道在他的鼻子里转悠了一会后就在舌头上沉淀下来,这使得芋头觉得有泥鳅在自己的喉咙里游动一样。他有点想吐。他还是不得已地在碗边抿了一下嘴。

  那人喊着:

  “钉子要出来了。药到钉子出!”

  说着就把芋头拉到身边,左手抱着芋头的双肩,右手伸进了芋头的裤子里。芋头满脸通红。

  “使劲!使劲!”他喊着。

  “芋头,把屎拉在他手上!”猴头又叫又笑。王铁标也嘿嘿地幸灾乐祸。

  芋头的脸更红了,他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

  “出来了……”一个愉快清亮的喊声。

  芋头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在自己满是汗水的屁股上擦了一下,然后顺着脊背开始蔓延。

  “还是湿的呢!要不要闻闻?!”

  “什么坏东西吃进去出不来,这药都可以解决!”

  芋头觉得没有自己的事了,仍然爬到墙头去。

  猴头和王铁标开始没有搭理他。他独自一人远离他们站着。猴头在王铁标耳根前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东西,芋头看见王铁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铁标向着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猴头问你吞钉子前那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

  芋头觉得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况且说了也并不证明自己怕猴头。

  “他叫我别害怕。”

  “就这句?”

  “嗯……哦,还有一句……”

  “快说!”

  “他叫我使劲时别把屎拉在他手上……”

  王铁标笑了笑,得意洋洋地走回猴头那里去了。芋头看见猴头听了王铁标的报告之后狡猾地笑了笑。

  卖药的人还在讲着自己的药如何灵验,但很少有人对此感兴趣。有些人因为没有看到满意的戏法而悻悻走开了。

  “铁标他爹,买几包试试!”

  王铁标的爹似乎咽不下这口气,冲着卖药的说:

  “来三包!”

  之后卖药的人再也不提戏法,众人都知道戏法结束了。便渐渐地散了。但仍有几个光着膀子的小伙子没有离开。卖药的人走过去兜售他的药。芋头看见那几个小伙子红着脸问那人什么东西,卖药的人笑着点了点头,小伙子们于是一脸的兴奋。

  王铁标又沿着墙走过来了。

  “那药什么味道?”

  芋头看了看他,没有回答。

  “这次是我问你,不是猴头叫我来的……”

  “我没有喝,不知道。”

  “不说就算了!”

  “我只是闭着嘴在水里浸了一下。”

  “哼!不说就算了,以后再也不叫你一起看戏法了!”

  芋头满脸疑惑,他不知道王铁标这次为什么不信任他了。

  “我爹买了三包,回去尝尝就知道了。不给你喝,叫你拉不出来时让你妈给你挖!”

  芋头对他的话很是反感,他突然又觉得王铁标原先在自己的印象里太好了,原来他也是一个粗鄙的人。

  “标标,把凳子抬回去!”王铁标的爹在催了。

  芋头只好也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王铁标的娘来找芋头。

  “芋头他娘,芋头在家吗?”

  “在!”

  芋头被王铁标的娘叫到她家去了。

  王铁标正坐在马桶上,一副痛苦难熬的样子,嘴里在骂谁的娘。看见芋头进来,他气冲冲地叫开了,好象要把怨气全撒到芋头身上。但一会儿他就停下来了。

  “芋头,昨天晚上那人走了没有?”

  “还不走呢 ,昨晚就不见了人影!”

  “他妈地溜得真快!”王铁标的爹突然骂了一句。芋头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楼梯下的尿桶上坐着王铁标的爹。

  “再叫老子碰着,非砸了他的场!狗日的!”芋头觉得他的喊声比卖菜时响了很多。

  “芋头,你昨晚也喝了,怎么没有事?今天拉了够没有?”

