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六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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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六安州-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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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济源说:“是啊,结怨太深,就化解不开了。”

  王团总指了指他的一帮手下:“你问问他们,他们哪个人敢说他身上干净?没得罪过共产党?”

  黄胡子笑道:“李大头身上干净,不但手上没血,还当过新四军的排长呢。”

  李大头是王团总手下的三排长,曾经当过新四军排长,他在一次遭遇战中被俘,后投顺了王团总。

  李大头见黄胡子揭短讽刺自己,不由勃然大怒,骂道:“去你妈的,老子就是当过新四军的排长,怎么了?”

  王团总斥责他们说:“要吵回保安团吵去,在张老爷贵府的饭桌上吵架,成何体统?”

  黄胡子说:“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是他小心眼,张嘴就骂人。”

  王团总抓过酒壶,满满倒上一碗酒,递给黄胡子:“给!”

  黄胡子惊疑地问:“团总,干什么?”

  王团总说:“你他妈是哪壶不开提那壶,给我喝!”

  黄胡子为难地说:“团总,这太多,我喝不完。”

  李大头欣灾乐祸地说:“罚你!你以为是敬你酒啊?喝!喝完!”

  黄胡子无奈,愁眉苦脸把酒喝下去。

  王团总说:“今天张济源老先生请我们来,是共商如何抵抗*大计,不可撒野胡说。大敌当前,我们要精诚团结。虽说*来势汹汹,但在大别山,他们的兵力分散,战线拉得太长。加上人生地不熟,没我们有优势。”

  张济源说:“是啊,共产党解放军到大别山来,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想在这里建立他们的根据地。要利用穷人想不劳而获的心思,来搞什么土地改革。企图采取过去吃大户的老办法,解决他们部队的吃饭穿衣问题。诸位,现在的关键不是抵抗共产党军队,是防备他们派来的小股工作组。”

  王团总问:“关键不是抵抗共产党军队?这话怎么说?”

  张济源分析说:“解放军的大部队一时是进不来的,进来也瞒不了咱们。大不了打不过人家,可咱们有两条腿,能跑,对不对?”

  王团总点头称是:“是的。”

  张济源说:“他们现在是化整为零,四处煽动穷人造反,目的是自己要当家执政。他们搞的所谓土改,就是鼓动那些泥腿子打头阵,要推翻政府。”

  李大头说:“对,跟当年贫农协会‘打土豪,分田地’差不多。”

  张济源说:“是的。这些泥腿子眼睛里盯着的是大户人家的田地、房屋和耕牛。但在土改工作组眼睛里,盯着的是大户人家的粮食棉花。共产党土改工作组吃大户,跟这些泥腿子吃大户的目的不一样。”

  王团总问怎么个不一样?

  张济源说:“泥腿子吃大户,是想凭空得到了田地,房屋,耕牛。这些,都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他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李大头的大头直点:“那是,这些东西谁不想啊?”

  张济源解释说:“但共产党土改工作组吃大户,目的是搞粮食布匹,帮他们的军队度过冬季这个难关。”

  王团总怀疑地问:“不是吧?你能说他们共产党是只想搞些粮食布匹,不想得到土地房屋?难道共产党还没那帮泥腿子看得远?”

  张济源说:“非也。一旦时机成熟,共产党立住了脚跟,掌管了大权,以后怎么办,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那些泥腿子能当得了他们的家吗?”

  王团总说:“对,人随王法草随风,是这个理。”

  张济源说:“所以,防止共产党的土改工作组来煽动人心,防止那帮穷鬼吃大户,是主要的。因为共产党要是在这里把什么土地改革搞成功了,就解决了解放军的粮食和棉衣困难,使他们有了喘息和修整的机会。”

  王团总佩服地说:“张先生高见!”

  张济源说:“张某不才,对王团总有个请求”

  王团总说:“请说。”

  张济源说:“我说过,共产党的大部队真要来,咱们谁也抵挡不了。跟他们较量,还得指望国家的军队,对不对?”

  王团总说:“对。”

  张济源说:“但对付共产党的土改工作组,你们现在这样也不行。”

  王团总问:“为什么?我打不过共产党的正规军,难道我还打不过他们的土改工作组?张先生小量我王某了。”

  张济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团总说:“请教。”

  张济源解释说,共产党的土改工作组是分散的,人少,肯定是打不过你们保安部队。但他们跟那帮穷人混在一起,你来,他跑,你走,他到。你怎么办?你不能一天到晚这村到那庄的瞎转着去找啊?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你能找到他们吗?

  众人都觉得张济源的话有道理。

  王团总点着头问:“嗯,张老先生的意思是?”

