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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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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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儿,让他心虚气短。二来他也不好意思替自己的婆娘要官儿。他当然知道雪娥那两下子,自己的女人吃多少饭量,自己心里最清楚。她要是干上了妇女主任,自己暗地里就是名副其实的男妇女主任了,事无巨细,恐怕都得自己替她打理,甚至要见天儿提着耳朵教她怎样说话怎样放屁,不的话,非得愁死她不可。木琴是多精明的主儿,要是问一句,你看她能拿起来吧,他不得把老脸埋进粪坑里遮丑呀。于是,他就鼓动雪娥自己去找木琴说,毕竟俩人还算是宋家门里的妯娌嘛,说多说少都能担待些。

  雪娥在茂林的多次鼓动下,也渐渐壮起了胆子生起了野心,心想,自古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么,自家人不用还能用谁家人呀,便经常往木琴家跑,想找个适当的时机,比如木琴先提说这事,自己再顺风跟上,自我推荐一下子。但是,木琴始终不跟她提公事,而且雪娥一看到木琴那双犀利的眼神就发慌,即将蹦出口的话儿便一直窝在了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吐不出来。试验了几次后,雪娥彻底地放弃了,说我生来就不是块当官的材料,让我去说这事,还不如杀了我吧。茂林就骂雪娥没出息,只知道床上生娃儿床下干活儿。雪娥被骂急了,就回骂道,床上生娃儿也是你捣鼓的,床下干活儿还是你安排的。一遇到这种事,就缩脚缩脖缩成个乌龟相儿,叫一个女人们家出头露面地惹人笑话,你床上的功夫床下的本事都哪儿去咧。茂林被骂得闭口无言,寻思了半晌儿,望着这个空位子连连叹气,吞咽下几口唾沫,只得作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四季飞歌(9·2)
其实,木琴已经相中了一位,就是国庆媳妇凤儿。从凤儿新婚后到她家拜访时起,木琴便开始留意凤儿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和做事为人,觉得她说话口稳牙硬,做事干脆利落,能聚拢人气,又有着不同于一般妇女的心胸和气量,是干妇女工作的好人选。

  木琴迈进卫生所的时候,国庆去了镇子提药还没回来,凤儿正一个人在忙活着整理里间的药房。

  凤儿热切地把木琴让到凳子上,又麻利地给木琴倒了杯水,笑道,嫂子咋有闲空儿逛哩。

  木琴说,是专门来找你的呀。

  凤儿回道,你不像有病的样儿哦,是给谁看病的。

  木琴说,是给大队看病的,我看你还能医治得了呢。

  凤儿见木琴话里有话,就静等木琴说出来。

  木琴知道凤儿的意思,就不客气地把要她干妇女主任的想法说了出来,征求她的意见,若是同意了,就准备开支委会研究。

  凤儿大感意外,说咋会看中我呀,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木琴说,就是看你能行,才跟你商量的。咱村里的事体,你都装在肚子里呐。我就是不多说,你也明情呀。行与不行的,你自己拿定主意吧,最好今儿就给我个准话哦。

  凤儿急剧地转动着大脑,权衡着其中的利与弊。末了,她还是小心地说道,你得给我点儿时间,让我考虑考虑么,这么大的事,总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呀。

  木琴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一闪即逝。她站起身来说,是呀,也是我太急了,这样的事是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才稳妥呀。你这几天抓紧些,早给我个准信呀。说罢,就出了屋门。

  就是在那一瞬间,木琴的眼神被凤儿的尖眼立时捕捉到了。眼神里现出几丝失望,失望中参杂着一丝忧郁、一丝落寞、一丝热望即将破灭时带来的些许伤感。凤儿被震惊了,震惊于貌似强硬实则脆弱的女人心肠,震惊于满身的威严气息里透露出的沧桑情怀。看着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木琴疲惫的身影,凤儿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无法自控的冲动,脱口说出了一句,嫂子,我干呀。

  木琴一下子止住了即将跨出门槛儿的脚步,身子轻轻一颤儿,说好哩,可也得跟家里人商量了再定呀,不急的。说罢,用手抹了一把脸,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卫生所。

  凤儿怔怔地站在屋地上发呆儿,早没了心思去收拾药房。她一遍遍地回想着木琴刚才的眼神举动,奇怪着这么刚硬如大老爷们儿的人,也会现出一付女人的落寞模样来,真是万万想不到的。那落寞中轻浮起的无助与失望,给了凤儿难以磨灭的印记。直到多年以后,凤儿依然记忆犹新,并跟前来了解这段历史的钟儿讲,这辈子恐怕只有这一次叫自己遇上了,再也忘不了呢。

  凤儿的愣怔尚未发完,国庆推着一小车药品回来了,见凤儿在屋里发呆,便高声叫她快来帮自己卸车。凤儿这才回过神儿来,跑出去帮着解绳儿搬运药箱子。

  国庆埋怨道,不是叫你把药房收拾出来么,咋儿还没动手哦。

  凤儿说,好歹先把药堆进去,明儿再收拾吧。

  国庆问,不舒服哦。

  凤儿就把刚才木琴过来的事讲了,问国庆咋儿看这事。

  国庆把脑壳儿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说你可不能去干,找那份罪儿受。没看见爹的下场么,不管在台上怎样风光,一旦下了台面,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咧。还是老老实实地搞咱的卫生所,风吹不着雨淋不湿的,多好。

