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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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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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天霄点头,“原来是鱼肠剑,怪不得又短又细,模样这般怪异。”
  他虽应答着,却是神思飘忽,目光只在她的面颊逡巡。
  可浅媚却觉他的模样更是怪异,奇道:“怎么了?待说不说的。想把那两位张美人接怡清宫来吗?”
  唐天霄默然片刻,拖了她走到窗边的书案边,铺了纸在她面前,又把笔塞到她手中,亲自动手研着磨,说道:“不用管她们。我晓得你的字不错,写几个字吧!”
  可浅媚怔住,问:“写什么?”
  “随便你怎么写,总之你得把那件裘衣向庄碧岚要回来。”
  “裘衣?”
  可浅媚蹙紧眉,诧道,“那件是送给他的,我不好和他要。”
  唐天霄已把心中那股怒火压了又压,好容易想出这么个不伤二人感情的主意来,见她居然拒绝,不觉羞恼,沉了嗓子道:“不成。你这便写,我呆会就让人送出去。送他的荔枝就算了,可天亮前,属于我的东西必须回到我跟前。”
  可浅媚搁下笔,站起身便想离开。
  她郁闷道:“那件是给他的,不是给你的。”
  唐天霄一掌拍在她肩上,用力一压,便把她强逼着坐下,心里的怒气已忍不住蒸腾开来,冷了脸道:“你的人都是我的,你又有什么东西不是我的?叫你写你便写,若再和我犟,我明日便把那俩美人都弄怡清宫来,封个婕妤什么的。”
  可浅媚听着他的威胁,偏生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她望着他,忽然也抬高了声音:“你监视我?你连我送出宫外的东西都一一检查过?”
  唐天霄本想说明,不过是靳七偶尔打探到的,可看着她分明是处处维护庄碧岚的模样,又是恼恨,怒道:“若不检查,只怕你要连自己都打包送走了吧?我不拿宫规压你,你便连自重二字都忘了吗?”
  这话却说得重了。
  可浅媚一甩手把笔掷了,转头就走。
  唐天霄扬手拦住,厉声道:“滚回来,不写哪里也不许去!”
  可浅媚绷着脸,见他拨着自己脸庞又要推自己坐回去,一张口便咬在他掌上。
  唐天霄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甩手便是一耳光。
  静夜里,这耳光却是清脆响亮,一时把两人都震得有点回不过神。
  随着她面庞上五根指印浮现,可浅媚咬紧唇,眼眸里慢慢涌上泪水;唐天霄望望眼前目光倔强的女子,又望望自己发麻的手,却一时怔忡。
  这不是他打她的第一个耳光。
  那次他们一起出游,可浅媚为释去唐天霄疑心,一鞭抽在庄碧岚身上,换来唐天霄一记耳光,却也换来了他渐渐敞开的心怀。
  但当时,耳光只是耳光而已,他不过事后安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也另有打算,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可这一次,一巴掌甩出的,仿佛不是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而是一道看不见的裂痕,无声无息地划在他们相依相融渐渐建立起来的那份圆满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或者,什么都不对了。
  “你去找那两位美人儿吧!爱找多少个就找多少个!”
  可浅媚慢慢向后退去,恨恨道,“我若拦你一拦,我便不姓可!我以后若再理你一理,我也不姓可!你滚!”
  唐天霄即位十五年,即便有十年的时间是掌不了实权的傀儡皇帝,他依旧保有他的尊贵和骄傲。
  对他说出“滚”字的,这丫头绝对是第一个。
  还敢继续宠着这样无法无天的丫头,他绝对是疯了。
  他握紧拳,冷笑道:“你认为,我当真非你不可吗?”
  可浅媚移了长檠灯到一个衣箱跟前,头都不抬说道:“当然不是。后宫三千,爱找谁找谁去。”
  唐天霄又气又恨又怒,却下意识地不想闹大,正想离开怡清宫冷静冷静再作计较,一眼看到可浅媚从箱子里拖出来的东西,忽然怔住。
  雪色皮毛柔软亮泽,雅致样式,针脚细密。
  分明就是前儿可浅媚给他试穿的那件裘衣。
  她把裘衣拖到案前,抓过一把大剪子,狠狠地绞了上去。
  “喂……”
  唐天霄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赶着上前阻止时,可浅媚拎起那裘衣,用力一掷,便扔到窗外去了。
  唐天霄忙赶到窗外捡起时,那裘衣上已经绞出了两个大洞,眼看是没法再穿了。
  他还没来得及责问,可浅媚已瞪着他道:“这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吧!可我不是你的!我早晚离了这里,找一堆北赫好儿郎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去!”
  唐天霄低头瞧着手中的裘衣,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冲她喝道:“你故意在试探我?”
