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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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二十年-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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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天一,太过迷信了,搞得迷信也哲学了。

  不过天一还是因为我的那句话生气了。他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说别人迷信啦,封建啦,等等。

  说一个人迷信,但什么是迷信?过分相信?那你的无神论不也是迷信了。如果是相信错误,那么,无神论就正确吗?作恶事的,没有了心灵的顾虑,那他的恶不知会不会有个尽头。

  我相信他说的不错,只能怪我说他时太不注意用词了。

  天一还说了许多关于封建的看法。他讨厌别人用什么封建的词形容人,更讨厌别人用反封建这样的词来标榜自己。他说任何一个社会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同时他认为社会的灵魂是不变的,没有进步和退化之分,一方面的进步必然带来一方面的退步。他说最可笑的是人类几千年来,知识增加了不少,尤其是近几百年,知识更是爆炸式的增加,但人类的智慧却没有什么增长,甚至有些倒退了。再者,看来人类的知识的增长,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添些事情做,说白了,就是深怕自己闲着。

  我给他的这些话的评价,只有八个字:胡说八道,不无道理。

  他说这些现象的出现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人类对自己的终极目标,也就是终点,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换句话说,没有人知道人类的最终意识形态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最终社会,人应该怎么活。所以,导致了几千年来争斗不休。

  杜天一说,他平生最大的憾事便是没有找出人类的最终社会形态是怎么个形象,他曾不无遗憾的说,只能交给后来人了。

  我想也是,至今谁说得清人类最终的社会形态,正因谁也说不清,才导致了他说他有理,你说你有理,既然认为自己有理,那做什么,就由他了。

  天一还分析了为什么人类本身对未来缺乏认识,不过是对于我们的起点没有清楚的认识。

第七章    感恩
杜天一很少给自己留后悔的事,但留下了许多。未能回答第三个问题,或许便令他痛苦一生,后悔半世了。可惜他死了。

  他也许是苦恼而死,也许是无奈而死,但他毕竟是伤心而死,忧愁而终。

  我说:“天一这辈子,看破的何其多,看不破的又何其多?“

  无忧也说:“二十年,在别人眼中,能看到什么,又能看到什么。而天一已经阅尽人间沧桑。”

  钢竹道:“二十岁,正值青春,他却……放得下。”

  我笑了笑,道:“他自然放得下,他驮了一辈子芸芸众生,若还放不下,他要被压扁了。”

  无忧笑道:“可惜他看破的太早了。”

  钢竹道:“早死早投胎,来世再修行。”

  我笑了,“难怪你信鬼神呢?”

  钢竹也笑了,道:“愿他如愿。”

  无忧却哭着脸,道:“可惜不知天一来世想做什么?”

  我笑了,“做人!他只能做人。”

  钢竹似乎有些不明白了:“来世莫为人,怎么还做人?”

  无忧静静想了会,道:“他的是希望,但有命运,幸亏他不相信来世。”

  钢竹道:“难道他注定了再次受苦?”

  我微笑着说:“他拥有了最有意义的人生。”

  无忧说:“可他似乎不想把人生过得有意义。”

  我笑无忧的偏执,道:“但我们可以帮他。”

  我、无忧和钢竹相互对视着,轻轻地,缓缓地笑了,为‘朋友’这两个字而笑。

  天一死了,确实死的挺早。一九八八年生,二零零八年死。生于七月十五,死于中元之日。生于凌晨三点,死于凌晨三点,整整二十年。

  天一待人从宽,律己从严,但从无感恩之说,也无以德报怨之言。但生性健忘,且性宽大,故从未和人红过脸,但有两次却是例外。

  天一不感恩,我却搞不清楚谁什么原因。他常说上天是假,大道是真,感恩之心可有可无。虽然我一向怀感恩之心,但天一对我这个习惯倒从未有过批评。却真是奇怪之极。

  他说人有感激之心,便易生出偏见,而偏见生偏执,偏执生偏狂,偏狂生罪恶。

  他似乎为了劝我还讲了许多。他认为正是因为一个人或一群人把人从苦难的日子带到了不苦难的日子,或是由一个不幸福的社会带到了一个较为幸福的社会,人便生出感恩之心,而起了崇拜,因为崇拜,导致了那个人或那群人的盲目,因为盲目,又生出了苦难,苦难又造就了一群应运而生的人。

