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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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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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算计可谓天衣无缝,打人的事在一段时间内被捂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半点儿的风声。

  过了些日子,酸杏不知姚大夫的工作做得咋样了,这深山老林的,交通信息又不便利,蹲坐在家里,整天瞎寻思这事,就如坐在牢狱中一样焦躁烦闷。他便再次动身去了市里,找姚大夫探听情况。

  到了市里,有了上次的经验,就很顺利地找到姚大夫坐班的中医专家门诊。赶巧姚大夫正在病房区里会诊,一时半刻不能赶过来,打电话叫门诊里的那位年轻大夫好生接待亲家。

  直到快中午了,姚大夫才匆匆地赶过来,歉意地说让久等咧。酸杏还以为他又要挂电话叫老伴儿炒几个菜呐。姚大夫并没有往家里打电话,而是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便装,拉着酸杏到了街面上的一个小吃部里,点了几个可口的菜,上了一瓶酒,俩人就边吃边唠。

  几杯酒下了肚儿,酸杏借着酒意盖脸,便把今儿来的目的说了,想问问金方那边的工作做得咋样了。

  姚大夫说,正做哩,是有点儿困难,不过你放心,即便金方受点儿教训,也是应该的,那是为了他好才做的。虽说现在我和他还谈不拢,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等过上一段日子,让他冷静下来,我再跟他细细地谈,一定会保住现有的家庭的。还说,让叶儿娘俩来市里住些日子吧,一个人在家里苦闷,来他家既可以散散心,还能有机会跟金方多接触多交流多沟通,俩人把一些事讲开了,解了心里的疙瘩,也就会和好了。另外,他还给公社和县卫生局打了招呼,让他们帮叶儿在公社医院里找个活儿干,有了活儿干,不管有啥样的变故,对叶儿对家庭来讲都会有好处的。

  姚大夫的一席话,弄得酸杏一头雾水,乍听起来,合情合理,细琢磨起来,又好像里面有很多的隐情未明了地讲出来。想问清楚些,见姚大夫不想把话挑明了,自己也不好冒冒失失地追问,怕难为了亲家。这顿饭便吃得无滋无味。

  吃了饭,酸杏把带来的杂粮交给姚大夫,说自己还要赶回去,就不去他家打扰了。姚大夫很高兴地接下了,却也没有说出谦让他到家里坐坐的话。

  酸杏闷闷地坐车回到了北山镇。下车后,他不放心叶儿娘俩,就直奔了公社医院的家属区。

  叶儿果真在医院里安排了工作,就是专门负责给医疗器械消毒,活儿很轻松,也有时间在家照顾金叶。叶儿自己也很满意,只是脸上的阴霾依然挂在脸上,甚至比往日更浓重。

  酸杏把金叶抱在怀里,问叶儿这些天金方还是不回家么。叶儿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说你咋能叫人民带人去单位打金方呢,金方前两天回来说,要离婚,离婚书都写好了,就等着我签字了。酸杏大吃一惊,说人民啥时去打金方嘞,我不知情哦。叶儿哽咽着道,可能是人民背着你带人去打的吧,把金方打得差点儿要了命儿,这回他是死了心地要闹离婚哩。

  酸杏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姚大夫为啥没有往家里谦让他,是怕他老伴儿一时忍不住会给自己难堪,面子上过不去呀。再联想起吃饭时姚大夫的一番话,便啥都明白了。自己傻呵呵地跑了去,简直就是自取羞臊,拿自己的老脸叫人家当腚卷了,还不知就里,真真羞死人咧。酸杏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火气,恨不得立时去找人民算帐。

  他暂时耐下性子,问叶儿是如何打算的。叶儿说,要离就离吧,我也想开咧,咱不能死乞白赖地硬缠住人家。再说,咱也实在配不上人家,身架不一样,话也说不到一起去,还影响了人家的前程,于人于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酸杏的心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彻底地凉透了。他说,再也没有好法子了么,真要离了婚,你和金叶可咋办。

  叶儿说,也没啥呀,这两年一直是我和金叶过的,不是也挺好么。现今儿医院又给安排了工作,吃饭穿衣都不愁,难为不着哦。

  酸杏知道再说无益。叶儿的婚姻已无挽回的希望了,与其这样受煎熬,反倒不如罢手,这样对谁来讲都算解脱了。以后再给叶儿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重新过日月,再不敢盲目地踏高门槛儿攀高枝儿了。

  这么想着,酸杏心下反倒轻松了一些。他安慰了一通叶儿,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一进到自家院子,酸杏也不跟谁讲明,便像疯狗一样四下里寻找人民。家里没有,就逼着女人快到外面去找,说立马把这狗杂碎找来,我有事呐。

  人民正与木琴和技术小组的人在四处查看今年冬季管理后杏林着花挂果的情况,见娘焦急的样儿,还以为爹从市里带来了好消息,等着自己回去商议呐,便撇下娘,一个人先跑了回来。

