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萧条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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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萧条时代-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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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那些金融魔术师们看上去似乎已经阻止了这场灾难,但是,正当公众为他们欢呼喝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一阵令人晕眩的踉跄把市场推入了新的深渊。人们普遍相信。这些巫师只能把正在倒下的大树支撑一会儿,时间长到刚好足够逃离树下。10月9日,创下了挂牌待售的可怕记录,总共16;410;000股。到这个月结束的时候,有150亿美元的市值消失得无影无踪,年底之前,损失估计高达400亿美元。   

  最初的震惊过后,官方的乐观主义重新抬头。这一代人被教会了要做“一头美国的牛”,他们习惯于作出反应。感觉到最初摇晃,很多人似乎就像一艘已被甲板下的冰山所割裂的豪华邮轮上的乘客一样,不相信情况的严重性。起初,当乐队还在继续演奏的时候,救生艇只被列为无足轻重的小摆设。曼哈顿那位衣冠楚楚的市长吉米?沃克要求电影只放映一些兴高采烈的画面。给患者的建议,是让他试试以毒攻毒的办法:《真故事杂志》(True Story Magazine)在报纸上刊载大幅广告,怂恿工薪阶层以赊帐的方式购买更多的奢侈品。“华尔街能卖股票,但缅街可以买商品”是来自《星期六晚邮报》(Saturday Evening Post)的愉快保证。11月初,曼哈顿一位珠宝商在橱窗里摆上了一根“价值750;000美元的珍珠项链”,而舒伯特兄弟公司则透露,他们计划在百老汇建一家15;000;000美元的剧院酒店。广播电台大声嚷嚷:“前进美国,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美国停下来。”11月7日,一首叫做《幸福时光再次来临》的热门歌曲因为一部新的有声电影而被授予著作权,这部电影的名字倒是颇为贴切,唤作《追逐彩虹》(Chasing Rainbows);三年之后,这首歌曲成了“新政”的竞选歌曲。1930年初,随着天空变得越来越暗,廉价收音机的制造者们推出了一种“繁荣模式”。   

  美式幽默的溶解剂早已开始向这场危机发起进攻。有一些冷笑话,说的是高盛集团的每一股都配发免费左轮手枪,还有笑话说,客房服务员会询问每一位登记者:“是用来睡觉,还是用来跳楼?”不久之后,当大规模失业开始占领来自华尔街的头条新闻的时候,虚张声势便取代了尖酸刻薄。广告开始问:“大萧条是不是很可怕?”商店破产了,黯然离去的店主在大门上涂写这样几个大字:“本店由错误所开”(如果他是个幽默者的话),或者写上:“破产和厌弃”(如果他满腹忧伤的话)。1930年10月19日,国际狮子会俱乐部协会把本周定为“商业信心周”,予以庆祝。繁荣就在对面的街角那儿,没准已经拐过了街角呢。   

  大牛市的势头还暂时在支撑着某些企业。例如,1931年见证了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店、曼哈顿的沃尔多夫-阿斯托利亚酒店的开张,以及最高的摩天大楼帝国大厦的落成,这幢大楼共120层,顶端是一个用来停泊飞船的系泊杆——但从功能上说,就像它所超越的、离它最近的竞争对手克莱斯勒大厦的金属针一样毫无用处。这些宏伟的商业宫殿,每一幢都有很多楼层幽灵般地空着,超前于时代。同一年,还公布了建筑师们为纽约城最令人难忘的建筑群洛克菲勒中心所设计的平面图,这些设计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实现了。它容纳了播音室、华丽的电影厅和音乐厅、外贸辛迪加及其他商业公司,规模空前,这个建筑群以简朴灰色调的70层美国无线电公司大厦的尖顶为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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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从富足到寒酸(6)         

  有些建筑批评家预言,这些将会是美国大都市时代最后的恐龙,并确信,这样的虚荣自负是弄巧成拙,除了交通堵塞、过度拥挤和债台高筑之外,其他的促进甚少。像这个世纪其他许多虚荣自负的东西一样,摩天大楼多半也是资不抵债。不管怎样吧,在1931年~1932年间,当繁荣的势头突然停止的时候,全国用于新建筑的费用下降了60%。到1933年,建筑师们所接到的业务,还不到他们在1928年的业务的七分之一。   

  庆祝活动的开幕和宽慰人心的声明,不再对这个时代的脾气。官方乐观主义的微笑,慢慢凝固为某种类似于苦笑的东西。1931年,爱德华?安格利把华尔街和华盛顿的一些更令人厌恶的保证收进了一本小书里,这本书有一个嘲弄的标题:《噢耶!》(Oh Yeah!)。1932年初,出现了一本新杂志,叫做《大吹大擂》(Ballyhoo),它的第一期用玻璃纸包裹,有点商业戏仿的意思。不到6个月的时间,这份杂志的发行量窜升到了200万份,主要靠的是揭穿20世纪20年代华而不实的营销手段。   

