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一曲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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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一曲东林党-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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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捆住犯人的双脚,使其不能收缩。三是拶,一种夹手指的刑具。即把绳子穿在五根一尺长四分宽的小木棍上,然后将犯人手指套入“拶”中,行刑时先让犯人下跪,随后差人便用粗棍去敲打穿在一起的小木棍,愈敲小木棍勒得愈紧,而犯人的疼痛也愈难忍受。四是杨木夹棍。共两根。每根长三尺,绑三副拶。用刑时,先把棍子直竖,然后把犯人的脚捆在棍上,再用一根棍支在犯人脚的左面,使之不能移动,接着差人便抡起长六七尺粗四寸的大扛,从右边猛击犯人的足胫骨。五是械。用一块一尺长四寸宽的木板,中间挖出两个圆孔,作为安放犯人手臂之用,受刑时不脱,回牢房则去掉,每当犯人过堂受审,便让犯人戴上;即使杀害犯人时,臂上也须戴着械。除这五种刑具外,狱中还有红绣鞋(即用烧红的铁去烙脚),和断脊、堕指、刺心等令人恐怖的刑罚。

  汪文言第一次过堂,接替刘侨任镇抚司指挥的许显纯,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身材不高浑身透着机灵劲的汉子,随即大吼一声:“汪文言,你抬眼看看,老爷是谁 ?我可不像刘(侨)大人那么好骗 ?你瞅瞅周围,我这镇抚司五刑俱全,恭候你多时了。来呀,先把他‘拶’起来 !”话刚落音,奔过几个恶狠狠的差人,他们先把汪文言的十指套在拶中,接着用手提紧绳的的两头,汪文言只觉得钻心一般疼痛,紧接着又上来两个手持粗棍的差人,只见他俩用棍子狠劲儿敲绳子上的小木棍,愈敲绳子勒得愈紧,汪文言疼得大汗淋漓,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只是用力抬起头,怒视着一脸狂躁的许显纯。

  许显纯得意的嘿嘿两声,问:“怎样,滋味还好受吧 ?我听说,你手眼通天,是个大能人,专爱干那吃贿托请买官卖官的勾当,我先问你,那甘肃巡抚李若星,经你手花了多少银子,才谋得巡抚一职的 ?”

  汪文言强忍着疼痛,回答说:“李若星大人忠心为国,朝中人人皆知,岂是我汪某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升迁的?”

  许显纯清楚魏忠贤十分痛恨李若星。天启三年春,李在赴甘肃上任前,曾向皇上进言,揭露了魏客窃权乱政,顺昌逆亡的罪行,魏忠贤知道后对李恨之入骨。近来又传说,李若星正准备起兵杀向京城,来清君侧。于是魏忠贤昨日曾授意许显纯,让许务必把李若星牵入汪案,让汪招认是李若星重贿赵南星,方获得了以右佥都御史身份巡抚甘肃的职衔。许显纯见汪文言一口否认,便敲着桌子,诱供说:“那李若星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贿通吏部尚书赵南星的 ? 你若不招,大刑伺候!”汪文言回答说:“我倒是向赵大人举荐过李若星,至于‘通贿’,绝无此事!”说完便一言不发了。许显纯火了,喝令差人们给汪上“夹棍” ,汪很快就疼得昏死过去。

  许显纯原本想旗开得胜,从汪文言口中审出李若星买官一事,也好向魏公报个喜信,自己脸上也有光,没料到这姓汪的如此嘴硬,那明日又该如何向魏公交待 ?他盘算半天想出了一个主意,一招手唤来了作记录的书吏,示意他这样写汪的供词,就说汪招出李若星用五千两银子,谋得甘肃巡抚一缺。至于画押嘛,许显纯一把抓住书吏的大拇指,作了一个朝下摁的动作,书吏心领神会,他明白许大人是暗示趁汪昏迷之际,先摁下手印。……

  第二天许便拿上汪文言的“供词”去见魏忠贤,魏听后大喜,忙拉上王体乾,去乾清宫禀报皇上。很快朱由校就颁下御旨:李若星削去官籍,赃私严行究问,务要指出何人收受,确招具奏。

  自汪文言入狱,阉党中的冯铨徐大化杨维垣霍维华崔呈秀等,便格外地忙碌起来。他们常在一起聚会,一方面关注汪案的进展情况,另一方面研究下一步的对策。他们深知汪文言在东林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能从他口中审出东林大僚卖官鬻爵及其它一些内幕,这就等于给他们提供了炮弹,他们包括魏公就可以利用这些材料,去罗织宿敌的罪名。

  表面看起来,他们是齐心一致为魏公复仇,暗地里各有各的小算盘,每个人都想利用这个机会,向自己的仇家开刀。譬如冯铨对熊廷弼周朝瑞。冯认为辽东经略熊廷弼害的他家破人亡,而周朝瑞护卫熊某不遗余力。譬如徐大化对王纪顾大章。徐始终认为自己被王纪弹劾丢官,那劾疏必是出于顾大章之手,再有那拒婚一事。譬如杨维垣对顾大章。杨是徐大化的表侄,他几次上疏参劾顾大章在审案中庇护熊廷弼,大章据理反驳,而杨未占上风。譬如霍维华对杨左。霍要求返京复职,屡屡遭杨左阻挠。譬如崔呈秀对高攀龙袁化中李应升。譬如魏广微对赵南星魏大中。而魏袁周杨左又都参劾过魏忠贤,赵被魏阉视为“元凶” ,顾大章被魏阉视为王纪死党,王纪曾纠弹魏忠贤与阁臣沈搉兴办“内操” ,导致沈大学士丢官。……