  正是因为感恩,才生出了这一幕幕历史的更替,循环至今。

  我曾问他,是否有摆脱这个循环的方法。

  他说,感恩是对天地大道的,对人不能有这种心,对人感恩只会令人盲目,而对人可以有感激之心。人与人之间,可以感激,但不能盲目,盲目极易导致心盲,心盲变生凄惨。

  天一还曾对自己分析,他认为自己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能感激别人,但不会为了报恩而违背良心。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我在很多事情上不能找到机会开天一的玩笑,但是他给了我一个永久的理由。天一看影视节目时,常常感情丰富,或喜或怒,有时怒火中烧,有时又痛哭流涕,只因为一个稍微感人的场面。

  记得天一有次看《人龙传说》的结尾,默默流泪,那一天是他难忘的日子,或许他太容易被感动了,他太容易动感情了,但只是虚幻中。在现实中,他却恰恰相反。他可以为了一只小鸟的消失而落泪伤怀,可以为了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感伤,可他毕竟不是一个把感情表露无遗的人,也不是一个寻常的心软的人。

  我不知他何时是古道热肠,何时是铁石心性。他有些过于善变了。他的任何感伤都是短暂的,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生命的离去而伤心超过一天,也从未对那些感动人的事或人有过挂怀甚至赞赏。仿佛那些见义勇为,尊老爱幼,坚定执著在他看来,全都不值一提。但我知道,他有资格这么想,他把那些世人眼中的优秀品质看作了理所当然。他曾说,作为一个人,就应该有助人之心。但他却从未做到。或许他真不是一个人。他从未在他的行为中体现出助人为乐这种品质。他能够值得一提的也就是为别人着想。他常常为别人着想,却忽视了自己。所以我常常奇怪,为别人着想难道和助人为乐有仇?我说过天一平生做过的事,就我知道的而言,见义勇为只有一次,而且在我看来,还有点意图不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见义勇为
记得是他上高二的时候,无忧和我去他的学校聚餐,当然是他和钢竹那两个在校生作陪。但是不得而入,幸好是周日,直冻到下午。他们的学校例行开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钢竹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老师留住了,只得等了天一去吃饭。

  我和无忧、天一去商场逛了大半个下午晚饭便是在离他学校不远的一个餐馆吃的。因为路不太远,东西又不少,我和无忧便打算先把天一送回学校,我们再打车回去。吃完饭,虽不很晚,但正是寒冬,天已黑得可怕。我们三人也许都有些怪异,想那两里多的路程还真值得走一走。路上朦朦胧胧,竟下起了雾,路旁的灯显得有些昏黄。我们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既无车影也无人影。走出餐馆约有百米,隐约听到后方有女子尖叫声,男子吼骂声,乱糟糟的。

  好像那时天一的耳朵比平时听英语时好了何止百倍。记得他是第一个停下来的,说了一句“两个女孩儿在哭。”

  我有些奇怪,天一一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无忧是见到天一冲过去,才觉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的耳朵一向不太灵光。

  天一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人,看他冲出去的身影,我似乎只能叹口气。真不该好心的给他当苦工,无忧想必也是这么想的。扔下东西,我俩冲过去时,天一已经站在一群人中间。

  我自然早就想冲过来的,但是搞不清出什么事情,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或许是他们说我不是血气方刚的侠士的原因。

  天一旁边是两个女孩子,似乎是天一的学校的学生。两个女孩儿手里各拎着两个包,地上还散乱地扔着几个。想必是出去逛街,忘了时间了,回来晚了,遇上了一群不知是劫财还是劫色的小流氓。

  那些青少年有十几个,听他们嘈杂的声音,约略知道这些小青年是想叫这两个女孩儿去陪他们喝酒。

  看那两个女孩儿,我心里倒笑了。

  十几个人围着天一、无忧、我和两个女孩儿,还真有些阵势。但我倒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我这个人一向认为就打架而言,不要命永远是最可怕的,甚至是无敌的。对那些人很不妙的是他们似乎没有带些凶器,更不妙的是我不仅属于不要命的那种人,而且动作一向很快,属于那种看到别人一刀砍过来,却不躲不闪,也是一刀砍过去,拼胆量,拼速度的那种人。我不要命是应该的,因为我就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原来还有个爷爷,不过我略大一些,他便去了。从那以后,我好像只能拿命去活了。

  我是在爷爷去世第二年认识天一的,只因为他对我说了一句话,竟结下了十几年的情谊。他当时对我说,“你不是不要命,你也要命,你也认为你的命值钱,所以你的动作总是比别人快,你也怕死,只不过对死的恐惧,你比别人少得多。”从那以后,我便认为他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那十几个人似乎也看到我们三人不是什么善人,我想主要是看到了无忧,无忧生的粗壮,看来就像个打拳击的,天一虽然满脸书生气,却也是冷面冷眼。不过那十几人好像是铁了心想教训我们,当然,我想也有不想在漂亮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的可能。也许,漂亮对女人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就我看来,那两个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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