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不断用夹子翻转着眼前的牛肉，各种酱料也被他一点一点的撒到它们上面。
滋滋的冒油声里，一阵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的香气就这么从他手下飘了出来。又稍微烤了一会儿，他这才将那些已经熟透，色泽金黄发散着诱人香味的牛肉分别放进了奈良鹿久、鹿丸以及父亲的盘子里。
至于他自己，这么油腻的东西基本是不会吃多少的。刚才之所以会要求父亲来这里，完全就是因为这里离家最远并且餐馆最多啊。
捂着嘴偷笑了几声，他一边继续着手下的工作，一边忽略了身边父亲的大嗓门，将视线投到了对面正看着他的少年身上。
“鹿丸，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我烤出来的东西味道不好？”
“啧，这怎么可能嘛清源哥。”
奈良鹿丸盯着眼前的大哥拿起一根硕大的茄子放到网子上，根本想不到连这种东西竟然也能被他拿来烤着吃。
好吧，他这人很懒是没研究过做饭的技术，还是不要在专业人士面前说东说西的了。
夹起一块碟子里勾人食欲的烤肉，才刚刚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焦香味儿瞬间就迷住了他所有的味蕾。
这间店他以前跟着老师可没少来，但是这味道方面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不过这也难怪，他这位大哥最出名的除了医疗忍术之外，料理方面的名声也是不低。
光看他们家那些一手被他训练出来的厨师，只是简简单单把肉放在火上烤熟的丁次又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还有身边这两个早就吃完盘子里的东西，举着酒杯貌似聊天实际却盯着他大哥一举一动的男人，说实话还真是非常丢脸。
捂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鹿丸干脆侧了侧身子将后脑勺对准了他那个丢脸的父亲大人。虽然这些烤肉真的很好吃没错，可这个死老头也用不着这样吧，没看见他大哥嘴角的笑意吗？奈良家的脸都要被他给丢尽了。
“鹿丸，事情办的顺利吗？”
手里拿着刀具顺势在烤的差不多的茄子上切了几刀，将它们分成几份分别送到三个盘子里之后，井上清源压低声音看似随意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虽说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是做到一半的事情还是要尽力完成的。就算做不成情人，他那个木头也是亲入兄长一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真的看着他去送死。
“算上前几天送到的那瓶，这几年我已经给他用了十多瓶了。只是清源哥……那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嗯？鹿丸，难道你担心我在害那个家伙不成？”
“切，怎么可能。”
听见这句话，奈良鹿丸忍不住撅了撅嘴扫了一眼明显是在开玩笑的那位大哥一眼，不屑的继续说道。
“你会害他？开什么玩笑啊清源哥，你想要什么他不会给你？就算你想要他整个人，阿斯玛那个笨蛋绝对连犹豫都不会犹豫。”
就算我要他整个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井上清源下一刻就重新恢复成从容自若的神态。他看着眼前这个弟弟，明白他既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恐怕是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了吧。
“鹿丸，你知道了？”
“啊，那个家伙前一段时间亲口承认了。”
插起一小块茄子送进嘴里，那一丝甜甜的味道跟酱料混合出来的特殊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味。忍不住又夹起几块儿仔细体会了一下之后，奈良鹿丸这才将手中的筷子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清源哥，阿斯玛说他喜欢你，你对他……”
“我对他？”
“鹿丸，你既然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我跟我父亲之间的关系你也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说着话，井上清源看了看那个跟奈良鹿久开始拼酒的家伙，温柔的笑容不自觉的在他脸上绽放了出来。
猿飞阿斯玛是猿飞阿斯玛，父亲是父亲。虽然他们对他都很重要，可是比较起来还是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父亲最重要啊。
所以说，只能对不起了阿斯玛哥哥。
“鹿丸，帮我给他传一句话吧。”
收回自己看向父亲的目光，他摇着头夹起数块儿牛肉铺在了铁网上，任由着突然冒起的油烟遮住了他的双眼。
“找个机会告诉他……”
“他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大哥，除了兄长、家人这个位置可以给他之外。情人、爱人什么的，他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吱的一声里，油脂爆裂的脆响，从生冷逐渐被烤熟的牛肉，突然一下子让这两个相差没几岁的年轻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念头。
对于奈良鹿丸来说，如果一定要让大哥在父亲跟他老师之间选一个出来的话，他当然希望被选中的那个人是他的老师。
先不说年纪上的差距，光是父子伦理这道坎儿，就让他将心理的天平更多的倾向了跟他大哥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说什么已经迟了，既然他这位兄长已经做出了决定，事情就没有改变的可能性了。
传话？这话让他怎么传的出口。
