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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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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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自家的杏林再要回来,由自己舞弄,决不允许技术小组的人插手。

  满月家不跟随贺家的集体行动,当然有满月怀揣着对秦技术员诚心诚意感激的成份,更主要的是喜桂已经早亡,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家,不顾全大局,执意迷信木琴和秦技术员的鼓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谁拿她当回事。

  只有酸枣的执意妄为,令贺家人特别是酸杏大惑不解。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酸枣对木琴一家人的感激之情从来就没有中断过,即使是自家婆娘与满月和茂生娘当街对决惨败后,与木琴弄得水火不相容的那些日子里,酸枣依然不改初衷,认为木琴就是下世的活菩萨,是特意来拯救自己出火坑儿的。自打遇上了木琴一家人,自己倒霉儿的日子就逐渐发生了可喜的变化,不仅有了足足的渴望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动力,关键的是又帮自己成立了家业,有了晚生这棵独苗苗儿。这一切,要是没有木琴一家人的鼎力相助,自己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因而,不管是谁想要触犯木琴的利益,也不管是对是错,他都要毫不犹豫地站在对立面,死心塌地地帮木琴抵抗哪怕是天塌地陷般的灾难。而酸枣婆娘所以要同意男人的想法,理由更加简单。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做她的工作,她会喜不迭地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木琴往死里整。但是,来做工作的人偏偏是酸杏。她最见不得大伯头子酸杏一家人的嘴脸,听不得他家人的腔调儿,觉得他一家人都伪善,比木琴还令她恶心。因而,内心的抵触情绪立时高涨了千万丈,背地里坚决支持酸枣不撤出集中管理,还鼓动酸枣说,就算咱家的杏林子被秦技术员全砍了当柴烧,也不能叫老鬼家称心如意呢。

  茂林负责的宋家进展得并不如意。他在本家族中的威望还是小了许多,多数宋姓人家不相信他的眼光和见识,反倒认准了木琴的为人和做派,因而响应者寥寥无几。还有的骂他吃里扒外,不帮着自家人,反而去帮外姓人拆自家的台面,简直不是个东西。弄得茂林灰溜溜儿地像个龟孙儿,整日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张不开嘴。

  振富的工作也是喜忧搀半。本来李姓人家的心眼儿就多而杂,多少年来都很难统起来,而今儿又都自己经营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心思自然越发散了。特别是看到上年木琴卖杏的举动,更是让大部分李姓人家眼馋得整宿睡不着觉。于是,他们就铁了心地跟随木琴走,吃亏赚便宜地也就今年这一锤子买卖,明年再说明年的事。

  振书一家所以要跟振富跑,完全是情面所致。他当然知道,木琴要搞集中管理,自然有她的打算,肯定不是坏主意,要不的话,那么精明的女人,咋会自家往自己掘就的火坑里跳呢。但是,他更怕得罪了酸杏振富们,毕竟是他们左右了杏花村多年的命脉,按自己理解的阴阳学上来讲,就是代表着阳刚盛气的一面,而木琴不过是一时强盛的阴柔之气,不会持久的。

  至于撤技术小组一事,事情办理得还算顺利。

  人民当然要听老子酸杏的安排,很不情愿地先退了。茂青做大儿子公章的工作很艰难,足足做了两天一夜,终于说服了公章退出技术小组。夏至的工作,是四季俩口子狠下心肠硬逼着做通的,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来年公社征兵时,必须像二弟秋分一样去当兵,要不的话,他就和家庭和父母决裂,坚决跟木琴走。兰香为了完成李家代言人振富交办的任务,更为了表示对酸杏的衷心,暂且咬牙答应下来。至于来年能不能当成兵,就要看酸杏的神通了。

  振富在这项工作中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做不通洋行的工作,甚至连像样的谈话交流都没敢做。振富曾在洋行面前露出过想叫他退出的意思,说人民、公章和夏至都不想在技术小组了,全村人也都不愿意搞集中管理,都想退出来自家搞,这样才保险放心呢。话音还没落,洋行黑虎着脸回道,你们啥心思我还不知晓,不就是嫉妒人家木琴比你们强么,想拆台呀,门儿也没有。咱家要是也想退出来,就按人头把我的那份儿割出来,归入集中管理,不管是挣是折,我都认哩,与家里无关哦。吓得振富赶紧闭上了嘴巴,连劝他退出技术小组的话题也不敢提了。

  于是,原本六人的技术小组,仅剩了京儿、洋行和柱儿仨人。

寒冷的冬天(5·1)
在酸性们紧锣密鼓地策反村人的同时,木琴的家里也在闹着内讧。

  初时,木琴知道秦技术员吃不惯山里的伙食,就于每天早饭时给他特意煮上个鸡蛋,别人当然不会享受这样的待遇。秦技术员见别人没有,自己也坚决不吃,还把鸡蛋剥开硬壳儿,一掰两块,分给钟儿和杏仔吃。木琴哪舍得让他俩吃呀,见强不过秦技术员,就马上中断了鸡蛋的供给,白白便宜了钟儿和杏仔四天的小灶儿。