  张济源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也得化整为零,穿便装走村串户搞私访,这样才能掌握他们的动向。”

  王团总击节赞赏:“好主意!到底有见识的人,就是看得远,看得清。”

  黄胡子喃喃地说:“我喝多了,团总,我醉了。”

  王团总说:“醉了就睡觉,别瞎说。”

  黄胡子带着醉意说:“我喝多了,我醉啦!醉了我也听出来了,张老爷的话有道理、有道理!”

21/3
傍晚时,身穿便装的李大头来到东鲜花岭小街,走进一家饭店。走村串户忙乎了一天,听到不少关于共产党要进山的传言,却没见共产党的人影。他向老板要了一碗挂面,狼吞虎咽吃起来。

  这时,进来六个外地人。这六人的行迹,引起李大头的注意。

  来者是王箩筐、康老六一行六人。

  王箩筐进来就喊:“老板,给我们来一碗红烧肉,一份糖醋鱼,一锅炖猪蹄。”

  康老六接着说:“再来两壶烧酒。”

  “是啦——”

  眼看要关门,生意却来了,老板喜出望外。

  其中,一个中年人对王箩筐说:“队长,我问过了,鹤塘庄离这不远,就十五里山路。”

  王箩筐小声说:“好,咱们吃饱喝足,夜里就去吃张济源。”

  李大头一惊,悄悄地遛走。

  当夜晚,鹤塘庄张济源家的大门紧闭。

  隐藏在不远山坡树丛中的王箩筐、康老六等六个土匪,密切注视着张济源家附近的情况。

  康老六说:“队长,可以行动了。”

  王箩筐点点头,手一挥,六人遛下山坡。

  他们来到张济源家大门前,康老六敲门说:“开门,开门。”

  长工揽活在门后问:“谁呀?”

  康老六说:“我们是乡公所的,公干!快开门。”

  大门“呀”的一声打开,六人蜂拥而进。

  王箩筐窜上前,把手中的刀子放在揽活的鼻尖上转了两圈,把揽活吓得屁滚尿流。

  中年人把揽活制住,青年人迅速将他的手捆上,另有一人迅速栓上大门。

  揽活惊问:“你们这,这是干什么?”

  王箩筐说:“说话小声点,要不,一刀宰了你!”

  揽活小声求饶:“是,是,好汉饶命!”

  王箩筐说:“我们不是好汉,我们是共产党!”

  揽活说:“啊!我是长工。”

  王箩筐问:“说!这里住了几个长工?”

  揽活说就住他一个,王箩筐问张济源家现在一共有几个人,揽活说就他老两口在家,后院还有一个女佣人。

  王箩筐说:“走,带我们去找张济源!”

  揽活浑身颤抖。

  此刻,张济源却在走廊上大声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紧接着,一束强烈的手电筒光束,把王箩筐等六个人罩住。

  一队武装保安,从走廊上包抄过来。

  黄胡子对不知所措的王箩筐六人喝道:“别乱动!”

  王箩筐、康老六大惊。眼花缭乱之下,企图夺门逃窜。

  他们把大门一拉开,迎面又是一束手电筒强烈的光芒。

  几枝枪口抵在王箩筐、康老六等人的胸前。

  李大头向他们喝道:“都把手举起来!”

  王箩筐、康老六等人乖乖就范,举起手。

  一个兵丁解开捆绑揽活的绳索。

  王团总站在走廊上对张济源说:“张老先生,你看我是把他们带回乡公所审,还是在贵府审讯?”

  张济源说:“诸位辛苦了,鄙人备有薄酒,还要犒劳答谢诸位。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审问,怎么样?”

  王团总说:“好!黄胡子!叫弟兄们把他们捆起来分别看押,别让他们串供!”

  黄胡子应声“是”,带人把他们分别看管起来。

  客厅里,张济源已经准备好一盏汽油灯,还摆了三桌酒席。

  张济源、王团总、李大头和黄胡子等,带领兵丁依次而坐。

  王箩筐被捆绑在客厅的太师椅上,他连声说:“别误会,别误会,我们是一家人啊。”

  王团总担任主审,他喝道:“一家人?真会套近乎。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箩筐说:“我叫王箩筐。”

  黄胡子笑道:“哈哈,一听就是穷鬼!”

  王团总问:“什么地方人?”

  王箩筐说:“六安松树岗。”

  王团总问:“谁派你来的?”

  王箩筐说:“我自己来的。”

  王团总问:“你是什么部门的?”

  王箩筐说:“警察局的。”

  王团总一惊,心想,共产党也有警察局?

  他问道:“我问你,你是做什么的?”

  王箩筐说:“我是警察。”

  “哈哈哈……”

  王箩筐的回答,引起众人一阵大笑。

  王团总说:“掌嘴!”

  一兵丁走到王箩筐面前,左右开弓甩了他两巴掌。

  王箩筐大骂:“他妈的,我说实话你怎么还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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