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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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1936-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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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伯英依令收枪,二铭也放下手枪,手下们却依然抬着长枪对准党调处四人。绞索暂时松缓,胡汉良出了一口长气。
  “那这么说,这里就没有刘鼎什么事儿了,回头我也不用给你送过去了。”孙铭久说着给手下摆头,示意他们上去搀扶刘鼎。两个手下提枪上前,推开调查处的人,扶住刘鼎。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潜伏·1936》 第十四章(3)
胡汉良非常丧气:“不用送了,纯属误会,你们带走吧。”
  孙铭久一笑,用油滑的东北腔答道:“我想先走的应该是你们吧?无缘无故闯进来,舞刀弄枪,还让人家诊所的生意,以后做不做了?”
  胡汉良知道争不来口舌之利,恶狠狠盯了孙铭久一眼,挥手下令:“走!”
  胡汉良带头朝门外走去,两个手下忙不迭跟上,恨不得立刻逃离这是非之所。武伯英走在最后,握紧手枪,背身朝门外退去,紧盯着二铭,以防意外。
  刘鼎看着武伯英,突然道:“武伯英,我和你弟弟在上海共过事。希望你不要助纣为虐,免得九泉之下,没脸见他。”
  武伯英没有搭腔,狠狠看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阴历七月,西海流火。不知不觉中暑气逐渐退去,或者说忙于奔命中无暇顾及天气变化,西安从伏旱转入连阴雨季。一雨成秋,每日早晚凉爽起来,就算正午,只要不在日头下,也不那么酷暑难熬。武伯英又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打扮,正午天热时分,将西服脱下搭在胳膊上,很有风度。他每次去西楼开会或者请示或者汇报,黄秀玉都要暗中观察他几眼,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情流露无遗。即使武伯英不解风情,却也能够感知这份情愫,心中不免惭愧。
  搜查刘鼎电台的事情,因为吴卫华从中斡旋,说了不少好话,张学良也没有过分责备西安党调处。可是齐北心中有个疙瘩,觉得胡汉良抓捕刘鼎之举,不仅仅是鲁莽行事。齐北曾批评过胡撸虎须的行为,嫌他没有投鼠忌器,但是他以气不过刘鼎的嚣张气焰解释。齐北觉得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给自己惹乱子,给自己出难题。由此,二人愈加隙大,党调处将相不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互相防备的态势外人都能看出来。
  吴卫华因为斡旋有功,得到了齐北默许,不光在省党部,就连丈八大院如此秘密的据点,也能出入自由。女人很能打开局面,特别像她这样的女人,外表脱俗,内心不俗,很受各界的欢迎。她很快就如在南京一样,周旋于党政军三界,游刃有余。她对武伯英情有独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经常到丈八大院走动。说来奇妙,武伯英整天为党调处的事情奔忙,齐北要见他一面都是提前通知,但吴卫华总是能及时找见武伯英,就像有条无形的绳索,连接着二人,不约而同就能遇见,连武伯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缘分。
  吴卫华的情感外露,黄秀玉看在眼里,心中难受万分,却不为外人所知。武伯英自然也能感受得到,但是他却不敢迎合。他一直认为在情感上,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就算勇敢,也有了沈兰这个挡箭牌,纵使万箭齐发,却无一矢钻心。但是吴卫华和黄秀玉的箭,尽管未曾入心,却也扎在了背上,痒疼却无法抓挠,更夹杂着惭愧和辜负,如同箭头沁浸了什么麻药似的,叫人左右为难。
  吴卫华每来丈八大院,李培新总是异常兴奋。他认为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和自己年龄相当,似乎是上天所赐于自己。她虽是组长的朋友,有着特殊的亲近,但组长已是有妇之夫,应被排除在备选之外,于是便觉得舍我其谁了。吴不但外表华丽,气质一流,更兼有一份迷人的干练,是李培新这类新青年心中的理想对象。武伯英心底无私,所以和吴卫华会面,总是不避自己的得力手下李培新。所以李培新总是跃跃欲试,赶着和吴卫华攀谈,三人在一起,他和她说的话,倒要超过武伯英几倍。吴卫华不讨厌李培新,爱屋及乌,对他总是夸赞有加。李培新认为自己在吴卫华心中,还是比较完美的,年轻上进,幽默风趣,越发觉得有戏唱有门进,也就越发殷勤了。 。 想看书来

《潜伏·1936》 第十四章(4)
下午落雨,武伯英在办公室内研究从西楼送过来的秘密报告,吴卫华又不期到访。武伯英连忙收起桌上的卷宗,和她说话。该讲的话已经讲完,再讲下去,不免涉及到情感,于是武伯英偏转了话题,讲起了连阴雨的天气。吴卫华沉默了片刻,看着屋外的雨丝和房檐水,突然问:“听说,军特处已经知道了,他是我哥哥?”
