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吐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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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吐莲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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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经中的概念
学佛要双管齐下,既看理论,又要实践,我就是这么干的。
  实修的事儿以后谈,先说说这理论吧——呵呵,我不太相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看懂佛教的诸多理论,即使我相信有人看得懂,到了它的逻辑部分,也就是印度人用什么方法讲道理这一关键问题上,我猜绝大多数人都会止步。大家一般感兴趣的是佛教的生活哲学部分,不费脑子还看得挺好玩,就如同现代人仍对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感兴趣一样——错,那是用现代思维去曲解古人。
  佛经可称作古代印度百科全书中的一个支流,写作者用的是当时人的思路,里面涉及大量概念,而且是可叫人争论不休的概念。在牛顿以前,西方的本体论者曾使用过类似的表达方式,结果每一位哲学家在讲道理之前,都要把一些基本概念定义一下,连牛顿都是这么干的。比如,什么是物质,物质的分类,物质与物质的关系——我们会看到一系列形容词,什么不过相互穿过的,不过透视的,粘着的,流动的,总之,是各种物质的分类法,这方式其实已被我们扬弃了,我们渐渐形成了一种更有效率的讨论问题的方法。
  可当你看佛教书的时候,这些混乱不堪的东西全回来了!你相当于回到了古代,因为佛教书也是从世界的基本元素开始讲起的,我列出一些你们看看。
  五蕴:色(物质),受(感受印象),想(某种表象),行(意志或别的能力),识(纯粹感觉或是说一般人们具有的意识)。
  “五蕴”被认为是存在的基本元素。
  然而什么是色(物质)呢?如果你关心这个问题,想把它弄清楚点,那么最好还是落入古印度人的思维方式为好,它肯定不是你对于物质现代观念,它是别的观念,它有一种自己的分类法,而且在佛教内部也达不成一致——早期的“一切有部”认为物质是实有的,而晚期倾向于非实有。这种争论我们很难插上一嘴,因为佛教内部对立的各派讨论的问题涉及的是我们现代人很难搞懂的一些知识层面,你若想弄清楚一点,不得不看《俱舍论》,而《俱舍论》中的有关“有的问题”出自《毗婆沙论》,你不得不再去看,依此类推,总之,在看了三十本至一百本书后,你会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唯识派”的观念论与“中观派”的某些争论,你可能会使上三五年时间,才弄清了原来中观与唯识并非截然对立,你会感到它们也许有着共同的思想基础——但是古印度人所说的“色”是什么?这个问题,你仍是一知半解,它与其他诸多概念早已混成了一锅粥。
  比如,什么叫一切实有呢?佛陀可能这么说,一切实有便是十二处有。
  十二处包括:六根——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知的能力或意识)、形,与六尘——色、声音、香、味道、触之物、非感觉对象——你会问?我们大脑中相互放电的神经元呢?那些衰变或越迁的基本粒子呢?波函数呢?
  总之,作为一个现代人,你会接着问:“就这十二处?可能么?”
  但你还是接着往下看吧,反正印度人就是从这十二处说事儿,它们被认为是认识的基本元素——哎,是不是有点简单得离谱啊?古印度人与古希腊人一样,不喜欢制作工具来观察眼前事物,而更喜欢玄想,就从自己开始,就从自己的身体开始,就从自己“如何想”开始,看什么想什么,所以就发现“十二处”了!
  别急啊,呵呵,这“十二处”仅是关于心与物的众多分类法之一,“一切有部”便认为有七十五种这样的元素,总称为法,而其余的东西则被认为是非实在的,比如灵魂、自我之类的东西——咱还得把话扯回来,“十二处”之后,你才是刚刚迈上一小级台阶,接着你就不得不面对“十八界”啦。至于什么是十八界,我就懒得说了,但你不得不了解它,呵呵,因它们是意识的基本元素,而佛教哲学便是各种力与能的分析,佛教认为,正是这些元素或力能的结合,产生出一股相续不断的事件之流——看看它们有多重要!它相当于你学了一种古代的宏观力学与量子力学,还不是数学化与物理化的,而是哲学与艺术化的,这时,你便会悄悄感谢希腊人,他们发明了一种多么清楚的讲道理的方式,一件事一件事地讲,而古印度人的方式是把很多事放在一起讲。不过,依他们那个时代的常识,他们的确是一件事一件事地讲的——错在我们走在另一条路上。
  我们还是回到“色”吧,这色吧,更准确一点的叫法是“色处”,是指肉眼可看见的物质,它的特性是质碍性,而质碍性又是指某种无法渗透的性质,总之,是说一个物理单位所占据的位置不能同时由别的物理元素所占据,若是运用古代思维,对这个意思我就很有意见:那盐融在水里算怎么回事儿呢?
