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水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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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水畔-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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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叫咱们都是兄弟来着。”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
  这时候,赵学志拍了一下刘宏茂的肩膀说:
  “你的弹弓子打得很准了,几乎是百发百中。这件事以后可别张扬出去。往后咱们都不能随便拿着它乱打,练习也只能偷着练。”
  “凭啥呢?”孙家盛不理解。
  “为了少招惹是非。不然一有啥事就都疑心是咱们干的,那不就麻烦了。”
  “学志哥说的没错,大家伙儿一定要做到。不然出了这方面的事,都往我们头上怪就麻烦了。听到没有?”刘立武明白赵学志的意思,严肃地说。
  “好!一定做到。”刘宏茂、孙家盛伸着舌头,缩着脖子频频点头。
  

(3)第三章 风雪奇遇
(3)北大荒又进入了严冬。
  爹刚从南边归来,就急着进山“收皮货”。说是年前他还要赶着去趟南边。还是和车老板子祁大爷一块儿去,刘立武兄弟们也被允许跟着去玩。
  一早,天空虽然晴朗,但却飘着雪花。数九寒天,西北风一个劲儿地呼啸。寒风凛冽,妈怕孩子们冻着,翻箱倒柜想方设法给孩子们增添衣服。最后把姐姐的一件旧棉袍子给立武穿上。还在爬犁上放了一床棉被和几条麻袋,给大伙儿暖腿焐脚。
  出发了,两匹白马拉着爬犁,飞也似的穿过东门大桥,又在冰封的马延河渡口驰骋而过。转过一个山口后,便冲着一面坡方向飞奔。一望无际的逶迤山川,皑皑一片。爬犁飞驰在天地一色的林海雪原,象茫茫大海中颠簸航行的一叶扁舟;又象翻滚的白云中一颗游移的流星。这北国迤逦的风光让刘立武感到无比新奇;这如诗如画,洁白无瑕的美景,令他深深陶醉。他一再惊呼:
  “噢!俺们进了仙境喽!噢——噢!神仙下凡喽!——噢噢!!”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学志、家盛、宏茂就下了爬犁,绑上自制的滑雪板,跟着爬犁继续前行。每当遇到大下坡,他们就会滑到爬犁前面很远很远。远远看去,犹如三只矫健的苍鹰从天而降;有时又像三只矫燕在低空回翔。立武羡慕极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住的发誓:“一定要学会滑雪!”他也不停的为三人高超的滑雪技艺呼喊、叫好、鼓劲儿。
  老板子祁大爷,是一个地道的东北汉子。虽然上了年纪,身板却非常硬棒,朗目疏眉,粗犷豪爽。半尺多长黑白相杂的胡髭和满脸的皱襞,刻着他一生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他赶了一辈子大车、爬犁,为别人拉脚,为东家挣钱。而他自己却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在爬犁飞跑的过程中,他一直哼哼着小调,高兴时就放开嗓门高歌一段“二人转”。给寂静的雪野增益着美妙和生趣。
  将近傍晚,突然飘起鹅毛大雪。巴掌大的雪片像浆糊似的往身上猛贴,弄得人和马都无法睁眼。马停止了前进,不住地“噗哧”“噗哧”喷气,清理着粘在鼻孔上的雪团。呼啸的西北风把深埋在雪下,露在雪上只有半尺来长的蒿子头都吹折了。
  祁大爷皱着眉头,仰望着天空,不住的拍打着带着大皮手套的双手,跺着穿欤B的双脚,无奈地冲立武爹大声喊道:
  “这雪下得太大了,马都不走了。赶快扒个地窝子,让大伙儿进去躲一躲吧。”
  大家一齐动手,很快扒了个地窝子。在扒地窝子的同时,还在雪下割出一大堆两米多高的蒿子杆。祁大爷把蒿子点着,大家就围着烤起火来。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家盛和宏茂虽然干妈给加了衣裳,背上披着麻袋,但在凛冽的西北风中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于是两人绑上滑雪板。说到附近蹓跶蹓跶,活动活动血脉,暖和暖和身子。
  他俩顺着山涧,绕到山背后,无意中发现半山上冒出一股白烟。走近一看,原来白烟是从半山腰的山洞里冒出来的,洞口用树枝堵着,隐约听到里头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便急忙回来报信。
  ※                  ※                    ※
  正当饥寒交迫之际,听说近处有了人家,大伙儿都乐不可支。犄里拐弯的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群山环抱的幽谷。只见在半山中间,离地老高的山洞里,时不时地冒股白烟出来。此时大雪铺天盖地,夜暮沉沉,昏天黑地。在这方圆不到一里地的山坳中,群山环绕,怪石嶙峋,古木参天。鳞次节比的山洞,奇形怪状。不知里面藏的是狼虫虎豹还是妖魔鬼怪,令人望而生畏。猎猎北风不停地“呼噪”,似鬼哭狼嚎,让人听了背凉骨寒,备感阴森恐怖。大家都觉得眼前恍如梦境,分不清幽明,疑惧来到了魑魅鬼域,人人都毛骨悚然。
  尽管如此,人们谁也不愿错过这一线生机。祁大爷扯着嗓门儿,一遍又一遍地呼喊:
  “喂!——洞里有人吗?——洞里有人吗?!”很久很久没有回答。当他再一次喊:“喂——”突然一扇用树枝札的“门”由里向外推开。一股白烟夺门而出。一条“蟒蛇”躜了出来,摇头摆尾,冲了下来,在半路钻进雪中。这突如其来的惊魂一幕,把大伙儿吓出一身冷汗。紧接着又出来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这家伙浑身是毛,披头散发,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小孩们一见,都靠到大人身边。惊恐的叫道:
  “呀!一个浑身是毛的人!”刘立武迟疑片刻便奋不顾身疾步上前,欲与“毛人”一决雌雄。祁大爷为防不测,上前一把拽住刘立武并壮着胆子和“毛人”打招呼:
  “爷们儿。天下大雪,不能赶路了。借个光,落个脚,行不?”