明明昨天阿斯玛那个家伙还自夸他跟清源哥之间有了进展，可是转眼间怎么一下突然就变成这样？他可不想在别人正高兴的时候去浇别人一头冷水，这样做太不厚道、也太没有人性了一些。
哎，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看他这位大哥的样子，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恐怕今后是不会再见他那位老师的了。
这顿饭，两个当父亲的吃的是兴高采烈非常满足，小一辈的孩子们呢？满腹心事沉闷无趣已经不能完全代表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左右，在主动结过账目送着奈良父子走远之后，井上清源这才将自己的手掌交到了父亲伸到眼前的大手里。
时间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行人也变得很少。
井上陇二就这么带着一身酒气，攥着儿子温热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向着家族的方向走去。
儿子的心事他自然是能感觉到的，可是这也是一个男人长大之后必须要学会面对，并且做出选择的事情。
在感情方面一旦认定了，就不要再迷惑！
为了他这个小子，他跟别的人绝对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吗。
他也相信，儿子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刚才席间他跟奈良家那个小子说的那些话又怎么可能瞒过他的耳朵？恐怕那一刻，他这个儿子也已经忘记了他的耳朵究竟有多灵敏。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已经知道了儿子会怎么处理那个三代火影小儿子的问题。
算起来，他们父子还是头一次像这样牵着手在月光下慢悠悠的散步啊。
说真的，除去跟熟人碰上的那些尴尬，这种感觉还真是非常的温馨，也非常的让人满足。
这么牵着儿子的手，踏实、温暖，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的很想，他们父子二人就像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故意远离了大路，故意绕着村子的边沿。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拉着儿子的胳膊终于拐进了自家鹤园的范围。
漫步走到那天他们矛盾开始的地点，井上陇二站在那里望着眼前倒映着月光的湖水，将儿子一把圈进了怀里。
“清源……”
“不要怪父亲逼你，实在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只要一想到你抱着女人，或者抱着别的男人，我这心里就实在舒服不起来。”
“求求你答应老爸好不好，这一辈子……”
“这一辈子，就只爱我一个。”
“老爸……”
父亲的软言软语让井上清源忍不住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眼前这个男人要的只是他的一句话，要的只是他的一句承诺。早就已经在心里作出决定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去满足他？
抱着父亲健壮的腰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着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控制了半天的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流了出来。
这个男人最爱的是他，也只有他。就算以前发生了些许荒唐的事情，可是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依然是他。
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小时候的一幕幕画面接连不断的从他眼前飞快的闪过。
第一次帮父亲洗澡，第一次喂父亲吃饭，帮他解决身体的问题……那些情景虽然羞人，可是也是他们二人父子之间永远难忘的珍贵回忆。
彼此习惯了对方的温柔，接纳了对方的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忘了以前那些互相支持着彼此，辛辛苦苦共同努力走过来的情景？
上辈子的人生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妻子、孩子、这些一开始还会梦到的东西，如今早就没了踪影。眼前这个男人也跟他说过，母亲的身影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了。他现在梦到次数最多的人，就是他这个儿子。
教导他的日子，自己小时候撒娇的日子，恐怕就是这些小事一直支撑着他从漆黑的深渊里重新爬了出来。
而自己呢？把父亲的包容当做理所当然，宠溺和爱恋当做小时候的亏欠，竟然……竟然真的忘了那些回忆是属于他们父子二人共同的经历。
呵呵，还真是可笑啊。
变得自大、猖狂、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有了实力、有人怜爱就不再珍惜。
井上清源，你还真是肤浅的可以！
“爸……”
“嗯？嗯？！儿、儿子！你怎么哭了？！”
听见怀里传出响声，井上陇二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儿子的脸上早就流满了泪水。还有自己胸前，制服上的口袋完完全全被打湿了啊。
“对不起。”
“嗯，这是什么话？你小子怎么突然道起歉来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对不起！对不起！”
井上清源赖在父亲身上仰着脸，盯着他的双眼拼命地喊了几声。
“我不该气你，其实是我自己一直不懂珍惜。忘了以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