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老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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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老大的一天-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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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周以后,雷吉邀请我到一个黑人警察常去的南部酒吧。“我想你会真正了解我们工作的真实一面。”他说。
  他的提议让我吃惊。雷吉是个谨慎的人,他几乎不会把我介绍给其他的警官,即使他们就站在附近。他更喜欢跟我关起门来说话——在贝利女士的办公室,在男孩&女孩俱乐部,或者在他的车里。
  周六下午,我们在那间酒吧见面,距离那个辖区和罗伯特?泰勒有几个街区远。酒吧的外面没有名字,只是用几个啤酒瓶状的霓虹灯标志标明。在酒吧的两边有快餐店、酒铺和支票兑现店。甚至连雷吉都不知道酒吧的真正名字。“我来这里有十五年了,”他说,“我从来没有费心问过。”他和其他警察只是称它为“休息室”。这个地方的内部也同样莫名其妙:一条长长的木头柜台,几张桌子,昏暗的灯光,一些芝加哥熊队和公牛队的招贴画。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工人阶级家里陈旧的小房间。所有的顾客都是黑人,至少都有三十五岁了,几个老人正在喝着下午啤酒。 。。

第七章 黑与蓝(8)
雷吉带我坐在一张桌子旁,并把我介绍给他的三位休班的同事。他们一开始似乎很忌惮谈论工作,而由于我不喜欢在跟人们熟悉之前问长问短,所以谈话有点陷入僵局。在不长的时间里,我们聊了我的文化背景、芝加哥熊队,以及海德公园里大学生们奇怪的信仰。警察们和绝大多数芝加哥的工人阶层一样,都以为海德公园的自由主义者们——大概也包括我——对现实有着古怪的、不切实际的看法,尤其是在种族融合方面。对于这些人来说,海德公园是这个城市里“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能相处”的部分。
  其中一个名为杰瑞(Jerry)的警察,一直都坐在那里看着我。我肯定以前曾见过他。他安静地喝着小杯威士忌和清淡啤酒,时不时地会冒出一些问题来:“所以你觉得你对帮派很了解,教授先生?”或者,“你要写些什么,教授先生?”当他开始称我为“教授先生”的时候,我觉得有点紧张,因为楼里的人就是那么叫我的。这只是巧合吗?
  杰瑞警官喝得越多,就变得越挑衅。“你们学院派喜欢聊你们知道多少东西,是不是?”他说,“你们喜欢说你们会怎么解决所有这些问题,是不是?”
  雷吉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要我为自己辩护。
  “好吧,要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为什么不教教我呢?”我说。我这时也已经喝了不少啤酒,或许我的话听起来比本意更欺人。
  “混账东西!”杰瑞强行靠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的是谁?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要是你想和我们耍花样,你最好真的小心一点。要是你喜欢观察,你可能就会被逮捕。”
  当他说“观察”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冷战。现在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他了。在的楼里,杰瑞警官很著名,而且据我估计,他是一个流氓警察。几个月以前,我曾经在一个楼梯间访谈几位*和皮条客,当时我听到“画廊”里有一阵骚乱。楼梯间的门半开着,从那里看出去,我能够看到三位警官正在打开一间公寓的门。其中两人,一个白人,一个黑人,闯了进去。第三个是个黑人,就留在外面守门。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
  一分钟之后,警察们拖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那两人都没有反抗,也都没有显得很吃惊。那名少年被戴上了手铐,他们强迫他倒在地板上。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在尖叫着。
  然后第四个警察出现了,大摇大摆地穿过走廊。他就是杰瑞警官。他穿着黑色的裤子、蓝黑相间的夹克外套和防弹背心。他开始对那位父亲狠狠地拳打脚踢,“钱在哪里,黑鬼?”他吼道,“现金在哪儿?”
  我惊呆了。我看了一眼楼梯间里那几个在跟我聊天的人。他们看上去好像以前经历过这个,但是看起来也很焦急,都默默地坐着,明显希望那些警察们不要接着来找他们。
  最终那个男人服软了。他也躺在了地上,流着血。“在烤箱里,”他说,“在烤箱里。”
  杰瑞警官走了进去,又拎着一个大褐色袋子走了出来。“别跟我们耍滑头,”他跟那位父亲说,“你听到了?”
  那位父亲只是坐在那里,茫然无措。其他的警察们把手铐从男孩身上摘下来,让他回到了公寓里。
  就在杰瑞警官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坐在我旁边的皮条客失手掉了一个啤酒瓶。杰瑞警官转过身来,眼睛穿过“画廊”,直接看到了我们。我向后跳了过去,但是他闯进了楼梯间。他的眼睛盯着我们这些人。“滚出这里!”他说。然后他注意到了我,对我得意地笑了笑,仿佛我还不如一只跳蚤。 。。

