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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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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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说:这件还行,就是颜色不对。他一连试了六件……试前五件时,服务员都一声不吭,只是脸色紫了。试到第六件,服务员直直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眼里有火!任秋风却仍然面不改色地说:对不起,我不要了。那服务员身子一切,冲到了他面前:你这样试,那样试,一件一件都试个遍,你调戏人呢?!
  苗青青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跑上前去说:“要。这件衣服我要了,多少钱?”
  可是,任秋风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苗青青气喘吁吁地追到商场门口,追上了任秋风:“你脑子有病吗?你是不是疯了?!”
  任秋风却冷冷地说:“怎么了?这商场我不能进么?”
  苗青青脱口说:“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个商场的老总?”
  任秋风愣了片刻,慢慢说:“谁?你是说……那兔子?!明白了。”接着,他突然笑了,一字一顿说,“看来,是冤家路窄呀。”
  苗青青气急败坏地说:“你都跑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任秋风针锋相对,说:“你要这么说,我真得见见他了。”转身又朝商场走去。
  苗青青一把拽住他,说:“错是我一个人的。要杀要剐随你便!”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围上来了。任秋风却说:“你放心,我不会动他一指头。我找他……取取经。”
  苗青青听他竟说出“取经”的话来,一时更加恼怒:“你——无耻!”
  任秋风根本不理。他扭身走回去,在商场大堂里拉着一个年轻人问了几句,尔后,朝楼
  上走去。
  邹志刚此时正在五楼总经理办公室,在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他有些惊诧:这个
  人,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可一刹间,他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人!他见过他的照片。于是邹志刚眼里有了一丝慌乱。
  任秋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渐渐,邹志刚有些坐不住了,他说:“你,你想干什么?”
  任秋风却在他面前的沙发上稳稳地坐下来了。掏出烟点上,吸着,说:“你是总经理?”
  邹志刚说:“我,我是。”
  任秋风说:“行,你还行。我先后考察了本市十三个中型以上的商场,你这里的服务态度,还算好的。”
  邹志刚目瞪口呆!
  任秋风不紧不慢地说:“看了你的商场,我有信心了。——顺便问一句,你是怎么认识青青的?”
  邹志刚不想谈这事,又不得不说:“在、在一、一次会议上……”
  任秋风说:“会上认识的,那会,开得好。很好。以后你多开。”
  邹志刚脸苦得像个茄子,像被人捆了手脚的小偷,一付孙子样……
  任秋风说:“我再问你一句,你知道什么叫军人么?”
  邹志刚头上冒汗了,一粒一粒的,像是陡然长出来的水豆。
  任秋风低声喝道:“你把会开到床上,好!——不过,你难受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邹志刚如坐针毡!他很想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很想居高临下地说一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他直了直身子,硬着头皮说:“事已至此,你,你……说个价?”
  任秋风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说:“生意人,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卖的!你记住我的话吧,你难受的日子就要到了。”
  出了商场大门,任秋风看见苗青青象受惊的兔儿一样,仍呆呆地站着。他大步走过去:“人,我见了,也不是太差。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他么?”他指了指远处:“告诉你,我转业了。对面那座楼,就是我的前沿阵地。”
  那是一家快要倒闭的国营商场。
  

等等灵魂 三
硬把任秋风拽进商界的,是齐康民。
  在民间,有很多这样的思想家:他们有“指点江山”的嗜好。在思想的小抽屉里,储存着很多人生抱负。可那抱负不是用来实施的,而是用来评说的。齐康民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齐康民是商学院的一名教师,职称是副教授,课上得最好,却不讨人喜欢。因为他很狂,号称天下第一书虫。大学里有那么多老师,他怎么就第一了?于是仍然是副教授。
  齐教授不仅有理论,也有实践。他是商学院教师中第一个下海经商的人。有一段,人们每每见他手里提着一个装教案的破书兜,出现在各个机关、单位的门前,见人就问:“要钢材么?要铝锭么?”就这样,卖了一年的钢材,跑烂了三双鞋,因喝酒进了五次医院,结果连一根针都没卖出去。经商一年,不但没赚什么钱,却连连受骗,把自己存折上多年积蓄的五万块钱也全搭进去了……于是作罢。他自嘲说,看来,我只有卖“嘴”了。
  这天,无家可归的任秋风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提包找到了齐康民。
  齐康民突兀地说:“鸟儿飞了?……我得祝贺你了。”
  任秋风很想骂娘:“祝贺什么?”
  齐康民哈哈一笑,说:“解放了。”
  任秋风说:“你也……解放了?”
  齐康民大咧咧地说:“去年,她一南逃广州,敝人就解放了。”他指指胸口,问,“这地方,疼么?”
