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虚荣,但她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她丢了项链,用十年的时间来还,她可以,我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舒朗慢慢说道,“这是我外祖母留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古董,就算你赔得了它的价格,赔得起它的价值么?”
易依呆住,舒朗的目光冷得彻底,他再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门砰地一声响,这声音在易依心头猛地撞了一下,戒指怎么会不见的?真的不是苏晓拿的?
为什么,会被这个人小瞧了?
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易依都为这件事懊恼着。家里别说是挪动了床和沙发,就连地板都差点儿让她拆掉,那枚戒指却怎么都找不见。她给苏晓打了不止一次电话,连苏晓都烦了,最后说如果她拿了戒指,就让她五雷轰顶。
苏晓都发了这样的毒誓,易依也不好再怀疑,可是,这枚戒指真的凭空消失了么?
易依开始自责,如果不是那么小心眼儿,露营那天直接还给舒朗该多好;如果不是虚荣,如果不和颖萱攀比,如果不扣下这枚戒指逼着舒朗冒充男友,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舒朗懒散地倚在华年家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郁金香杯,杯子里是香醇的波尔多红酒。他轻呷一口,然后把杯子放下。
华年帮他又倒上些,问道:“我主持中秋喜乐会的服装设计好了么?”
舒朗随手抛给他一个文件夹,华年打开来看了看,笑着说:“不错,到底是大师手笔。”
舒朗默不作声,华年笑着问:“最近怎么了?整天都在装酷。”
舒朗轻声道:“如果一个你讨厌的人变得不怎么讨厌,你已经对她有了点儿好感,打算和她做个朋友,可是突然发现她也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你会怎么办?”
华年笑着坐下:“是女人吧?”
舒朗不答。
华年笑道:“俗不可耐是骨子里的,如果你一直没觉得她这样,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舒朗霍地站起来就走,华年追出去,“这就走了?”
舒朗回过头,笑了:“到底你比较有深度。”
他径直开车到易依住的小区,停车,上楼。一路上想着华年说的话,想着露营回来那天易依的表情。她连情侣都演得那么别扭,那种着急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装的?
按响易依家的门铃,随即听见那丫头在里面喊着“等一下”,过了好几分钟门才被她打开。一见来人是舒朗,易依先是愣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家里有点儿乱。”
家里何止是有点儿乱!放眼望去,到处都堆着衣服,鞋子也摆得满地都是,沙发和床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所有的柜门都大开着,乍看上去,以为这里遭了抢劫。
易依的脸微微有些红:“其实我挺爱干净的,可每次收拾好又怕漏掉哪个地方,就再找一遍,后来干脆也不收拾了。”她顿了顿,小声说:“好像,真的没了。”
这一个星期她是这样度过的?每天在一堆衣服里爬来爬去,找遍每一个角落,翻遍每一个口袋,寻找每一个可能?
是这样吗?
易依开始趴在地上收拾鞋子,每放进盒子里之前,都把鞋子朝下抖上几抖,仿佛还在指望着能从里面蹦出想要的东西。她边收拾边说:“我没想逃避,其实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我就是还存着点儿侥幸,总觉得能找到它。翻了一个星期,现在也绝望了。我可能没办法给你原来那个,可我怎么也得给你个一摸一样的,最起码在价格上是一样的。”
舒朗沉默着,环视着屋里的一切,然后慢慢地说:“我想好怎么索赔了,你明天下午跟俱乐部请个假,我要你帮我做点儿事儿。”
易依问:“要很久吗?明天是星期六,我晚上要去水云间的。”
舒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易依讪笑:“也是,我现在没资格谈条件。水云间那边暂时缺席好了。”
“那好,明天等我电话。”舒朗拉开门往外走,临关上门的那一刻突然转回头:“在这之前先把屋子打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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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被提亮的灰白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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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中午,易依接到了舒朗的电话,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下楼。”
易依的心里坦坦荡荡,东西是在自己家不见的,那责任就是自己的。不管舒朗要做什么,只要是在自己承受范围内,怎样都可以。但是如果他打什么鬼主意弄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儿,那可就别怪咱拳头不长眼睛。
坐上舒朗的车,那小子瞥过来戏谑一眼:“不是铁血克里斯吗,怎么看上去跟英勇就义似的?”
