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晓晨直勾勾地看着燕子翩：“泰德的总裁，真的就是那个在夜巴黎，给你六万，要你陪那个德国人的脑子比马桶还大的白痴吗？”
燕子翩像正在走向刑场的即将成为烈士的烈士那般悲状的点点头。
“就是那个在酒桌上，那个被你拐弯抹角骂成王八的那个英式英语土鳖？”晓晨之所以知道这么详细，是因为燕子翩把她当成了无话不说的真正好友，那天耍林梓轩耍得如此开心，她当然要原原本本地告诉晓晨。
燕子翩像站在刑场上的脖子已经套上绳索的烈士那样，继续点头。
“那……”晓晨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还请我吃什么饭啊？”
“啊？”燕子翩愣了。
“说的是面试通过了请我吃饭！”晓晨敲敲燕子翩的脑袋，在晓晨的脑子里出现了这样一幕场景：林梓轩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燕子翩，抽完之后扔下一句话：敢骂我是王八，你被解雇了！留下了嘤嘤哭泣的楚楚可怜的燕子翩。
“可是，”燕子翩觉得那跟要将自己变成的烈士的绳索开始收紧了，“林总裁他亲口告诉我，我被录取了！”
晓晨愣了，然后绝望地说：“天呐，燕子，你死定了！”一语中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燕子翩声音小的就像快被吊死的人的临终遗言。
死人的喜怒哀乐
“不过，我觉得林总他，好像没有认出我！”在回家的路上，燕子翩这么告诉晓晨。
“真的吗？”晓晨不太相信。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燕子翩透过厚厚的眼镜看着晓晨。
“怎么了？”
燕子翩没有回答，她摘下眼镜解开辫子，“现在呢？”
“哦！”晓晨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哦，差别很大哦！”
“是吧！”燕子翩不那么理直气壮地说，虽然差别很大，可是，为什么，在面试快要结束时，林梓轩要求她摘下眼镜呢？虽然自己干脆的拒绝了，不过，林梓轩那眼睛仿佛洞穿了一切。
“即然他没认出你，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我本想工作后，就不用做小姐了，可以放心地摘下这个做掩饰用的眼镜，堂堂正正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下完了，如果在泰德工作一辈子，就要戴一辈子眼镜……”
“靠！原来燕大小姐是发春了！不过，燕子，你戴眼镜也可以谈男朋友嘛！而且，不以貌取人的男孩，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啊！”
“无论如何，”燕子翩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只要我好好工作，很快就会存够六万块钱，到那时……”燕子翩回头看着晓晨，“泰德大厦里，有超过3000名员工，我再次碰上林总的机会是1/3000，人生总不会那么倒霉的。等过个一年两年，以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的繁忙劲，一定会忘了这事，到时我就可以摘下眼镜，堂堂正正地做我风情万种的Office girl了。”开朗的燕子翩总是这么乐观。
死人也有喜怒哀乐。至少，已经被晓晨宣判了死刑的燕子翩拿着李晓递给她的工作装时，还是很开心的。“大公司就是有大公司的气度，”燕子翩开心地对李晓说，“工装都这么漂亮。”
“换好衣服，我带你去见你们部门总监。”李晓这样说。
当燕子翩被李晓带到26楼的国际部，被带到王皓禹、即林梓轩口中的老王面前时，燕子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是欲诉无声了。这个世界总是有着太多的巧合，燕子翩一贯不喜欢的巧合。因为，在她二十多年一贫如洗的生涯中，所有的巧合的后果就是燕子翩生活更加一贫如洗，包括在父亲终于同意带燕子去看海的那天，燕子翩过度兴奋直到早上才睡，巧合的是，当她在中午醒来时，爸爸已经不见踪影，想看海的后果，就是父亲失踪已经整整十年。
从概率学上讲，燕子翩说的没错，她碰到林梓轩的机率的确是1/3000。但是，成了王皓禹的属下，这个概率却不在燕子翩的计划之内。看来，这辈子，她都得戴眼镜了！
坐在办公桌之后的王皓禹，心情糟透了，与菲曼钢铁的接洽再一次无功而返，明天，弗兰？肯就要回国了。如果这里出了问题，后面的事情王皓禹不敢想下去。
“燕子翩？”王皓禹连头都没抬，一直盯着自己的电脑。
“是的！”
“这里有一份资料，麻烦翻译好给我！”
燕子翩看到王总监扔过来一份大概有十几页的文献，王皓禹的办公桌可真够乱的。在拿着那份文献走出去时，燕子翩这么想。
当燕子翩终于弄好那份关于轿车车体转接部钢铁的韧性测试文献时，她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中午12：20分了，同事们早都出去吃饭了。她抬起头，透过总监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王皓禹正用手揉着自己眼睛。