  “他昨晚没有喝,只是碰了碰嘴皮子。”王铁标擦着纸要在站起来,但他刚伸直了腰就又蹲下去了,紧接着芋头就听见一个响雷打在了马桶里,连马桶都快要炸了。

  芋头飞跑着出了门。在他身后,又一个响雷追随而来……

  

《剩下的胡琴》(上)
剩下的胡琴

  
  文/金瑞锋

  
  我只得承认,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参透爷爷临终那一刻,手指着西墙上挂着的那把破旧不堪的胡琴这个动作所包含的一切秘密。

  之所以说我还没有参透其中的一切秘密,是因为经过两年多——距爷爷去世已有两年多——的思考和验证,我或多或少地发现了其中的一些东西。我曾经怀疑过爷爷是否会在那把胡琴里暗暗地藏匿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到了临终时才肯将这个秘密告诉家人。但是这种幼稚可笑的想法除了在一些粗制滥造的低俗小说中可以找到以外,任何有点务实精神的人都会对此嗤之以鼻的。

  爷爷刚闭眼那会儿,我爹,我娘,姑姑他们在一位颇有阅历的老者的指点下顺利地完成了对一位死者应有的仪式,他们在那位老者的声嘶力竭的喊声中痛哭成一团,我就站在他们的身边,看他们先把自己的眼泪从眼角里使劲地挤出来,再在老者的命令声中给爷爷擦洗身子、穿上厚重的寿衣,等这一切都完成以后,他们抹干眼角的泪水,开始一本正经地做各自的事情。整间屋子便在忙碌、悲伤的气氛中开始漂浮,邻居们都看到我家的屋子在飘荡,它摇摇欲坠,就要从半空中掉下来了。

  在爷爷病危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房子里一直都点着一盏100瓦的灯,这是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做的,是为了给爷爷取暖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我不清楚,在他们正为爷爷的死都哭作一团时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对爷爷没有感情,只是我觉得我应该解决这个问题了,现在正是时候。我一边想着自己的问题,一边看着他们。

  爷爷的整个身子都淹没在他们的哭声中了,这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位诗人的比喻,他们的哀伤像一块裹尸布一样,将爷爷早早地封盖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趁家人都没有时间理睬其他事情的时候,将那把胡琴摘了下来,偷偷地藏到我的床下。我知道,按照习俗,爷爷去世之后他们会将爷爷身前的衣服、鞋子、用过的茶杯、夜壶、痰盂都一并烧掉、扔掉。几年前隔壁家的根荣叔的娘去世时,我就亲眼看见根荣叔把他娘的衣服和棉被,还有木床、木箱烧了个精光。我到现在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个场景以及那时的感受。那些衣服和棉被在烧着的火当中泛着深绿色的光,连那些跳跃着扑哧着的火星都沾染了这诡异的颜色。而那股浓烟就像我在池塘里洗澡时脚踏进那柔软暖和的淤泥里,而淤泥便开始在我的脚底边翻滚着、跳跃着,再沿着我的腿匍匐前进、上升,直至贴着水面,把我站的那块小地方裹了个严实一样;不但如此,那些浓烟里还飞舞着碎絮,像漫天的柳花一样。那个时候,我就站在根荣叔的身边。他怕那些东西不容易完全烧光,还从田里的稻草垛上抽了两把稻草。到现在,我还记得那股燃烧时游荡在周围的气味。当它们在我的鼻孔里回荡盘旋时,我确信它们完全没有我预先设想的那种火烧皮革般浓烈、粗壮、干燥的臭味,而是仿佛就像一朵饱满绽放的白玉兰散溢出来的瘦弱、轻盈的芳香。那清香在激怒的火势中始终保持着宁静,我猜想,那一定是根荣他娘生前最喜爱的芬芳,她要在自己上天的那一刻由这些花香来送她。

  我的猜想多半是正确的,因为几年以后我也就在我爹娘烧爷爷生前用的东西的时候闻到了那股爷爷生前所喜欢的樟木的香味。他的房间里摆着一些樟木做的小玩艺,都光秃秃的,我不太喜欢它们的气味,每次要去他的房间就早早地捏起鼻子,事情一完,即刻奔出去。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从那股烟中闻到了一种奇异的气味,这种奇异的气味和樟木的气味夹杂在一起,像一卷浓重的黑烟一样升腾滚动着,可是我分辨不出他是什么气味。这种困惑在我的脑子里定居了好久,一直到我发觉自己的房子里也开始弥漫这种樟木香;并且这股气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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