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乡村教师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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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乡村教师纪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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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方成也只好对他绷了脸,好让他也近不得身,离得远远的罢了。然而过不了一会儿,还是自己走来方成的住处,满脸堆着笑地说:“这些女生给我带来了乐趣。”看着他那善变的嘴脸,方成不由没好气道:“不要被那些表面现象所迷惑了。”停了一下,又像似解嘲道:“也是哟,你老吴运气好,谁像我那么没好运气啊!”心里却讥笑道:谁曾稀罕呢!

  老吴却不以为意,反以为这次方成也该羡慕自己了,于是竟笑呵呵地去了。留下方成一个也没什么可做,只好无聊地把桌上的笔颠来倒去的玩着。

  第二日,老吴那些陈词滥调又来了——他总是这样的:同一件事对同一个人总要反复说上好几次。初次听来,他那种特别的措辞和语调能一下子深深植入你的脑海中,被他多次说了几回,反而更愿意快快淡忘的好。于是那最初的印象便快速地变成极为厌倦地自动模糊去了,而后偏偏压根就难记起他曾说过什么,总之那只不过是很无聊的罢了。

  这次毫不例外,他又是嘻皮笑脸地说:“那些女生给我带来了精神上的乐趣!”方成不说话,只是看定他。老吴却又嘻嘻地说:“不过不能为情所困。”

  “这样也是情吗?”方成不由反问道。

  原来老吴因为寂寞无聊,干起了抄歌的行当。可怜他那几个扭扭捏捏的字竟也有女生欣然接受了。他早先就曾放出过豪言:如果他好好练字的话,早就超过了方成的水平了。

  “那当然啦,我一点也不怀疑一个人的努力会得到惊人的成绩。如果口头上的也成立的话,不只是你,很多人早就成功了。说不定贴在墙上的字就是出自你自己的手笔了,那我就应当恭喜自己没人烦我动笔啊!”

  老吴被老方这几句话堵得心里发慌,竟出不了一言反驳,只好灰溜溜走开了。

  那些女生隔三两天就往老吴的住处跑,隔三五时给他弄些歌本来。有一回,方成见那桌上确是随时摊开了好几本花花绿绿的歌本,而老吴却没有在工作,而是坐在床边依然抽着那劣质的香烟,唯独只见他那黑黑的脸上竟确是多了几分踌躇满志的喜悦。在那时那刻,他竟然看也不看方成一眼。看来那些歌本当真给他带来了生活的光彩,占据了他的心身了,终不至于没人看一眼的无聊和悲哀。

  正是下午的时候,也许是时光的无聊吧,走廊下竟突然间热闹起来了。原来老吴正和老许老肖争论着欢呢!他们的争吵声从廊下四散开去,把那个正在房里读着小说的方成也从房里吸引了出来。等他来到时,却见他们各个早是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爆现,看来是好一场激烈的舌战啊!

  “张学朋唱得好,很多人都喜欢他的歌。”老吴很不屑地道。

  “嗳,那里比得上黎亮唱得好,人又长得靓仔。”老许把头一扬道。

  “吴常,唷,你会不会听歌的?”老肖直呼其名了。

  “唷,就你们会听歌!别人都是傻子,唷。”

  原来不过是在争哪个歌星唱得好,哪个的歌难听。

  “你懂不懂评歌的,唱得像狼叫一样也叫好听。”老许又来了一句。

  “人靓仔就一定唱歌唱得好?”老吴也回敬一句。

  “吴常,你不要说了,你根本就不懂个屁。”老肖眯着他那小眼睛说。

  “唷,老肖,你就是与老许同穿一条裤子的,别人说什么你也说什么。我跟老许说关你什么事?”

  “吴常,你什么都不懂,你在这里争什么?”老肖却笑起来了。

  “怎么不关他的事,他就是看不过你这样。你自己傻还不明白吧。”老许却是不忘帮自己的同盟一把。

  “唷,不要以为长得好看点,就什么都懂。”

  老肖老许一样的口径,老吴一人自然寡不敌众,争不过来,搭又搭不上去,却又各自不服气。双方各不相让,最后骂娘了,直到了人身攻击,竟争了个天昏地暗,气冲斗牛。唇枪舌剑之间,只差未果真动起手来了。最后各自丢盔弃甲,自己回房去做自保,从此不忍相见,见到就恼啊!终是闹得个不欢而散,只留下一个在一旁看呆的方成。

  方成叹息一声,正欲抽身离去时,不想,老吴又从房里端着一支烟冒了出来,恰好老许也探出半个身来,两个一见又是投弹不止。

  “唷,你是什么人物?”

  “唷,你是什么东西?”

