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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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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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河边往上走,坡不是很陡,路也不是很宽,且路面上被雨水冲出了一道道的沟沟愣愣。又有一块块的碎石头镶嵌散布在路面上,路便不是很好走。也可能是因了走路或搬运物件省力气的缘故,这路修得并不直坦,顺着山势左转一下右转一下,似乎前方只有密林没有出路的样子,一扭头,眼前又豁然开朗起来。

  一块平坦坦的坡坎儿上,座落着一栋方方正正的小院。虽是石墙草苫,院墙垒砌得整齐而不死板,屋草厚实而不凌乱。

  门前一小块平整整的场地上,不见一丝儿草屑。有石条搭起的石桌安稳地立在大门的对面,供主人日常闲坐,白日喝茶小憩或是纳鞋底补衣服,夜晚通风乘凉或是听溪涧的水声看坡下的人事。

  院里也生长着杏树,还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都探出摇摇摆摆的树头,四处打量着山上坡下的景致,探听着四下里的响动。

  整个院落安静地占据在清幽的环境里,把无限的生机和主人火热的激情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藏进自己的怀里,不愿展示给外人看见。这院落虽不新,也不热闹,却不显破旧寂然,不经意间时时透露出主人顺畅的心情和殷实的家境来。

  这就是振书三儿子四方的家,座落在与村里住户相对集中区域仅一河之隔的西山脚上。

  选中这块基地建宅子,是李振书穷尽自己脑中的所有学问,集手中偷藏着几本发霉泛黄的书籍精华,精心设计建造的。当初选址的时候,村人都不理解他的眼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有啥好。振富也曾偷偷地劝道,老弟你也别光想着照书本上的瞎套,那地儿人户少,人气差,有个啥事也看护不过来,儿女放那儿能安心?振书只笑不答。

  随着三儿子四方在这儿成家立业,振书的秘技渐渐显露出来。

  先是四方结婚的当年,去镇子西南上建水库,因了勤快好学,偷偷掌握了一手蒸炸烹饪的手艺,让供销社干部看中了。水库刚建完,便被招到了供销社饭店干厨师。而且,婚后的几年,三儿媳妇金莲接连生下了孙子斌斌和孙女儿文文。常言道,一儿一女一枝花儿嘛。四方的小日子红红火火地过了起来,在杏花村的界面上,是人人仰慕个个伸大拇指的后生榜样。

  此时,四方媳妇金莲正在锅屋里忙着烧火炖肉。

  灶膛里的干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窜出的火焰映照着金莲光艳艳的脸庞,勾人的大眼忽闪着,像是在与火苗对话。

  斌斌和文文围在她的身前背后,帮着拾柴续火,并不时地狠劲儿吸着鼻子,贪闻着锅里冒出的阵阵肉香。这肉香侵在锅盖封堵不出肆意窜逃的蒸气里,漫出锅屋,弥漫在整个小院里。蒸气早已不见踪迹,而肉香却经久不肯散去。

  四方每个月只有两天的假期,而且都排在月底的几天里。这家里家外的零零碎碎活计儿,全由金莲一个人忙里忙外地打理儿。她早已习惯了,从不等靠男人回家再动手。四方回到家后,除了当甩手掌柜的,穿戴干净齐整,倒背着手到村里四处走动,以迎接村人羡慕的眼光和近乎巴结的热切话语,为老李家和金莲挣足了颜面外,什么家务活也不让干。

  金莲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满足于男人一人在外,就好像全家人都是公家人吃公家粮似的,同样享受着村人对公家人特有的敬意与尊重。

  唯有欠缺的,是四方回家探亲的时日太稀,远远不能满足金莲年轻体内蕴藏的旺盛精力与渴求。每到夜深人静睡不着,或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煎熬。有时空落落的,有时又焦躁得紧儿,总有一种隐隐的痒痛像看不见的毛毛虫,从内心深处爬出来,缓缓游走在身子的周遭,触动着身体的每一节神经末梢,遍布了整个身心。心里热热的,身子也热热的。热到一定程度,便燃起一团经久不息的火焰,烧烤着她,煎熬着她。她感到窒息般地干渴,像葬身于不见天日的汹汹火海之中,可怜巴巴地渴盼着男人的到来,带了甘霖,带了雨露,扑进这火海,紧紧地抱了她跳出这火海,跳出这漫长难熬的夜晚。

  除了暂短的煎熬,她是那么地惬意,对自己男人怀了深深地感激,对儿女怀了万般的柔情,对日子充满了更多地期待和眷恋。

  一旦男人回来了,她像伺候娃崽儿般地细致周全,洗涮带来的脏衣服,缝补露了脚趾头的旧袜子,做顿热热的饭菜,端上温温的洗脚水。到了夜间,她便什么也不做,脱得光光的,温顺地躺进男人的臂弯里,任男人或急促或轻缓地摆布自己。让躺着就躺着,让坐起就坐起,让趴着也就趴着,惟愿男人能把自己时时搂昏了,撮软了,揉化了。

  但是,这样的夜晚也仅仅每月仅有那么一回儿,一回儿中也只有那么两次,就是男人回家的当夜和要走的前夜。余下的时段,要么白天儿女绕膝村人溜儿门碍眼,要么男人的工具萎靡不振瘫软不起。