  凤儿说,我可答应啦,说出的话咋收回来嘛。

  国庆说,我不管呢,反正就是不准你去干这得罪人的差事呀。

  凤儿不再跟他解说,知道自己再怎样解说也是白搭。国庆已被爹下台的事弄怕了,经常跟她数说爹怎么怎么豁出老命地为村人做事,到头来怎么怎么叫村人翻脸无情地给轰下了台面,到现今儿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呀。

  凤儿决定找公爹替自己掂量这事。与其说是掂量,不如说是给公爹通通气儿,让他支持自己。既然自己一时冲动,已经答应了木琴,就绝不能反悔,否则,就不是她凤儿平时为人处世的做派。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季飞歌(9·3)
凤儿跟酸杏提说这事,是在当天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东院屋子里闲扯时讲的。

  在此之前,国庆一遍遍地叮嘱凤儿,咱千万不能干这种受累不讨好的差事,明儿就去找木琴辞了,把今儿说出的话再收回来,千万,千万哦。凤儿一概不予理睬,也不搭腔儿,自己忙乎着自己手里的事。国庆以为凤儿听信了他的话,便显得格外高兴,觉得男人家里院外说出的话,女人就得听从,要不的话,怎么能叫男人呢,都干脆叫女人算了。因而,吃过晚饭后,为了向家人炫耀一下自己在小家庭中的地位和权势,他主动把木琴白天跑到卫生所巴结凤儿,叫凤儿跟她干的事有鼻子有眼的讲了出来,就像自己亲历现场了般。末了,他有意把自己坚定的立场和鲜明的态度重重地渲染了一番,叫家人明白自己是在围护爹的脸面和贺家誓不与木琴同流合污的尊严。

  当时,酸杏略微晃悠了一下身子,立即又把持住自己,闷声不响地听国庆的慷慨陈言。

  人民忍不住了,急道,咋儿这么蠢笨呀,跟木琴干咋就会吃亏了呢。大嫂,既是木琴相中了你,就一定得干,还要干好呢。有多少人眼瞅着这个位子眼红叹气哟,不干的话,那才是地地道道的蠢人咧。

  国庆回击道,你是彻底地叫木琴给赤化哩,让她俘虏哩,咱凭啥给她干活替她卖命哦,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看她还能蹦达几天呢。咱爹那么有威望的人都叫她给弄下来哩,她可是条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呢。跟着她干,说不定哪儿天不耐烦了,回头就把你嫂子给吃了,连骨头渣儿也吐不出一星点儿。

  人民说,你也就是会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吧,哪会给世事看病把脉呀,一点儿政治头脑都没有,还自以为看问题多准多透呢,傻子一个儿。

  国庆见人民说话不好听,就生气,还要跟他掰扯清楚,听到爹不耐烦地“嗯、嗯”了两声,赶忙把鼓到嗓子眼儿里的话又硬生生地挤了回去。

  酸杏心下先是惊讶,后是纳闷儿。他惊讶木琴怎会看中了凤儿,她可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呀。惊讶之余,他又迅速地转悠起久未启动的大脑部件,多方揣测着木琴的目的和用意,或是有意修复俩家的僵持关系,或是有意从他的家人中找一个陪场垫背的冤大头儿,以此来重新整合杏花村的势力派别,或是凤儿本身具有叫木琴瞧上眼的能力,不计前嫌地举荐重用,等等。他一时理不清头绪,拿捏不准其中的关键所在。对于国庆的一番言辞,酸杏不屑一顾,觉得简直就是屁事不懂的娃崽子心思,不像是他酸杏生养的人说出的话。他倒很是欣赏人民的话,虽是有些激进偏执,但自有他的道理。他极想听听凤儿对此事的看法,便问凤儿是咋想的。

  凤儿不直接回答,反而把难题顺手推给了酸杏,说我想听听爹的意见,让你给拿拿主见呢。

  酸杏闻听此言,心下大慰,觉得凤儿是个有头脑的人,不急于暴露自己的观点,想从别人的意见中验证自己观点的正确与否,再来修正自己接近成熟了的观点。就凭这一条,她当村干部就很合适。由此,引起了酸杏对凤儿的看重和信任。他说,干吧,我支持呢。仅此一句,不再说话。

  凤儿已经领会了酸杏的深意,有些事情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说白了点破了,反而无趣得很。凤儿回道,听爹的,就这么定哩,明儿就跟木琴嫂子回话去。

  俩人的一问一答,弄得在场的家人如坠迷雾中,大眼瞪小眼,闹不清他俩的心思。国庆更是没弄明白,还傻呵呵地追问,咋儿,这就答应啦,忘了木琴与咱家的仇火咧。

  酸杏狠狠地瞪他一眼,说俩家人都好好的,哪儿的仇火哦。你也老大不小咧,往后说话注意着点儿,甭跟吃屎的娃崽儿似的,说话做事不掌握个分寸,惹出了麻烦,还得这些人替你打理呢。

  国庆叫酸杏莫名其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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