燕子翩敲敲门走了进去，“王总监，文献我已经弄好了！”
王皓禹满脸惊讶地抬起头，他无法相信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好这么专业的文章。在挑选了几个段落进行了对比参照之后，他更加惊讶，译文很准确，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去吃饭吧！”沉吟良久的王皓禹这么说。
当王皓禹走下楼，准备找个地方吃午餐时，他看到燕子翩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上，手里拿着一个餐盒，在这样的一个灿烂的午休时间，东张西望。
“你在做什么？”王皓禹很好奇。
燕子翩抬起头，看到王皓禹，顿时脸就红了，“嘿嘿，嘿嘿，”燕子翩干笑了几声，“我在吃饭！”
王皓禹看着燕子翩手里那个很朴素的餐盒，有点难以置信，“家里带的？”
燕子翩点点头，“你知道，公司规定不让在办公室吃饭……”
王皓禹顺手摸摸那个餐盒，那餐盒的温度不比初春时的北京气温高多少，“凉的？”
燕子翩脸更红了，她低下头，王皓禹看到燕子翩白皙的脖子都涌起了红潮。
王皓禹笑了，“正好，我有些事要请教你，我请你吃顿饭吧！”
“啊？”燕子翩抬起头。
“走吧！”王皓禹犹豫着，最后决定去附近的一个地下员工餐厅。
“CBD这地方啊！”王皓禹环顾着这个地下员工餐厅周遭嘈杂的环境，看着自己面前的午餐，自己有多久没来这种地方吃饭了。“CBD这种地方，也有像这样的吃饭的地方。”王皓禹看着坐在对面的燕子翩，“比如我请你吃的这个套餐，只要10块钱，最便宜的套餐只要6块钱，如果你只吃碗面，只要五块钱哦！”
“哦！”燕子翩低头看着热气腾腾的香气喷喷的套餐，“谢谢！”
“有一个问题想问下，今天那份文献……”
“有问题？”燕子翩立即瞪大了眼睛。
“就是因为没问题，所以，我才要问你。要知道，那是一份专业性很强的文献！”
燕子翩推推眼镜，笑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别跟别人说！”
王皓禹点点头。
“上大学选修德语这个专业时，我当时定下了三大目标，就是西门子、拜尔和大众汽车。我当时的梦想就是毕业之后能进这三家公司之一，所以，我对IT、医药和汽车类的专业词汇也学过。”
“哦！”王皓禹笑了，“那，来泰德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什么？”燕子翩一本正经的看着王皓禹，“那时年轻不懂事！人呀，最重要的是务实，泰德也很好呀……”
王皓禹哈哈大笑，“燕子翩小姐，别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再用这种口气说话吧。”
燕子翩再次红着脖子低下头，闷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了！
很多事，不只一个答案
下午上班时，王皓禹透过自己办公室的玻璃看着低头看资料的燕子翩，想起中午临上楼时燕子翩对自己说的话。“王总监，谢谢您的好意。不过，如果您下次再看到我在楼下吃东西，请无视我。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您的同情会让我觉得更加难为情！我以后会找一个更隐蔽的角落吃东西的！”
坐在燕子翩隔壁的女孩，叫迭婷，她轻轻靠了过来，“喂，燕子翩？”
“王总监中午请你吃饭了？”迭婷问。
“没有啊！”燕子翩一脸茫然，“只是碰巧碰上了！”
“哦！”迭婷长出一口气，“明天我们一块去吃午饭吧！”
燕子翩笑了。就这样，开朗的燕子翩在公司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迭婷。
在燕子翩上班的第二天下午，站在机场的她再也不相信概率了。王总监带着她送客人，客人当然是弗兰？肯。燕子翩眼睁睁地看着王皓禹在颐指气使的弗兰面前低声下气。
于是，在回公司的路上，在王皓禹开车时，燕子翩打听到了有关事情的经过。关于那天在夜巴黎的风流事，王皓禹并没有提，不过聪明如燕子翩这般阅尽千帆、有着与年龄极其不相称的世故的坐台小姐，自然会知道，泰德和菲曼合作的最初龌龊，也许就来自那天的夜巴黎，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很多事情，不会只有一个答案！答案越多，选择就越多。”燕子翩如是说。
王皓禹没有回头，“也许有很多答案，不过，林总只要最好的答案！”
然后，燕子翩就在互联网上寻找答案，可以提供车用钢铁技术的公司，也许不是第一好的选择，但至少，燕子翩这么安慰自己，可以找到第二好的选择。
想知道中国互联网有多烂？试试打开德国网站。打开网页的速度，让燕子翩一度觉得自己的电脑死机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网速快一点吗？燕子翩自言自语。
“听说，网速的快慢跟带宽有关系，就是，带子越宽，网速越快！”迭婷如是说。
燕子翩看着自己电脑后面那跟细细的网线，有些疑惑：“换根宽点的带子就可以吗？”
“理论上是如此！”迭婷完全是不负责任的信口胡扯。
“比如，我用一根像签字笔那么粗的线换掉现有的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