  可浅媚不答,砰地关上了窗。
  接着,是门扇给重重砸上的声音。
  却是摆明了在向唐天霄甩脸子了。
  说不准心里还在想着庄碧岚怎样温柔端雅,北赫儿郎多么重情讲义。
  唐天霄掷下裘衣,涨红了脸便大步走出宫门。
  靳七慌忙奔了出来,捡了裘衣交给庑房里藏着头察看动静的宫人,自己抓了盏宫灯,紧跟着唐天霄奔了出去。
  这两位主儿忒难伺侯,怎么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
  
  唐天霄大步走了一程,只觉夜风把暴躁出的一身汗意吹得凉了下来,连神智也略略清醒。
  转头看到靳七忠心耿耿寸步不离地跟着,却再不领情,转头斥道:“她把裘衣送给庄碧岚了?你到底在帮朕办事还是想坏朕事?”
  靳七忙陪笑道:“这事……怪奴婢没打听清楚。刚屋里吵起来,我也急着找香儿她们问了。她的确把裘衣送给庄世子了,不过……不过裘衣有两件。”
  “两件?”
  唐天霄没松口气,却觉得更憋屈了,“两件,一件给庄碧岚,一件给朕?”
  而且,庄碧岚的应该还完好无损,他的却剪出两个洞了。
  靳七答道:“淑妃应该也没试探皇上的意思。下午香儿发现另有一件裘衣时便打听过,她也没瞒她,说是她打的雪豹个儿极大,一张便够做一件了。她怕北赫那些绣娘手艺差糟蹋了好东西,因此到中原和亲前特地叫人快马送到花琉去,请花琉的一位好友连夜赶了两件出来。听说……听说她这位好友认得庄世子,交回两件裘衣时,顺带转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庄世子穿白衣最是好看,可惜相交十余年,竟没机会为他做一件衣裳。”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走到了德寿宫前的莲池畔。
  唐天霄扶着莲池边的汉白玉栏干慢慢坐下,望着池中的大片碧荷,顷刻间黯淡了眉眼。
  “原来……原来那竟是清妩亲手做的衣裳!”
  宁清妩曾是庄碧岚的未婚妻,绣工极好,后来虽选择了和唐天重携手同老,却始终记挂着庄碧岚的相救相护之情。
  唐天重沉雄霸道,不会容她再与庄氏有甚牵连,但她若找着机会,却一定会稍作报答。
  她传了那样的话给可浅媚,自是要她代为转达心意了。
  靳七自责地连连自扇嘴巴:“说来这事还是怪奴婢,没事多什么嘴呢,害皇上误会了淑妃。”
  唐天霄站起身,叹道:“算了。原也是朕太暴躁了。”
  争吵之中,可浅媚曾几度辩解说那不是他的,他却没能听明白;
  她想起身离开,多半也只是想拿了裘衣给他看,可惜他却只往歪处想,白白地越想越恼。
  他忽向靳七苦笑道:“若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都会这般动辄昏了头脑,一点小事,便能给激得暴跳如雷,全无理智?”
  靳七干笑,只道:“奴婢不懂这个,只是忽然想起康侯了。”
  唐天霄目光一悸,默然盯着月下摇曳的荷影,许久才道:“其实不是好事。因女人舍弃天下,有一个唐天重就够了。”
  他遥望西北方向,忽然哼了一声,道:“也不是人人有他那样的幸运,走到那个地步还能把死棋变成活棋。若换了当日是朕落入他手中,只怕连尸骨都剩不了。”
  靳七低声道:“其实皇上待他们,已是极为宽仁。”
  唐天霄黯然一笑,“不论何时,朕都不能败,也败不起。朕能待人宽仁,却不会有人待朕宽仁。”
  自从九岁那年,他亲眼看着争夺皇位失败的异母兄弟被摄政王当作弃子处理掉,他便已看得清楚。
  什么皇家贵胄,什么奉天承运,什么天之骄子,都不过是骗人骗己的空话。
  登得越高,跌得越重。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他必须高高在上。
  可他绝不想独一无二。
  便是身在巅峰,若无人携手相伴,又怎耐日日孤凄入骨,夜夜冷寂噬心。
  
  幸好他还有可浅媚。
  她任性,他可以包容;她嚣张,他可以温柔;她跋扈,他可以送她足以张牙舞爪纵横驰骋的一片天地。
  所有阻拦她或他的障碍,他很快便能一一清除。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望向石桥下潺湲的流水。
  月清莲香,水光潋滟,倒映着他的身影。
  丰神秀逸,气度雅贵,却是形单影只,尤显落寞。
  ——虽有靳七一路伴着,可这样的时候,身畔跟着个矮胖的太监,显然无趣之极。
  犹豫片刻,他转过身,快步往回走去。
  靳七看出他转了心意,在身后乐呵呵地笑道:“皇上慢点儿,天黑,小心脚下。”
  不一时已至怡清宫,宫门却已紧紧闭了。
  靳七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低声道:“恐怕睡了吧?”
  唐天霄推了推,厚重的朱门纹丝不动,却是反闩着。
  他便拍着门,高声叫道:“浅媚,浅媚,开门,朕回来了!”
  这丫头就是脾气再大,也不该大过他。
  过了这么久,他都不生气了,她也该不生气了吧?
  可宫院内并无人回应,连宫女内侍都似睡得死过去了。
  他便再次敲门,笑着道:“浅媚,开门。朕晓得你没睡呢!”
  隔了片刻,院内终于有了动静,却是有人推开了窗户,随即便是女子清脆的呼喝:“陈总管,明日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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