  因了四天的鸡蛋供给,茂生大不以为然,背地里嘟囔道,这鸡蛋可是咱家的小银行呢,四个鸡蛋能换来十天半月的煤油,竟填进了俩崽子的无底洞里,可惜了不是。木琴没敢吱声,怕惹起动静,让秦技术员听了去。

  茂生并未因此打住,而是见天儿唠叨西院里每天点灯费油地熬到深更半夜,得多少个鸡蛋才能换来吔。木琴就嫌他小气又唠叨,像个家庭妇女似的净打小算盘翻小账本,算的都是细末帐,不像个男人的做派。

  茂生被木琴抢白了几次,心下就生出些恼火来,时常与木琴拌嘴赌气,还几次扬言要赶秦技术员卷铺盖卷走人。

  木琴真怕他做出这等蠢事来,便耐下心肠尽量迁就宽让他。越是这样,反而越发助长了茂生的脾性,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大了起来,还冷不丁儿地来个耍脸使性子的场面给人看。木琴觉得要是再过分地迁就他,背不住就要演出谢客撵人的戏儿来,便趁白天秦技术员与娃崽儿不在家的时候,与茂生狠狠地争辩了一场,把秦技术员来村住家里的种种好处耐心地数说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住在家里的好处,被木琴大大地铺陈夸张了一番。

  木琴说,住咱家里,与京儿一屋睡,别的不讲,光是秦技术员为咱京儿夜里多给传授了多少知识开了多少小灶儿哦,别人家眼馋儿得着急上火,想请他去住还捞不着呐。

  这样的开导,茂生愿意听,但还是觉得不很放心。不放心的原由是,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风声,讲木琴与秦技术员见天儿在杏林子疯跑,肯定要跑出些歪门邪道来。而且,木琴对秦技术员的热切态度,着实让他心下起疑。茂生立刻紧张地注意观察着俩人的言行举动,甚至连俩人在谈话时的语气神色也不放过。在认真地观察了一些时日,并没有发觉俩人有啥不得劲儿的地方。

  于是,他又自作聪明地想出了三条妙计。

  先是在俩人蹲坐在锅屋里谈论杏林管理计划时,他就借故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又反身踮着脚尖回来,偷听俩人在背地里都讲些啥儿。在试了几次后,没觉得有啥不妥的,俩人依旧是就公事论公事,一点儿令人怀疑的话头儿也没提及过。

  偷听不成,他就跟踪。一看到木琴与秦技术员走去查看杏林,他也装着拾柴的样子,远远地跟了去,仔细辨认俩人有没有出格的举动,诸如拥抱亲嘴或是打情骂俏之类。跟踪了一阵子,也未发现有啥过火的样子。

  他又想到,要是俩人真的弄出了越轨的事体,那么在俩口子的房事上肯定会有异常的反应。于是,在一段时间内,他强迫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头儿,抖擞精神,夜里上了床就要求与木琴行房事,呈现出往年那般猛豹的雄威,夜夜鏖战不休。毕竟上了一些年纪,这样的征战仅仅维持了几天,木琴还没有现出厌烦的样子,自己反倒先垮下来,弄得底根儿塌软如遭了霜打的茄子,整日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

  木琴还以为他得上了啥怪病,吓得跑到公社医院询问不相识的医生,说她的邻居怎样怎样,自己不好意思来,叫她到镇上办事时捎带着给问问,到底是得了啥病症。医生不知就里,就推测道,可能是体内性激素失调,患上了性欲亢奋症,还给拿了些调理的药物回来。茂生知道医生并没有号准自己的脉相,又有苦难言,假说自己按时吃药,早背着木琴把药统统扔进了猪食槽里。

  看到自己设计的三条妙计未见成效,茂生心下宽慰了许多,觉得木琴还是自己原来的那个女人,没跟自己变心,只不过是对秦技术员太热情客气了些。但是,随着时日的增多,谁又能保住俩人不会擦出火化弄出感情呢,更保不住以后不会变心吔。

  于是,在一天晚饭后,趁娃崽们跑到西院里听秦技术员讲故事的当空儿,茂生郑重其事地警告木琴说,外边传有风言风语呢,说你俩怎样怎样,我倒不信,可言语杀人比砍刀还锋利呢。

  直到这时,木琴才恍然大悟,原来茂生嫌这儿嫌那儿不厌其烦地叨咕琐碎事,并且舍了命地折腾自己,都是幌子,是借口,真实的用意是为了试探外面谣传的真假,以此来保住自己完整的庭院。木琴就感到委屈,心下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过后,她又忍不住想笑,说我看就是你相信这些屁话,要不咋整日一个劲儿地老琢磨这些事呐,还舍了命地折腾自己。我要是这样的人,早就与你离婚跟别人跑了,还会跟你真心实意地窝屈在这儿过穷日子呀。

  再次遭到木琴软中带硬地抢白,茂生反而感到心下轻松起来。再联想到自打秦技术员住到家里后,自己夜夜搂着自己的女人睡,想啥时放荡就啥时放荡,想怎样逞能,碍于隔壁俩崽子的耳目,木琴也都配合,从不敢像以往那样非得他死乞白赖软缠硬磨弄出响动来才算了事。平心而论,秦技术员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满足,饭食人家给钱款,京儿学知识又不用自己掏学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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