  任秋风说:“疼。汤姆弹,近距离射击。”
  齐康民说:“我们这个民族,是活精神的。十年改革,当人们吃饱饭之后,社会从单一走向多元,精神问题就上升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是一种周期性的社会病。不久的将来,中国将是精神疾病的高发期,将出现群体的婚姻大裂变,你我,不过是早走了一步。工作安排了么?”
  任秋风说:“还没有最后定。”
  齐康民立时两眼放光,说:“那我得跟你好好参谋参谋。在中国,三四十年代的时候,前线在战场上,那是出将军的时代;五六十年代,前线在麦场上,中国出了陈永贵、董加耕、邢燕子……六七十年代,前线在广场上,那是大字报的年代;八十年代,前线在考场上,那是文凭的年代……现在是九十年代了。九十年代,甚至是下个世纪,你知道中国的前线在哪里?——据敝人的分析,在商场上!”
  任秋风有点苦涩地笑了笑,说:“康民,你在信上说,你老婆被一外商拐走了。你如此仇恨商人,不至于要我去搞什么商场吧?”
  齐康民严肃地说:“正有此意。我在给你的信上不是说了么,在商品时代,人要想不被商品驾驭,就必须去驾驭商品。”
  任秋风沉思了片刻,说:“你觉得,我是这块料么?”
  齐康民说:“你是。”
  一个月后,任秋风拿着调令报到了。
  他去的单位是一家濒临破产的商场。他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遇上了麻烦。
  上班还不到十分钟,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还没坐热呢,法院的人就上门了。法院来了两个戴大盖帽的人,法警。其中一个拿出一张盖有大印的传票,在任秋风面前晃了晃,“你是总经理吧?”
  任秋风说:“我是。”
  那人犯疑,说:“总经理明明是一个姓甄的么?你不姓甄姓什么?”
  任秋风说:“我姓任。”
  那人说:“不管你姓啥,你是这家商场的法人吧?”
  任秋风说:“是,我是法人。不过,我刚到……”
  那人说:“只要你是法人,那就对了。跟我走吧。有人把你告了。”
  任秋风站起身,疑惑地说:“不会吧。我才刚刚上任……告我什么?”
  那人把传票往他面前的桌上一放,说:“我是法警。奉命执法——你签字吧。签过字,你跟我走一趟,到那儿就知道了。”
  就这样,上班第一天,任秋风就被两名法警带到法院去了。警车就停在商场门口,警灯一闪一闪地亮着,众目睽睽之下,任秋风被法警带走了。
  

等等灵魂 四
警车一开走,上官云霓、江雪和陶小桃就愣住了。做为商学院应届毕业生,她们仨是在导师齐康民的极力推荐下,才决定来这个商场实习的。在齐康民的嘴里,任秋风几乎算是个“神人”。谁知实习第一天,她们看到的却是他被推上警车的狼狈相!三个姑娘不知道该不该取消实习,也许应该到对面的那家商场去?
  不料,六个小时后,任秋风却又被放回来了。那是因为前任总经理的一笔烂帐,有人把商场告了……做为法人,虽然刚刚上任,他也是要负责任的。可是,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法院的经济厅的庭长接了一个电话,此后就让他回来了。
  任秋风心里很别扭。他是在齐康民的再三鼓动下,才走上经商这条路的。做为一名转业干部,组织部门找他谈话的时候,给了两个去向:一个是到一个区的工商分局当副局长;一个是到这个快要倒闭的商场当总经理。这本是可以选择的。可齐康民一张铁嘴,呱呱呱呱地说了三天三夜,越说越激动,于是任秋风就有了立足中原,打造商业帝国的念头。可上任第一天,就被人这么折腾,任秋风着实窝火!
  他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呢,三个姑娘咚咚咚地跑上楼来,推开门,上官带头,冲冲地说:“你是任秋风吧?”
  任秋风说:“对,我就是任秋风。”
  上官说:“我们来,是要告诉你一声,我们不在这儿实习了。”
  任秋风看了三个姑娘一眼,说:“坐,坐下说。”
  上官说:“不坐了吧。我们来,是告诉你一声,我们要走了。”
  任秋风说:“我知道。你们是商学院的吧?我认识你们的齐老师……”
  上官说:“是。我们是商学院的。正因为是齐老师让我们来的,所以要告诉你一声。”
  任秋风说:“你们要走我不拦你们。这样,你们既然上来了,就喘口气,坐一分钟。”
  三个姑娘互相看了看,上官说:“那好,就坐一分钟吧。”“一分钟”三个字,她说得很硬。
  任秋风给三个姑娘倒上水,不紧不慢地说:“是啊,象这样的商场,不光你们不愿意呆,我也不愿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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