  酸杏见人民进了门,便不动声色地把大门插上了,顺手摸起一把竹扫帚,铆足了劲儿,劈头盖脸地朝人民身上招呼。打得人民一蹦三尺高,边蹦跳着躲闪,边惊讶地叫道,凭啥打我,我做错啥事哩。酸杏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死里打。酸杏女人也已赶到了自家门口,听到院里传出追打和叫嚷声,就急着去开门,门却又被酸杏从里面死死地插住了,怎么推也推不开,急得直跺脚。

  这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追打,直到酸杏累得实在举不起扫帚为止。他手中的扫帚已经被打散了,仅剩了一根做把柄的细木棍,棍上还残留着几根竹枝子。

  人民被打得眼青鼻肿,手背上现出条条淤青的伤痕,并有血汁子慢慢渗出来。人民从没有遭到过这样的毒打,竟“呜呜”地哭出声来,蹲在地上委屈道,你凭啥儿打我,凭啥儿呀。

  酸杏喘着粗气道,你个狗杂种,滚去你妹家瞧瞧呀,看该打不该打。真想一锄头把你的脑壳儿砍下来,看你还添乱逞能不。

  人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东窗事发,被老子知晓了。他不敢再申辩,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事后,仨人痛打姚金方的事像风样儿地传遍了杏花村。洋行没有遭到人家打骂,振富没敢动手,但被娘豁牙子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嫌他帮倒忙,害得叶儿婚姻不保。京儿被茂生狠狠地踢了两脚,骂他没有出息,叶儿撇了他跟人家过日子了,是好是孬,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哪用得着你去操横心呀。木琴也是直埋怨京儿糊涂,本来叶儿的婚姻还能有和解的余地,叫他们这一去掺合,准砸锅,金方是绝不会再回心转意了。

  仨人原本是要替叶儿撑门户的,谁知会弄到这般田地,不仅害了叶儿,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人见人嫌,四下里不落好儿。仨人不愿意往人群里钻儿,整日一心扑到杏林里,以此来缓解家里家外四处涌来的压力和怨气。

四季飞歌(3·1)
经过了冬季管理的杏树,没有像村人担心的那样因剪枝掏心死去,而是越发旺盛地生长着。一进入开花期,便渐渐显示出不同凡响之处。未管理过的杏树,花朵都挑挂在树梢的四周,花色虽艳,也还锦簇,但数量上却远远比不上管理过的杏树开得多。被管理过的杏树枝干上开满了一簇簇的杏花,连树膛里也缀满了花朵,艳艳地缠裹了一树,像给树身穿上了件锦衣绣袍。众多的蜜蜂蝴蝶蜂拥而至,翩跹飞舞在枝杈树梢间,终日不肯散去。

  及到落花挂果时,这种优劣之势愈加明显。抬眼望去,只要搭眼看到树身上挂着干嘟嘟的杏果的,不用问,都是经过管理的杏树。挂果稀疏的,都是未经管理过的。

  村人真真地大开眼界了,齐齐赞叹秦技术员好本事,当初把树木糟踏得不成个样子,眼见活不成了,谁知它活得更欢势,挂的杏果之多,是村人从没见到过的。这时,哄闹着退出集中管理的人家开始眼红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听木琴的话,跟木琴走呐。这样的亏儿已经吃过不止一次了,这次眼睁睁地又狠吃了一回亏儿。直骂自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性,谁让自己口软心活,当初跟着别人瞎起哄儿呢。现今儿遭报应吃亏了,真是活该呢。

  渐渐地,有些人家不再懊悔自己的过错,而是把过错一股脑儿地推向了酸杏、茂林和振富们,说当初都是他们暗里挑唆自己退出管理的,今年遭受的损失应当由挑头儿的人来负呢,咱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吃了哑巴亏儿呀。还真有不识数儿的人,径直跑到仨人家里去数说。

  酸杏本就被叶儿的家事搅得心魂不在身上,见村人来埋怨自己,更是火气攻心,一气之下,竟然病倒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世事事不闻不问,一见到来人,更是装成病重体弱的样子,不理睬不接待。

  茂林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任人埋怨牢骚,就是不吭气儿。

  也有跑到振富家里的,想借机发发牢骚,但看见洋行阴沉着脸,爱搭不理的样儿,心下先就亏虚了。刚要提起话头,被洋行毫不客气地一顿光火,立时蔫了,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洋行一见到当初那些趁机拆台闹着退出管理的人就来气,再加上前不久因了打人遭受的窝囊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黑唬着脸说道,咋还有脸面来说这些破事呢。当初退不退出管理,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也没人拿刀架脖子上硬逼着退吧。又不是吃屎的娃崽儿,连这点儿主意都拿不定,看到管理的林子好了,就心馋眼热,就怨天怨地,当初自己都干啥儿咧。乒乒乓乓地一顿磕碰,立时遣散了上门的人,连那些想前来找门还未来得及找的人望而生畏,再不敢跨进振富家的大门槛儿,总算给同样懊恼的振富挡了一回驾儿。

  洋行还专门提醒木琴说,嫂子,咱的集中管理算是成功一半儿了,可也不能放松警惕吔,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我看有些人对咱的林子眼红得像要一口吞了还嫌不足的样儿,得防着些,别叫那些人暗里使坏祸害咱。木琴没大往心里去,还说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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