第七章 黑与蓝(9)
他一离开,我就问其中一个皮条客提姆斯(Timothy)有关杰瑞警官的事情。“只要他想,他就会随时来这栋楼,并且做这种事情。”他说。提姆斯告诉我,桑尼(Sonny),就是杰瑞警官刚才痛揍的那个人,以偷车为生,但是显然忽略了向杰瑞警官支付定期保护费。“我们都开玩笑说,只要杰瑞警官钱不够用了,他就会到这里来,痛揍某个黑鬼,”提姆斯说,“他去年有次找上了我。抢走了我两百块钱,然后我女朋友还得给他*。混蛋。”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得知杰瑞警官在楼里的名声很差。从租户们那里,我听到了几十个故事,都是关于杰瑞警官如何折磨、虐待,还有敲诈他们的。这些故事很难证实,但是根据我的亲眼所见,它们也不难相信。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所有关于他的暴行的报告是否真实也并不重要。在这个计划区,“坏警察”的故事是居民们随意传播的一种神话,由此产生的一种挫折感,他们住在一个高犯罪率的地区,其中警察糟糕透顶,毫无监督。
  现在跟他在休息室里隔桌对坐,我开始感到极度紧张。如果他知道我在笔记中记录了这一事件怎么办?
  他坐在那里满腔怒火,语无伦次地说着,唾沫四溅,摇晃着桌子。我向雷吉看过去,请求帮助。
  “杰瑞,别管他了,”雷吉安静地说,摆弄着他的啤酒瓶,“他没事的。”
  “没事?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相信那个狗娘养的安—拉伯人?!”杰瑞扔下他的小酒杯,抓起了啤酒瓶。我以为他要把瓶子砸向我,他却只是穷凶极恶地笑了笑。“只管告诉他,别再烦我。”
  “听着,我只是想要更好地了解一下你所做的事情,”我说,“或许我可以跟你说一下我的研究。”
  “干你,”杰瑞说,直盯着我,“你要是写下任何这些屁事,我就会干你。你明白了?我不想跟你说话,我不想你跟任何其他人说话,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出现在这些该死的计划区里。我知道你是谁,狗娘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雷吉抓住我的胳膊,把二十块钱扔到桌上。“我们走吧。”他说。
  我们上车之后,雷吉发动了引擎,却没有驶开。
  他开始温和但是坚定地说话,他的声调几乎像是父母。“素德,今天我带你来,是因为这些家伙们想知道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我之前不想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会紧张。他们知道你在观察,他们知道你在楼里见过他们,他们知道你要写东西,我告诉他们你是个好人。杰瑞喝得太多了——我为此感到抱歉。”
  雷吉沉默了一会儿,向外看着忙碌的街道。
  “我想你必须要做一个决定,素德,”他说,“我不能替你做。我从来没有真正问过你要写什么。我以为你只是在帮助俱乐部,但是上周奥特里告诉我你在写作计划区里的生活。你和我曾经谈论过许多事情,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你是否会写下我说的话,我希望不要。我是说,如果你要写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这就告诉我。但那不是真正的问题,因为我并不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也不担心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雷吉已经知道了我在为我博士研究访谈许多家庭和其他人。几个月之后,我们不再继续谈论我的毕业论文。他说我可以写下他告诉我的任何事情,但是我们同意更改他的名字,以免他被认出。 。。

第七章 黑与蓝(10)
不过在这个时候,我真正关注的却是他同事们的反应。“雷吉,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写警察的话,就要当心吗?”
  “警察不会跟你这样的人说太多的话,”他说,“比如杰瑞,他不想要人们看到他做了什么。我知道你见他做过一些蠢事,我知道你见过许多人做蠢事。但是你需要做个决定:写下他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好处?要是你想要在这里工作,或许你要对这些保密。”
  那天晚上,我离开雷吉,不知道该做什么。要是我想要写一个有效率的警察的工作—就像雷吉所做的那种好的、有创造力的工作——那就有必要也写一个渎职的警察的工作。
  一周之后,我跟奥特里说了我的困境。我们当时正在南岸(South Shore)公寓喝啤酒,他和他的妻子儿女住在那里。南岸是一个高尚社区,其中有些像奥特里这种低收入阶层可以支付得起的公寓。他搬到这里是为了让孩子们远离街头帮派。
  奥特里坚持我不要写警察。他解释得很清楚:“你要明白,在这些计划区里有两种帮派,”他说,“警察也是一种帮派,不过他们是真有权力。我是说,这些黑鬼们带着钱和车四处乱撞,但是条子们任何时候都可以把他们从街上清理掉。他们知道你。他们一直都在跟我谈论你,我也一直都告诉他们你没问题,但是他们想要知道你在找什么。”
  “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你也没犯什么错误,”他说,“但是你需要做我所做的事情。永远,永远,永远不要招惹警察。”
  当我向奥特里提出这个问题时,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坚持重复着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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