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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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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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济才转头又拿了个果子:“早吧,还有三呢。”

    “等三儿都嫁了,你都二十好几了呢。”

    听到这,小徐老板眉头有些皱了:“云苍,咱能不提这事吗?”

    “那这么些事,又不是你不提就没的。”郑云苍靠在他怀里情绪不高,徐济才叹了口气:“我们两个好不容易见一次,说那扫兴的做什么。”从去年郑云苍满十八了起,郑家布庄好多事都让少东家管着了。两个人,一个要顾布庄,一个要顾茶坊,的确是忙。徐济才又想起他郑家那么多的绣娘,也不免紧张了起来:“那,你娘没给你找吧?”

    “找什么呀,我布庄都顾不过来,他还给我找媳妇呢。”郑云苍白了他一眼,“我还有个姐姐,你没忘吧。”

    郑云苍的姐姐唤云秀,与徐济才同岁,也是个漂亮姑娘。可惜,年纪轻轻守了寡,丈夫三年前害风寒走了,也没留下子女,云秀就又回了娘家。

    “你姐姐也是嫁过的人了,另当别论了。你娘真的没给你找?”

    “真没。你刚不是还说别提吗?你倒问上我了。”郑云苍转了个身去,一双眼就盯着他,“徐济才,你听好了,你要不成亲,我肯定不成亲。你要是成亲了,那我……我……”

    “怎么?你就跳那潭水去?”

    “谁犯得着为你去跳潭水啊。”郑云苍又转了回去。“我呀,高兴。高高兴兴的,还给你做套新郎的衣裳。整个县城,最好看的新郎装。我呀,要看着你娶亲,生子。喝你的喜酒,听你儿子喊我叔。”

    郑云苍这一番话说得徐济才心里不舒坦。但他也知道,他听的不舒坦,郑云苍说的也舒坦不到哪去。郑云苍讲完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往下讲。沉默了好一片刻,徐济才握了郑云苍的手,在掌心里捏了捏:“郑小手,你的手……是不是大了?”他执着郑云苍的手,放到唇边,一个指尖一个指尖温柔地吻过来,“咱们在一起那会儿,你的手还没那么大呢。有四年了吧?你姐跟你姐夫在一块也才两年呢。”

    “哪有四年呀。有半年,咱么不是分开了吗?”

    “那半年你没想着我啊?”徐济才苦笑道,“放心,云苍。只要我能扛着,我一定不成亲。”

    郑云苍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到底会怎么样,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但就想再撑几年,再好几年,再能拥抱几年,再亲热几年。徐济才有时也怪自己,要是没有自己鬼使神差的一个吻,郑云苍不至于被他拖下水,他家布庄那么多漂亮的绣娘,要没有他,恐怕郑家早就添新丁了。但郑云苍也说了,那天在水里,他托着他的屁股,就算当时他没吻下来,他也会吻上去。不知道,像是着了魔,疯了似得就想在那清水潭里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干尽这世间所有相爱男女该干的事。

    两人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回茶坊大堂时,桃桃与徐嫂正在柜台后面坐着。见他们两个出来了,徐嫂调笑道:“哟,终于聊完了呢?这姑娘会情郎也没你们俩那腻乎啊。”

    徐济才搂着郑云苍朝他娘笑:“这要真是姑娘,娘你都该抱孙子了。云苍打十五岁起就该嫁进咱们家来了。”

    桃桃别开脸去,低头做她手里的绣活。徐嫂是常年市井里打趣惯的,便笑着要留郑云苍:“哎呀,云苍,今天就别走了。留下吃个晚饭,也是卖婆婆一个面子不是?”

    “徐婶莫要打趣我了。我再不回去,娘该着急了。”

    “那么大的儿子还怕丢了不是?”徐嫂虽这样讲,却也没有强留,徐济才道:“我送你。”两人便一同出了门。

    徐嫂转头,见她一声不吭的二女儿,叹了口气:“桃桃呀,你要出嫁了。该忘的事,就忘了吧。”桃桃咬了咬下嘴唇,没再说话。

     

    ☆、四

    过了立秋,连下好几日的雨,秋老虎的炎热也被冲淡了几分。地里的作物熟了大半,田里的植物挨挨挤挤,一片丰收景象。

    桃桃要出嫁了。

    茶坊门口贴上了大红喜字,嫁女儿的门户前围了好一些人,大家都为桃桃感到高兴。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沿着那条宽阔的路来,在金黄的山,青青的水之间,缀上一串艳丽的红。

    姐姐要出嫁,三丫头跟着忙前忙后,徐嫂为这喜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激动的很。徐济才早已去了张家帮忙,打心底的为妹妹高兴。

    张家在县城里,一路锣鼓接着新娘进城,那喜庆的队伍,郑云苍隔了好远就听见声响了。他站在张家门口,和别的宾客一样都在等新娘子到。身旁的小男孩听见了声响,激动的朝周围的人道:“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于是鞭炮炸响,人声鼎沸。郑云苍平日喜静,却也不好在这大喜日子里嫌吵。略一抬头时,正看见徐济才这大舅子站在新郎边上也正抬眼往他这看,见郑云苍看到他了,朝他一笑。郑云苍笑了,朝他做了个口型:恭喜。

    一场喜宴主客都尽兴。徐济才是娘家的大哥,少不了喝酒。待喜宴散了,宾客也走得差不多了,郑云苍才在门口等到与新郎勾肩搭背的徐济才。

    “桃桃,美!我妹妹!阿水,我可给你说啊——你,要敢欺负她。我这个大舅子,饶不了你啊!”