  武伯英没防备,一时无言以对,思虑片刻后答:“应该知道了,我也听说了。不过,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我透露出去的。”
  “我知道不是你,是他们查出来的。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一来因为我的关系,再一个,你们和军特处向来都是貌合神离。”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况且军特处也不是吃素的。”
  “我说句实话,军特处比党调处厉害,起码戴老板比徐老板厉害。这不光是我个人的见解,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在西安,你们党调处压了军特处一头,因为有齐北,还因为你。最近,你们采取的一系列行动,貌似针对共产党,实际很大一部分,是针对军特处的。”
  武伯英多少有些惊讶:“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管,但是关于我大哥的事情,我倒可以告诉你,是谁透露给我的。”吴卫华莞尔一笑,“李培新,是他告诉我的。前天傍晚,他到西京招待所去找我,说了这件事情。你不要责备他,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示对我的好感,这个我清楚。不过,让我失望的是,他都替我操心,可是你居然对我隐瞒。”
  “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上身。”
  吴卫华轻叹一声:“可惜这火,我是躲不过的。”
  “怎么,李廷芳去找过你?”
  “那倒没有,找我的人不是军特处,而是我大哥。”
  武伯英更加惊讶,看着吴卫华的眼睛,揣摩她的心思。
  “昨天,他让人捎给我一封密信,想要见我一面。”
  “那你见不见他?”
  “见。”
  “你想搭救他吗?”
  “我想搭救,却也搭救不了了。他投靠了日本人,就是我的敌人。几年没有见面,他也变了不少。如今,已经不是我的大哥了,而是日本人的菊剑。”
  武伯英垂眼思索了一下:“我也觉得,他约见你,不仅仅是亲情所致。”
  “我也这样想的,也许他想发展我,因为我现在能够接近张学良。所以,我想见一见无妨,最后和他谈谈,如果一意孤行,我就只好大义灭亲了。所以我来,想找你借把手枪,如果他铁了心当日本人的走狗,我就亲手打死他。或者,他为避免进一步暴露,也会打死我的。”
  武伯英点点头,承认这种可能,拉开抽屉,拿出那把勃朗宁袖珍手枪,递给吴卫华:“不管发生什么,有把枪防身,总是好的。这把袖珍手枪,以前是个德国将军防身用的,听说在世界大战时的欧洲战场,将军用他枪毙了很多怯战后退的手下。而且,就在两个星期前,它又打死了一个人,一个自己人。”
  吴卫华接过手枪,翻看了一下,苦笑道:“用它对付自己人,倒是个很好的武器。”
  武伯英垂眼看着她手中的枪,咀嚼着她刚才这句话,良久之后徐徐道:“自己人?这个世界,谁是真正的自己人,自己也是说不清的。三年前,我在龙华监狱探望仲明,他向我说过一件事情,一件自己人出卖他的事情。不是当时顾顺章出卖他那件事,而是在日本留学时期,致使他被驱逐出境。一个自己人,一个他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他。要不然,他不会那么痛苦。”

《潜伏·1936》 第十四章(5)
吴卫华似乎知道武伯英所指何人,面部带着一些痛苦,低头摆弄手枪。
  武伯英眼睛里有些不屑,看着吴卫华的垂着的额头:“仲明和别人不同,他幼年时心灵有创伤,最恐惧自己人出卖他。我现在打开天窗说亮话,就问你一句,你当时为什么要向特高课出卖他?”
  武伯英等了良久,吴卫华才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无知,怯懦,各占一半,却没有一点要害他的心思。特高课找到我,还要累及我的家人,我就把仲明告诉我的一些事,说了出来。我当时也认为这些无关紧要,谁知却害了他。不过他已经惩罚了我,你还要继续惩罚我吗?”
  武伯英笑了:“不是。你这么干脆承认,包括仲明,没有人会不原谅你的。”
  “我当时也以为,这是为了他好。”吴卫华掏出手绢揩揩眼睛,然后用它把手枪包了起来,掖进旗袍暗袋里。
  过了数日,天稍一放晴,突又乌云翻滚,黄风骤起,酝酿了整整一天,到晚饭时节终于降了一场雷暴雨。武伯英和李培新坐在办公室内,梳理从西楼传来的文件,商量需要采取的行动,明天一早好给手下们布置。李培新已经成了他最信任的得力干将,虽无副组长之名,却有副组长之实。
  电闪雷鸣就像总在丈八大院的正上空炸开,雷公电母徘徊不去,紧闭窗户能够阻隔雨幕,却阻不断声光。电光如沉夜火石一般夺人眼目,雷声如开山炮一般震人心魄,李培新手眼虽在卷宗之上,每听雷声就要心惊肉跳。武伯英觉得有趣,笑问:“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没有?”
  李培新愣了一下,旋即笑答:“太多了。”
  武伯英要把这个玩笑开到底:“我只一件事,就够被他们拿上天去了。”
  李培新是聪明人:“你对李直,是不得已的。”
  “那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得已要这样对我,你怎么办?”
  李培新知道组长测试自己,却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是好。说是重情轻事,怕组长批评自己荒废公事;说是公事公办,怕组长嫌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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