  算了,我们还是听听佛教怎么说吧。另有一种佛教见解,认为色只分成光明的和黑暗的即可,而眼睛所见的事物被说成是线条儿的差异,我靠!
  还有一种见解(经量部),认为只有色是实在的,而形则是心构造的,如此,佛教中的色还能被解释成其中不含任何质料的物质构成元素。
  一般来讲,这些解释就够乱的,但一点儿也没完,我东看西看,看了半天,发现我们现在说的物质,在佛教与其说是实体,不如说是力能。
  但说到力能,就更晕了,不过你要是以前当过理工科学生,还是能顶着混乱往下看的,反正估计看够小半年,你会觉得能看懂“法”这个概念。这法吧,总体来讲,具有某种终极实在意义,它在物质范围里,表示感觉材料的实在性,而在心的范围里,它又表示一种分离的心理机制——总之吧,好像大概是这样,但佛教的基本概念之间也是相互阐述的,总之你总能从一个含含糊糊,转入到另一个含含糊糊。
  接下来你开始在佛教的世界里努力分清到底什么是物质的基本元素,什么是心理的基本元素,然后你不得接触一个词,叫作“力”,这个概念有种叫人发疯的特性,连头脑很清楚的佛教学者舍尔巴茨基都忍不住说,“在佛教术语里,力与受这些影响的实体之间,始终存在着某种摇摆不定。”
  

语言问题
当然啦,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会把思想与行动分开,而佛教世界里,力与意志说的是一回事——现在你明白了,其实很难懂得佛经,因为那是用一个或多个语言系统,去解释另一个语言系统,而且,严重地缺乏约定俗成。佛教理论在巴利语、藏语、英文、中国文言之间转来转去,混着太多的思维方式,有一种比较困难的情况,就是很少有人懂得佛经里在讲什么,当然,更有比较容易的情况,那就是每个人都很明白佛教在讲什么。
  我只能假设自己遇到了比较容易的情况,于是开始了解佛经中这些基本元素的非实在性,非永恒性,及不稳定性,以及佛教通过内观禅修所研发出的人的认识过程,它的万有因果律,也就是相依缘起,接下来是业,接下来是瑜伽行派,经量部,接下来是涅槃,大小乘,关于绝对的两重性,以及诸如“相对本身是相对的吗”这一类杂七杂八的问题——我这还是用现代白话文在说呢,要是你去看看中国古文,以及下面的小注,什么龙树说,法称说,情况会如何完全可想而知——更何况,佛教理论与印度其他宗教理论重叠之处太多,而那些宗教都比佛教还要古老,讲的道理像佛教一样也能叫你心悦诚服,你后来简直就搞不清那一种是佛教的,哪一种又是婆罗门教的——实话说吧,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真是差点儿叫我成为一个古印度小知识分子,更确切地说吧,我被古印度人的想法给搞晕了——他们居然能一边要饭吃一边想出这么多事儿来,我不得不问,他们到底给那帮智者吃了什么,才让他们如此思如泉涌?
  

信仰冲突
事实上,在人类文明早期,世界各地各个种族的形而上知识体系差不多全是犹如宗教,是由一些支离破碎的感悟、体验与相信组成,这些文明也受制于地理等各种原因而相互间很少交换信息,很明显,你具有某种信仰,多半要看你碰巧生在哪一个地方,各种信仰相互融合、冲突与竞争是更晚期的事情。由于很难理清这其中的曲折,在被多种宗教人士就某些教义诘难之际,某些现代人干脆图省事儿,统称之“宗教的狂热狭隘”。
  奇迹出现在古希腊,最古老的混成一团的知识被分类了,亚里士多德以后,知识则成为一个个比较清楚明白的系统工程,分头去解决人类在实践活动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从宗教到哲学,到政治学,经济学,最后到科学,细到你可能遇到的每一个问题都恨不能有一种解决方案。当然,这些方案不是终极方案,但人们相信它是一种可渐渐逼近答案的方案。从这一角度讲,人类的生存活动本身,便成为一种创造问题与答案的过程——基于常识,我们现在知道,很难有哪种一揽子方案从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我们甚至要把问题事先约定一下,然后再在可能的范围内讨论答案。
  但佛法不信这个邪,它两千前就声称解决了所有问题(其实人类文明的早期宗教无不如此),两千年后,它对于世界存在的诸多问题仍是熟视无睹,仍然坚持这样认为。具体地说,那就是备受佛教徒推崇的“四圣谛”,方法是把所有问题都归结到一个问题上,然后集中精力解决它,这方法在科学上称为“向下还原法”。
  这问题的起步儿就是“诸受是苦”,而受是什么意思呢?受的意思是乐与非乐,以及非乐非不乐。
  诸受是苦的字面意思是:乐是苦,不乐也是苦,不乐与非不乐同样仍是苦!
  靠!
  从另一角度解释,即所有被二元对立沾染的现象都是苦,而我们人类的生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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