  由是这样也罢了,随了年岁的增长,本是愈练愈精道的法门儿,竟渐渐开始要关闭了。

  男人回到家里,慢慢地对性事不再上心上急,次数也由初时的两次减退到一次,有时连唯一的一次也是敷衍地应付,缺失了往日的狠劲儿和浪劲儿。

  她也怀疑过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腥味儿,便对家里的没了兴趣。但凭了女人特有的直觉和几次偷偷地跑了饭店去察看,使她确信男人还是自己的男人,只是提前失落了男人的威风。这种失落所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自尊,更是一个女人终身的幸福。

  金莲刚把煮熟的牛肉盛进盆里,斌斌和文文就吵嚷着要吃肉喝汤儿。

  她利索地盛出三碗肉汤,又把盆中滚烫的牛肉削下一大块,放入盘中,撒上一层粗盐,留给四方回家时一块享用。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几声熟悉的蛙鸣。她心里一颤悠,胸膛里骤起“怦怦”的心动。她知道是谁在向她打暗号,而且一听到这暗号声,总能引起同样的生理反应和心理感应。

  她嘱咐儿女们安稳地坐在锅屋里吃肉,不准往外跑,就急急地奔出门去,果然见着喜桂溜在门前坡下的丛林里。

  喜桂见她一个人出来,还掩上了门,就放心地走出来,也不答话,从怀里摸出那包牛肉,塞进金莲的手里,又随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金莲的胸部,转身匆匆地离去。金莲也立时退进院子,紧紧关闭了那扇用松木打造的又涂上了黑漆的结实大门。

  金莲满心喜悦地把肉偷偷放进了锅屋,准备再把它腌制起来,日后留着一家人慢慢食用。她的心里除了喜悦,又充盈了更多的期盼,期盼着夜晚的来临,期盼着那个久违了的美妙时光。

  她与喜桂的孽情已维持了一年之久。对她而言,是不得已的事情。每次的欢愉过后,她都要接受一场自责自虐的折磨,或是暗自咒骂自己猪狗不如,或是对了自己的胸部和私处又掐又拧,时达几日都不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时日久了,自责自虐的懊悔渐渐退去,深藏的欲望又慢慢爬了出来,整夜整夜地撕啃着她脆弱的心经血脉。于是,她便不由自主地再一次陷入自责自虐之中而不能自拔。

  与喜桂的苟合,完全是在一次偶然的尴尬事件中促成的。

  那天中午,天气闷热得紧,像把人放进了蒸笼里般,既湿热又憋闷。

  她把孩子送到了婆婆家,自己回家烧开了一锅水,插紧了门闩,在院子里搓澡祛暑。正洗着,猛抬头,竟见一条粗长斑斓的大蛇游动在堂屋的门口,并高探着蛇头吞吐着蛇芯子,欲往里面爬。

  她一叠声地尖声惊叫着,转身向大门跑去,惊恐中却怎么也打不开门闩。

  门外传来男人惊疑地追问声,咋哩,咋哩。

  她一直不停声地惊叫着,终于拉开了门闩,来不及看清是谁,就一头拱进来人的怀里,像落水人抓到救命的稻草般紧紧抱住,语无伦次地叫道,长虫,长虫,要进屋哩。在感觉到来人没有动静时,她才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孔,就是现在的冤家喜桂。

  她在意识到自己还一丝不挂时,顿时羞红了面颊,想回院拿件遮身的衣物,又惊惧蛇的存在,便一手遮着私处,一手捂住乳房,颓然蹲到了地上,不敢起身。

  或许是片刻,或许是很长的时间,喜桂终于迈步进到院子里,从地上拾起丢落的衣服,扔到她身上,就着手逮蛇。

  待喜桂打死了那条大蛇,并顺手隔墙扔下了山坡时,她才衣衫不整地站在喜桂面前,惊惧未退,羞臊难当。欲说句感激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两难的境地,喜桂突然扑向她,旋风般地把她悬空抱起,进到屋内,滚进了自家宽大的床上。

  初时的她还异常清醒,狠狠地咒骂着,奋力地反抗着。渐渐地,她的力气越来越小,而喜桂的力气却越来越大。直到喜桂进入了她的身子,并在一次又一次地野蛮冲撞中,一种久违了的快感散布了全身。她在猝不及防的遭遇中,屈辱地做了喜桂的俘虏,就此揭开了两人苟且的情缘。

  事后,喜桂解释道,那天,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儿好事砸到自己的头上。

  当时,他利用中午吃饭的空当儿,跑到山里去查看头天夜里设下的地炮出啥事了没有。

  山里人平日里没有啥油水,有人便想出主意,自造一杆土炮,闲时便扛着满山乱转悠。运气好的时候,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拿回家,供一家老少滋补解馋儿。运气不好时,连鸡毛兔毛也见不着一个。也有不甘心的,就仔细观察野猪野狼等大型山兽出没的路线,根据村人提供的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在自认为确切的地点上,把土炮上了引火,用根线一头栓了扳机一头绑了对面的树上,盼望着深夜山兽出窝儿觅食时趟到这根线上,异想天开地得个大家伙。曾经也有过瞎猫逮个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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