  他们唯见一旁的方成竟不助任何一方,便都在慌忙中不忘用眼神示意,都企图摄方成入列,欲增强本阵对垒实力,好让对方不战自败。方成见此情形,觉得自己不可不说话了,于是他竟毫不客气道:

  “唉,你们也真是的,本来我们来到这里就很不愉快的了,竟然还为了一些无聊的事争成这样,你们这样做无异于在我们原有的伤口上撒盐。”

  他们没料到方成不但谁也不帮,让他们的期待落了空,反而给他们这般说辞,竟让他们诧异地怔住了。他们很快住了嘴,并且在方成面前消失了。刚刚硝烟蜂起的廊下,瞬间静了下来。面对那已经空荡荡的走廊,方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夜里,老吴来请方成喝酒。对白天的事他似乎还耿耿于怀,不过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激动了。虽说照样要骂别人的不是,但更赞成方成的话,便很诚恳对方成道:“老方,你说得没错啊!”

  “事情都过去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说说别的吧!”

  他温顺地点点头,于是就谈到了喝酒:“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有人陪着喝那才过瘾,可以谈谈话嘛!”

  “哦,你该不是让我陪你吧?那我走了!”

  “哪里?哪里?不是的!不是的!”他赶紧拉住方成。

  “算了吧!开玩笑的,在这里我们彼此相陪吧!”

  “老方,你说是酒好,还是安眠药好呢?”老吴突然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酒比安眠药还好,喝了酒睡得很好的。”他告诉方成,又像在告诉他自己。

  “是吗?我没试过。”方成说的是实话,但他想了想,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需要的。于是又道:“暂时我也不需要。”

  “老方,你会需要的,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你会需要的。”老吴已有些绞舌了,应是喝得差不多了。

  “乱说,你以为我是你呀!”虽然方成嘴上这般说,但他也明白世事无绝对。

  “老方,你喝的酒少,但你能喝啊!”他竟也不争辩,居然自己换了话题。

  “这个,你说对了。我确实很少喝酒,来到这里才喝的。”

  “老方,你不懂啊!喝酒只不过为了麻醉自己而已,并不是在喝酒。”他似乎又清醒了几分,然而不想刚说完,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一会儿即起鼾声了,只有方成帮他关灯掩门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谭俊从里山过来了,定是从里山坐早车来的,要不是不会那么早的。他告诉方成说周正去了坝镇听课了,下午才会到同沥来。于是方成打消了过里山去的念头。

  老许和老吴也是受学校派去听课的。这下边住的只有老方和老肖在学校。谭俊早就与老肖他们认识,据他自己介绍是在教育局分来的时候认识的。用他的话说虽不是老乡却胜似老乡,能一同来到一个地方也算是缘份吧!于是常常过同沥这边走走的。老肖却补充得更加完整些,原来教育局当时并未要谭俊的,却见他几个字写得不俗,而且挺会说话的,于是便让他与他们同来了同沥,最后分去了里山的。

  “为什么不要他呢?”方成有些不解,这谭俊确是比别人多几分灵敏气的。

  “我怎么知道?”

  “是别人介绍他来吗?”有的人就有那么一些门道的,于是专门做了中介,从中收取高昂的中介费。倘是他也是如此,来到不要的话,那该如何啊?

  “听说是他自己找来的。”

  “哦!”既是这样,方成也没什么好问下去了。

  中午,三个人喝得挺客气的。谭俊自己去买回两支啤酒,又亲自斟好了三杯,摆放好了,便招呼起来。三人不停举杯,全是谭俊呼喝的,既客气又周到,那话总说得别人很受用。老肖和老方本就相处多,知道彼此的秉性,都不喜客套,再说又不太会说话。这谭俊倒是当仁不让,举手投足间都挺大方的,竟不停地给老肖和老方挟菜,要是在旁人看起来,反以为他才是主人了。

  直到下午,老许和老吴回来了,周正也过来了。当下大家就在房前的廊下招呼着,不想去听课的人都说起了一件趣事来:牛队长带他们去听课,胡子拉渣地走在最前头,后边看到他的衣裤都是里长外短,甚至穿的鞋子竟烂得没了后跟,袜子也是脚后跟有了窟窿。听课时更有趣,那手时时动一下,先是搔头发,搔得两肩上落满了头屑。后来是挖鼻孔,竟连鞋子也去了,露出那前后都有窟窿的臭袜子。大家见了都捂着嘴偷笑。

  “哇,不是吧!这哪像教师啊?”方成首先发问。

  “…这样的人竟也能做领导的,简直是有辱斯文啊!”老许小声骂道。

  “哎,你们不知道吧,说牛队长啊,别人真的有那能耐哟!”谭俊也凑了过来,挺平静地道:“听说牛队长家里有两个儿子,一做上主任不到两年就建了一栋三层楼,原来家里很穷的……”

  听得谭俊一说,大家齐刷刷地看着他。他像说故事一样继续道:“那牛队长原来家里穷,穿着挺随便的。应该是习惯了吧!我们上次去听课也是他带队的,你看他那穿的真的与众不同的哟!不是说他的衣服料子特别,而是说他的样子不同一般。里面的衬衣他不是掖在裤子里面,而是露在外面,上面穿一件夹克,夹克短当然遮不到的。裤子也是这样的,他把里面那红色的青纶运动裤露在外边,外裤像这样的折起来,红色的当然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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