  在阉党中,徐大化与冯铨是两个坏点子极多,又对东林党有深仇大恨的人。二人一直被魏阉看作“军师”一级的人物,徐大化资历颇老,他是万历八年的进士,身为浙党对东林诸君子一直怀有成见。他曾替魏忠贤起草《自辨疏》和《讨东林疏》,是较早谄附魏阉的文官之一。而冯铨曾劝魏阉兴大狱廷杖东林诸人。论年龄,徐比冯早三十年中第,算作冯的长辈,但他深知冯与魏的不一般关系,因此事事奉从冯铨。就在汪文言“交待”帮助李若星谋取甘肃巡抚的次日,徐大化登门来拜访小冯了。

  徐开门见山说:“昨夜我想了许久,魏公最恨杨涟,杨涟之罪主要是‘移宫’,逼李选侍,陷皇上于不孝。可惜无赃,定不成死罪 ?冯先生可有什么妙计 ?”

  冯铨脸上闪出阴狠的表情,说:“办法倒是有。只要把杨涟和熊廷弼绑在一起,说杨涟收了熊的贿银,千方百计为熊辩白出脱。既然熊已判了死罪,那杨涟之罪也难活 ?然后再把杨和熊都牵入汪案中,说汪是通贿的中间人,如何 ?”

  徐大化豁然开朗,满口称赞,接着又献策说:“还可以把左光斗牵入汪案中

  ,左曾打算参劾魏公三十二斩罪。……”

  冯铨默想片刻,说:“关键是汪文言的供词。如果汪死不承认,我倒还有个办法——”冯铨只说了半句,还留了半句。

  徐大化临走时许诺说:“我见到魏公,一定把冯先生的妙计转告他。”

  二

  二审汪文言,许显纯指使差人给汪上了“红绣鞋” 。差人拿来刚烧红的烙铁,朝汪文言的前胸后背一顿猛烫,然后烙开了汪的双脚。随着汪文言的数声惨叫,空气中迅速弥漫了一股肉皮烧糊的气味,汪文言登时疼的昏死过去。等他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外甥站在一旁,已哭红了眼睛。汪坐在地上,用手指着外甥,斥责说:“你一个男子汉,真没出息 !我死就死了,哭有何用 ?东林多气节之士,我有幸结识了他们,也不枉活了一场 !”

  许显纯瞅见汪文言醒了,便遵照魏忠贤的吩咐,逼问杨涟左光斗收熊廷弼贿银一事,汪文言听罢仰天大呼说:“世上有贪赃的杨大洪吗 ?”随即又崛然而起,愤愤地说:“左大人是当世的清廉人士,怎可随意栽赃 ?打死我也不能诬害忠臣!”

  许显纯大怒,喝令差役们换刑具,一阵乱打乱拶乱敲后,眼见着汪文言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许显纯见审讯出现了僵局,扭回头望了望坐在身后的东厂“听记” 。“听记”是魏忠贤派来专门监督审案的。他一方面担负向魏公汇报问案经过的任务,另一方面作为信使,不断地向许传达魏公的新指令。眼下他冷冷的瞅着许显纯,过了一会儿,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了。许显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厂爷又该骂我“废物” ,让我准备滚蛋了!……

  “听记”把审案经过禀报了魏忠贤,魏立即派人找来了冯铨和徐大化。委托他二人召集杨维垣霍维华崔呈秀郭巩傅魁贾继春等心腹,一块商量对策,地点就在魏的肃宁府。

  冯铨头一个发言,他说:“依我看,汪文言不招,就让他死于乱棍之下。死无对证,然后我们就可以栽赃杨左,让他二人有口难辩!”说完他斜看了徐大化一眼,暗示他这就是昨日自己没有透漏的那个办法。……徐大化等人听了纷纷赞同。

  徐大化接着说道:“依我看,除杨左外,大家不妨多株连几个元凶,都归之于汪文言居间通贿。”他的话一说完,众人便七嘴八舌说开了。霍维华说:“朝人皆知,与魏公势不俩立的,有东林‘杨左缪魏’四大将,缪昌期魏大中也应一并收在网中。”杨维垣说:“那靠梃击案升了刑部侍郎的王之寀,虽被我参劾罢了官,这次仍不能放过他 !”接下来,崔呈秀提出了赵南星袁化中,郭巩提出了惠世扬周宗建,傅魁提出了邹维琏,个个都是他们的仇家对头。……几个人商量了半日,敲定了一份十七人的名单,有赵南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缪昌期袁化中邹维琏王之寀惠世扬邓镁毛士龙卢化鳌夏之令钱士晋徐良彦熊明遇施天德。之后,冯铨把这十七人名单,装在信函里亲手交给在场的魏良卿,由他转交其叔叔。魏忠贤听侄子读过后,便吩咐“听记”传话给许显纯。

  三审汪文言。汪此时已遍体鳞伤,连行走都困难。许显纯命差人把汪扯到大堂,拿出十七人名单,叫汪供认。汪文言匍匐在地强睁半目,辨认出上面有赵杨左魏缪几个熟悉的名字;再往下看是邓镁毛士龙卢化鳌等不熟悉的名字,他摇摇头,说:“我不认得 !听说他们都是些正人,如何有赃 ?”许显纯铁青了脸,吼叫说:“上夹棍,上拶子,往死了打 !”不一会儿汪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堂下。许忙走到书吏面前,指挥他写了一份汪文言的“供词” ,上面罗列了十七人的名字,然后亲自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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