  “毛人”没有答话。但显然他听清楚了祁大爷的话,犹豫了半天,才偏偏倒倒从洞口跐溜到坡底,用惶惑不安并充满敌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每一个不速之客。大伙儿也惶恐地看着这个“毛人”:7尺多高;蓬头垢面。右腿弯曲着,手上提着一根木棍,紧紧地攥着,看样子随时都准备出击。两眼圆睁,射着凶光。但眉宇间仍然显露出一股英俊豪气。大家对视了很久,“毛人”终于开了口:
  “你们是干啥的?”他用疑忌的目光扫视着来人。
  “我们是收皮货的。”祁大爷又补充说:“走到这圪塔遇上了大雪,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毛人”见几个孩子在漫天大雪里,肃杀的北风中浑身哆嗦,小脚跺着雪地“嘭嘭”作响。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们不嫌埋汰,就进洞去躲躲?”言罢转身一瘸一拐地爬上陡坡,走进山洞。众人也跟着鱼贯而入。人一进洞,顿时一股酸臭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弥漫的烟气熏得人人两眼流泪,头脑发晕。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都看不见。当“毛人”点起松树明子,洞里有了点点亮光的一刹那,眼前的情景让来人目瞪口呆。
  洞子里四壁空空,除了在火上烤着,冒着蒸蒸热气的“锅”以外,一无所有。“炕”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女人,整个身躯埋在干草堆里。旮旯里还蹲着一个埋着头的女孩,不住的发出颤抖的呜咽:“鬼子又来了——鬼子又来了——”周身都是用毛皮和蒲草裹着。当躺着的女人欠身坐起时,大伙发现她穿的竟是蓑衣。
  祁大爷见状摇头叹息,潸然泪下。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
  “这——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来的人个个唏嘘不已,都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来人的友善和同情,消释了“毛人”的疑虑。他一改先前的冷漠,抱来几捆蒿子杆围在“火炉”周围,招呼大伙儿烤火。又一跩一跩地过去拽起女孩:
  “丫蛋儿,快起来,咱家来客了。”
  丫蛋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怯生生地望着众人,悄然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敢挪动。
  仔细一看,这丫蛋儿长相可非同一般,和她的名字“李亭玉”一样,亭亭玉立,袅袅婷婷。苗条的身材,俊俏的脸庞象画中的牡丹仙子,象一尊蒙着灰尘的汉白玉雕。瓜子脸、红嘴唇,大眼睛如同一泓清沏的湖水。虽然目光呆滞,也还显现着灵秀。大伙儿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炕”上的女人,一大一小就象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立武见丫蛋儿浑身裹着蒲草和皮毛,甚是可怜,便脱身上穿的棉袍子。解了几个扣子,他看了看爹。爹明白立武的意思,赞同的点了点头。立武脱下袍子,递给丫蛋儿说:
  “姐,这件旧袍子你不嫌弃,就穿上吧。”
  丫蛋儿高兴得立刻捧起袍子就往身上套。这时丫蛋儿妈忽然从“炕”上坐起来,冲着丫蛋儿喊叫:
  “丫蛋儿呀,大冷的天,咋好在人家身上扒衣裳。快把袍子还给小爷!”
  “大妹子,就让丫蛋儿穿着吧。这几个小爷们,还有这位刘掌柜,都是仁义之人。” 祁大爷忙说。
  “毛人”一家,这会儿对这些不速之客的猜忌和恐惧均已烟消云散。“毛人”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热气腾腾的烀肉,搁在石板上,请大伙儿吃。山洞里的气氛渐渐融洽。
  ※                  ※                    ※
  唠喀中大家互报家门,来人才知道“毛人”姓李名仲尧。曾是张大帅(张作霖)部下,因与大家闺秀相好私奔,栖遁珠河。
  祁大爷一边啃着大骨头,一边偏过头去问“毛人”:
  “道是说,大兄弟,你一家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毛人”一阵叹息后,抹着眼泪和鼻涕,痛陈了这几年来一家人的凄惨遭遇:
  “毛人”一家来到珠河后,购置田产,安家落户。置有水田、旱地30垧,春种秋收,生活还算恬适。自打前年日本“开拓团”扩建,就把他的地划了进去。日本鬼子撵他走,他据理力争坚决不从;于是就被强加以“破坏日满亲善”、“反对‘开拓团’扩建”的罪名,把他抓进宪兵队,丢进大牢。在宪兵队,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灌辣椒水,坐电椅,骑老虎凳……惨遭各种酷刑历尽磨难。把他折磨得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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