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最初就解除婚约的话,如今下人根本不敢在背后议论你的长短,然而你和夜袭经历了三年婚约之后,就……”
“就什么?我就变得没有名节可言了?”
江暮烟洒脱的一笑,“名节这东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何须向别人证明什么?”
“就算当初我早一点和裴夜袭解除婚约,别人背后就不会谈论我,曾经做过裴家大少爷的未婚妻了?”
“裴风,你若那样想,就错了。”
“需知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逃脱不了是非的地方,只要你还活在有人的地方,就总有议论围绕着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我不可能要我周围的人都闭紧嘴巴,不许谈论有关我的事情,但是只要我起码自己问心无愧,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惧人说的地方了。”
“至于当年就知道我们其实不合适,却一直不曾提过要解除婚约,这自然有我当年的考量;就如同如今我选择和裴夜袭解除婚约,也同样是有我如今的考量,人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心理成熟的。”
“从前我没有想明白的很多事情,随着长大,我逐渐想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自然就要循着心里的明白做事情,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得过且过了。时间对于我来说,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炷香,那也是很珍贵的千分之一柱香!不能轻易的被浪费掉。”
“所以,既然已经彻底的认清了裴夜袭不可能照着我心里的预想,而有所改变,那么我就自然不能把终身托付到他的身上,解除婚约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至于名节与否这种东西,我的心里又岂会在意?”
江暮烟说着,就缓缓地走向了窗口,再一次看向窗外的荷叶和湖面,眼光有些飘渺,“我在意的只是一颗真心,一颗只能待我一个人好的真心……”
说着说着,江暮烟的声音越加低了起来,便是练武人的裴风,也没能听到她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了个“白首”的字样。
不由再也坐不住,走到她身边,“暮烟,你最后一句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啊?”江暮烟顿时从荷塘湖面上收回了目光,思绪也从游离中回归到了身上,“我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你说什么白首?我没听清!”
裴风只觉得这句话是很重要的,他必须要知道。
“我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江暮烟轻轻袅袅的笑了一下,这固然是她的心愿,但是其实又何尝不是天下所有痴情女子的心愿?
只是自古男子多薄幸,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女人能一如既往的‘得一人心’?
所以她忍不住心中有些感慨,如今她的身边倒是出了裴羽钦这么一个专情的如意好郎君的对象,偏偏这个人的心早十几年前,就已经给了一个死去了的女人!
江暮烟心中想不叹息都不行了!
而裴风却宛如受了很大的震撼一般的,喃喃自语的又重复了一遍江暮烟所吟的那两句。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原来,这才是暮烟你想要的啊!难怪夜袭没有机会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裴风,你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啊?这回出神的人换成你了?”
江暮烟从容淡然的声音,带着笑意,顿时就把裴风的心神也拉了回来。
他陡然间用极认真的眼神看向江暮烟,“暮烟,若是我说我愿意给你,也能给你这样的一颗心,你可愿意要吗?”
“啊?”江暮烟觉得有些瞠目结舌,完全反应不及,好一会儿才眉头微蹙的道,“裴风,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会被人指指点点,你看不过去,然而这样的话,却还是不能随便乱开玩笑乱说的,若是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暮烟,我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同情你,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若是你愿意,我想要娶你为妻,且今生只娶你一个,绝不会有妾!你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162】扔出一个黄纸团(一)
江暮烟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举手无措,措手不及了。
这,这也太突然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她这边还在愁着怎么让裴羽钦习惯成自然的接受她呢,却怎么没想到,想要吸引的人没吸引来,没想要吸引的人,却主动来表白了。
再看裴风的样子,从表情到眼神,又无一不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内的,让江暮烟知道,他是真的在对她求婚!
可,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注定是接受不了他的了。
这下该怎么办?是直截了当的就给予拒绝,还是婉转一点的把话点出来,让他知道?