易依翻他一眼:“那得看你是不是真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谈不上,不过你要听话。”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人话。”
舒朗抿唇轻笑,他想,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车子开进“地中海阳光”,这是一片具有欧洲风情的别墅区,开发商颇费了些心思,仿制了小型的古堡、威尼斯的贡多拉、罗密欧与茱丽叶相会的楼台……每一栋别墅的风格都各具特色,或宁静简约,或古朴苍桑,或气势恢宏。
舒朗的车终于停下,易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别墅周围,种着大片肆意怒放的薰衣草,此时正值八月,空气中洋溢着醉人的花香,视野里尽是饱满浓郁的紫色。那紫是如此纯粹,传递着浪漫的讯息,像是脉脉倾诉,又似安静地等待。
易依指着那小楼问道:“你住这儿?”
舒朗微笑着点点头,当初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选择住在这里更是因为薰衣草的花语——等待爱情。
其实,等待爱情的真正涵义,是寻找那个对的人。
易依做了个深呼吸,别过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笑笑:“我只是个能养活自己的人。”
进了门,别墅里到处都布置得简洁大方,没有眼花缭乱的奢华装饰,只有让人耳目一新的心动设计。易依欣赏着,同时心里又在暗自狐疑,这小子为什么把自己带到他家里?太诡异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猥琐心思?她低头看看自己,貌似也没哪里可以让人想入非非。
“别猜了,我对你没兴趣。”这一声带着挪揄的口气,轻悠悠地飘来。
易依郑重点点头:“没兴趣就好。”
顺着楼梯上去,拉开一道玻璃门,易依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在这个宽敞的空间里,四周挂满了衣服,摆满了鞋子,各种各样的配饰按照色系和风格有条不紊地摆放着。
易依注意到,这里有一半以上是女人的衣服,甚至有一部分夸张到了极点,金属色镶钻的、带着长长翎毛的、仅能遮住重点部位的……这种东西根本不能穿着上街,他搜集来做什么用?
“你这儿经常开化妆舞会?”她替他找了个比较合适的理由。
“不是。”他随她猜,依然保持着神秘。
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梳妆台,上面摆满了连瓶子都极具美感的化妆品,个个玲珑可爱。无论哪个女人见了都会觉得,在这里对镜贴花黄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易依可不是普通女人,她见了这些立刻严重怀疑,这小子是个外表还算爷们的伪娘。她指着衣柜问:“你不会和我前男友是一种人吧?你是不是经常穿这些扮女人进女厕所?”
舒朗板起脸:“我可没那个爱好。”他径直走到衣架前拿起一件裙装,纯净的白色,简约甜美的雪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去洗脸,再把这个换上。”他说。
易依摇头:“这个是天使穿的,不是我穿的。”
“别忘了,今天你要听我的。”
易依赌气接过裙子,舒朗又叫住她,“等等,还有这个。”
他手中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女性内衣,看罩杯的大小是很合适某人的尺码。易依的脸唰地红了,这种东西也拿得出来?!她绝对有理由怀疑,这厮是个色情狂。她真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让他在薰衣草里好好清醒清醒。
“我自己有。”这几个字被易依说得咬牙切齿。
舒朗脸上是惯有的坏笑:“还是我手上的比较适合你,会穿吗?”
易依仰起脸,“废话,怎么也当了二十几年女人了,有什么不会穿。”
“看起来还是不会”,舒朗坏笑着,“是这样,穿得时候托着点儿。”
易依瞪大眼睛:“为啥?”
舒朗笑道:“能……能挤得好看点儿。”
易依仍是一脸迷惑:“为什么?”
舒朗几乎要憋出内伤了,忍着笑说道:“长这么大连这个都不懂,我用正确的方法挤得都比你大。”
易依卡住他的脖子:“给老娘挤个看看。”
舒朗拍开她的老虎爪子,边笑边说:“妞,现在要抓紧时间,快去换。”
易依怀疑他的居心,却也有几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她洗过了脸,慢吞吞换好衣服照照镜子,显得有些不安。她从没露过这么多的皮肤,她从没试过胸部以上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因为她衣柜里的夏装都是T恤衫。以前也曾觉得颖萱她们这样子穿很好看,婷婷袅袅风情万种,可她一直认为这些永远不会属于她,所以也不曾尝试过。
她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来易依肩头圆润,原来易依的脖颈修长,原来易依的锁骨也是很迷人的,如果不是穿成这样子,她自己竟不知道。
她从卫生间走出来,浑身的不自在,生怕那个人会笑自己。舒朗上下打量一番,笑意在脸上漾开,点了点头,“坐下。”
易依听话地坐在梳妆台前,猜测他的目的,揣摩他的居心,猜得心里痒痒的。只见舒朗优雅回身,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发网,利落地拢好她的短发,看着镜子里的她,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那头发不似平时的张扬,全部都乖顺地紧贴着头皮,易依严肃地点头:“像被牛舔了。”
舒朗大笑,又从架子上拿下顶假发,轻轻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