  公众一直在为自己的艰辛困苦寻找替罪羊,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民主党所雇用的一位精明的时评家查尔斯?迈克逊的帮助下,他们果然找到了一个。旧报纸被称为“胡佛毯”①,野兔被称做“胡佛猪”,建在市郊的饥民棚屋被称做“胡佛村”。公众憎恶的很大份额也落到了富甲一方而又令人讨厌的安德鲁?梅隆的身上,最近,他被商业界尊为“自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之后最伟大的财政部长”。1932年2月,梅隆高高兴兴地放弃了他的部长职务,明升暗降,当上了驻英国大使。   

  正如柯立芝总统在全盛时期所说过的那样,美国的商业确实是商业。但现如今,奢侈和娱乐,以及权力所带来的忙乱感(正是这种感觉,为兴旺发达的城区或郊区市民披上生活中本质上的物质主义的外衣),突然之间都被剥夺了。这次最大的经济倒退,让数百万市民猛烈摇晃了一下,使得他们在本指望向上大跨一步的时候,却在黑暗中向下跨出了一大步。一个习惯于把繁荣视为惯例的民族,发现自己被惊呆了,接下来是怀疑,再接下来是一点点无助,最后是愤恨。愤恨并不能让这样的境况变得更轻松一些:对手是无形的,不像国内或国外的敌人,它刀枪不入,不管是嘲笑、选票,还是子弹,都无损于它的毫毛。   

  但是,这个敌人的真实性却是不容怀疑的。他那看不见的身高,可以用收入和就业这两把尺子来衡量。收入(主要是纸上富贵)的损失最早被置于聚光灯下。自烧其翅的飞蛾寥寥无几,那么是谁烧的呢?早在1930年春,当联邦基督教协进会把4月27日定为“失业礼拜日”的时候,这场危机就显示出了它的宽度和深度。人们很快就在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中看到了收入的降低和失业,迫使国民经济进入下降通道。白领工人开始降薪,劳工们则在自己的工资袋中发现了解雇通知单。城市最早感受到冲击。最初的症状并不夸张:新车购买或新家动工的延期;年轻夫妇交出他们的公寓,去和父母同住;愉快旅行和剧院看戏的次数减少;清洁工、修理工和补鞋匠的业务更多了,而裁缝和服装商的生意则更少了。   

  几种更严酷的征兆早就出现了,只不过规模不大。1930年2月底,西雅图、洛杉矶和芝加哥都目睹了失业者的小规模示威。同月,鲍威利区等待领救济的队伍每天吸引了2;000人。3月,密尔沃基开办了市施舍处。正像整个大萧条期间周期性地发生的那样,1930年的夏天带来了救济措施。食品更新鲜、更丰富、更便宜,衣服、燃料和藏身之地的提供,使得问题变得不那么严重。但是,1930~1931年间寒冬的来临,开始了一段更艰苦的时期,纽约市拨出了100万美元用于直接救济,伦敦的劳埃德保险协会宣布,他们破天荒头一遭大量向美国客户销售暴动和内乱保险。   

  城市之外,危机的先兆则不那么有新闻价值。农民们只知道停战繁荣爆发之后的萧条,即使他们的境况在持续恶化,他们有长期的条件作用所带来的悲观的满足。然而,更小的工业城镇却不愿意承认艰难时期的事实,在很多市民看来,所谓的艰难时期,要么是曼哈顿赌徒的惨败,要么,只是一种心境而已。他们庆幸自己的基础更牢固。尽管印地安那州曼西市——社会学家们的中等城镇——四分之一的工厂工人在1930年年底之前失去了他们的工作,但这个社区的有钱人直到1931年底依然坚持认为,大萧条“主要是我们从报纸上读到的某种东西”。他们依然靠装点门面的信条为生,1932年,一个本地商人所组成的代表团劝说通用汽车不要封死他们已经废弃的曼西工厂的窗户,它们挡住了路过列车的清晰视野。这些精神饱满的人,他们的处世哲学还很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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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从富足到寒酸(7)         

  正如普通市民自己就能看出的那样,流动资本和就业岗位紧密地互锁在一起,萧条岁月就跟它们之间缺乏接合有关。收入上所发生的事情可以简短地显示出来。国民收入从1929年的810亿美元减少到了1930年的不到680亿美元,然后飞流直下,降至1931年的530亿美元,并在1932年以410亿美元触底。相应的,在这一时间跨度里,国家的财富估值从3;650亿美元下降到了2;390亿美元,这一下降,代表了不动产、资本和商品的贬值。当然,全国有很多实体工厂,都在闲置和荒废中生锈。这三年,总共有85;000家企业破产,留下了45亿美元的债务,5;000家银行停止支付。900万储蓄账户被一笔勾销,工资损失维持在260亿美元以上。   

  美国经济的债务融资结构基本上没什么改变——1932年付出的利息只比1929年少3。5%——与此同时,在其他领域,通货紧缩在疯狂地继续,使得长期债务比借款人在借钱时所预期的更要命。作为薪金支付出去的钱减少了40%,分红减少了56。6%,工资减少了60%。危机之初,在胡佛政府的强烈要求下,主要工业企业工资削减的比例都很小,但是,在1929年~1931年9月之间,通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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