江暮烟的心里开始犯了难。
而裴风,则从说出他的心意的那一刹那,他就巨细无遗的把江暮烟的每个表情都收进了眼中。
在看到她听了他的话,确认了他的认真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害羞,更不是意外,而是十足的为难的表情开始,他心中就隐隐知道了她的答案。
不由心中也有些失落和着急了起来,顿时就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就赶紧补充了一句。
“暮烟,这个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还很乱,也没有时间去考虑新的归宿,你可以慢慢想,然后等你真正想好了,再对我说。”
“还有,我突然想起,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出府去办,就先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裴风就连多耽搁几秒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生怕晚转身半刻,那拒绝的答案就已经被他听见了。
若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让江暮烟连连想要喊他的名字,都只喊出了一个‘裴’字,后面一个‘风’还没喊出来,他的人就已经看不见了,不由只好作罢。
但是心里的郁闷,却是没有因此而消弭掉,想着裴风他自己也多半猜到了她的答案吧,所以才会走的那么急,竟然连让她开口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意味着下次她见到裴风时,更难开口措辞拒绝了。
江暮烟光想到这个,心头就有些觉得失策了。≮墨斋 。。≯
她是真的不知道裴风会喜欢上她,若早知道的话,就算她实在很想要在裴家交到一两个朋友,她也不会选择裴风的。
她目前只想要一心一意的和裴羽钦在一起,其他的任何感情,不管是别人喜欢她也好,有别人喜欢裴羽钦也好,她都不想要。
因为那都是对她感情路上的困扰和阻挡,再说了,若说她长的好看的话,比她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裴风他又喜欢上她什么呢?
江暮烟心中问出这个问题后,就又忍不住无语无奈的笑了,她问裴风喜欢她什么,那她不是也同样毫无理由的喜欢上了裴羽钦?
罢了,罢了,喜欢这种东西,纯粹就是一种感觉。
真要追根究底,溯本求源下去,那便是追到宇宙形成,洪荒之初,那也是没有一个完全正解的答案的。
还不如顺其自然吧!
江暮烟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也就暂时不去想裴风了。
而是继续坐回桌前看她的书去了。
然而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越是想要重新心安的看她的书,但是脑子里却偏偏静不下来。
思忖再三了之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地收到了一边,铺开宣纸,开始研起墨来了。
半个时辰后,一副理法通达、笔力遒劲、姿态优美的行楷体所写成的一阙诗词,便展现在了眼前。
其中赫然就有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正是江暮烟因为心绪无法安宁,而干脆把整阙《白头吟》给默写了下来。
想着要把这阙乐府诗,让红月送去给裴羽钦看看,相信以他的聪慧敏绝,定然只消看过一眼,便也能明白她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和生活。
然而,下一刻,她就又不由自主的为这样的自己而感到羞愧。
明明对着裴羽钦的人在的时候,说的那么的动听,说不会给他压力,不求他现在就有所回应。
话言犹在耳,如今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这阙《白头吟》给送去,岂不是自打自己的嘴巴?
弄不好,还会给裴羽钦一种‘八字还未一撇,她就要他杜绝纳妾’的狭小心胸之感了。
这般一想,江暮烟就顿时快速的把刚写好的这阙诗,慌乱的揉成一团,跑到窗口,冲着湖面就扔了出去。
然后才心神稍定的走会桌前,告诉自己,不要心乱,不要心乱,要冷静,要从容,要慢慢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了!
而江暮烟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把那纸团从窗内扔出去的时候,正好适逢青书从裴羽钦那,给江暮烟她们的院里送来刚从岷南连夜运送而来的新鲜异果。
人还没走到江暮烟窗前,远远的就恰巧看到了有一团黄色的东西,飞出了窗子,落到了湖里,不由有些惊讶。
正文 【163】扔出一个黄纸团(二)
而行到近前,看到那团黄色的东西,是一团纸后,便忍不住想捡了,毕竟身为东云国第一女才子的江暮烟的字,便是写坏了要扔掉的,那也是寻常人求不到的。
而且更为巧合的是,那团纸还正好落在了湖面的一个完整的莲叶上,不曾落进水中,不然的话,便是想要捡,也是捡不出来了。
所以青书左右想了想,还是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手,探出半个身子,把那纸团给捞了回来。
刚拿到手中,想要藏起来,就听到了脚步声,他连忙快速的换手,把纸团塞进了胸-前的衣衫内,然后另一只手则在水中快速的甩了甩。
给人一种他是在洗手的错觉。
红月丝毫不曾怀疑青书的动作有什么问题,她只是奇怪的走了过来,乖巧的道,“青管事,您怎么了?”
“噢,走的有些急,差点摔了一跤,手有点脏了,所以洗一洗。”
青书一脸从容的转过脸,微笑了一下,便自然地站了起来,半点局促和慌乱也没有。
红月自然更不怀疑了,反而关切的道,“那青管事可有摔到?”
“没有摔到,只是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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