    张润水扶着大舅哥忙称是:“放心。我一定对桃桃好。你看你都喝成这样了,就别回去了,在咱家住一晚得了。一家人客气什么。”

    “谁客气呢?我明天要开店!不行!”他拍了拍妹夫的肩,一抬头,看见红灯笼下的郑云苍,那红红的灯笼光映在郑云苍白白的小脸上,真是好看。徐济才不免咧嘴笑了:“云苍,你来啦。我们回家。”

    郑云苍拿这醉鬼没办法,无奈走过去,把人扶着,朝新郎道别。他把人扶上驴车,问他:“醉了要吐,就告诉我,别吐人车上了。”

    徐济才已经抱着他眯着了眼,哼哼了两声算是答应。赶车的大爷回头:“没事,反正高兴吗!要弄脏了,叫他们茶坊的伙计给我洗干净了就好咯!”

    天已经晚了,一抬头满眼灿然的星空。老爷子驾着车往茶坊去。田埂边四无人声,只听见小虫在草丛里鸣着,驴拉着车,蹄声与车轮声交织在一快。徐济才靠在郑云苍肩上,忽然笑了:“你随我去茶坊?”

    “不去叫你一个醉鬼单独回去?你这块头,若是从车上掉下去了,老爷子还不一定能把你再搬回车上来。”

    “哎,你说,张润水把我妹妹接进县城去,我把你接出县城来,”徐济才傻笑,“也不亏。”

    郑云苍看了眼车夫,又回头看他:“喝醉了你,尽说胡话。”

    徐济才被骂了,也不生气,靠在郑云苍怀里还是傻笑。那赶车的大爷闻言搭腔道:“哎哟,这虽是胡话,算盘打得也是精明啊。徐老板,您嫁出个茶西施,带回了郑小哥,那可一点都不亏。家里的针线活可就不用愁了。”

    徐小老板见有知音应和,不住连连点头,装模作样大声赞道:“对哉!对哉!”

    “对哉什么?大爷,他喝醉了,您也跟着他一块闹不成?”郑云苍哭笑不得的把人推开,徐济才又抱了上来:“云苍,大爷说的是实话,你莫要生气吗。”说完,与那赶车的大爷都哈哈笑了起来。也不知笑的是什么。郑云苍拿他们没法,也随他们去了,懒得搭理。

    到了茶坊,徐嫂与三毛都是女眷,早就回来了。听见声响,徐嫂点了油灯下了楼来,见郑云苍扶着儿子进来,道:“辛苦了呀,云苍。你去客房歇着,交给我吧。”

    “不用了婶,您睡吧。今桃桃出嫁,您才累着。我来就好。”

    郑云苍于他们家也不是外人了,徐嫂今日的确累得够呛,也就没有推脱,上楼去了。郑云苍扶着人进了房。徐济才喝醉后,沉得跟石头人似得,将人放在床上,去灶上打了热水过来,就听见那喊他。

    “云苍……”

    “嗯?”

    “云苍……”床上那人又是一声。郑云苍拿了毛巾过去给他擦脸,又将他身上的衣物除了,只剩下件褂子:“干嘛呢,老喊我?”

    “没,就喊喊你。”说完,徐济才还是傻笑。郑云苍洗了毛巾看他:“你是喝傻了吧?”

    徐济才笑笑,没说话。

    替徐济才收拾完,郑云苍从厨房拿了徐嫂事先煮好的醒酒汤过来,给人灌下。喝完了以后徐济才又一头躺回枕头上,笑眯着眼,看郑云苍收拾完爬上床来,就一把抱了过去。

    “一会儿去茅房放放水,要不肚里积了那么多黄汤,怕你尿床了。”

    “我还能尿床?”徐济才搂着他,郑云苍的四肢天一冷就寒,便伸了脚替他捂着。郑云苍白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还在傻笑,终于不解,开口问道:“从回来起你笑就没停过,你笑什么呢?”

    “我妹妹的大喜日子,高兴吗!”

    “都乐一天了,还不够啊?”

    徐济才搂他:“还有咱么回来走的那条路。”

    “一条路也笑?”

    “笑。”徐济才附到他耳边轻轻答,“那是今天接亲的路。张润水接去了桃桃。我,”他在郑云苍面颊上亲了亲,“接回了你。”

    郑云苍看他,被他那笑感染似得,也翘了嘴角:“你真疯了。”

     

    ☆、五

    也如两人所料,桃桃出嫁了以后,徐嫂终于急上了大儿子的婚事。徐济才已经二十一了,这个年纪好多都是已经当爹的了。徐嫂这边着急,郑家老夫人也着急。徐济才二十一,他家郑云苍也十九了。要知道,张润水娶桃桃时也才十七呀。两家这样能不急吗!可两家家长急,那俩单身汉却一点都不急,还是老样子,逢休了便你来我家茶坊,我去你家布庄。徐嫂见郑云苍,少不了打趣他:“哎哟,云苍来了,快叫婆婆瞧瞧,长胖了些没有。”徐济才到布庄去,总帮着云苍做活的绣娘也是喊:“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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