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武说中国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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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武说中国经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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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等,得到了空前的扩大全球市场份额的机会。但是很遗憾,国资委把这些都归功于自己。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你刚才提到的国有银行的股份制改造,以及一些大型国企的股份制改造。这些国企利用香港联交所、纽交所、纳斯达克等美国资本市场提供的上市机会,到海外上市,资本市场对这些企业本身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包括透明度、管理行为以及业绩上的影响。
  很多人以为这些大型国企的改善是因为有了国资委更好的监管,有了宏观调控的政策。这种看法很肤浅,他们没有看到资本市场提供的无形监管、监督和约束,以及这些看不见的手给国有企业带来的改善。
  问:资本和金融的进一步全球化,是不是可以帮助中国的民营企业解决很多融资上的问题?
  陈志武:的确是这样,这些年幸亏有金融全球化。金融全球化在过去给中国的民营经济提供了非常大的推动力量。我们可以看看中关村,看看今天中国的太阳能制造业。对于太阳能制造业而言,从VC、PE到最后上市,如果没有美国资本市场多层次的支持,中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几年时间内成为全球太阳能制造业唱主角的国家。换句话说,正因为海外资本市场、私人股权基金、创投基金和证券市场的支持,才使得中国民营经济不至于在国有企业垄断的社会里被全盘挤掉。
  

走出产权改革的误区(1)
本篇来源:2008年9月10日《南风窗》,记者赵灵敏。
  中国的国有资产改革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和改革开放的历程基本同步。从最初的承包制、砸“三铁”,到后来的买断工龄、“从头再来”,再到国退民进、管理层收购(MBO),国有资产和国有企业改革一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国有资产改革的必要性在哪里?如何避免改革过程中的贫富分化和社会不公?
  一
  问:中国的国有资产改革已经进行了多年,您对这个领域的改革有何评价?其中的经验和教训是什么?
  陈志武:过去30年的资产财富国有,是有其积极的一面。特别是跟印度相比,中国在社会财富主要集中在国家手里的情况下,能快速调动大量资源,集中发展工业产能、建设基础设施等。但印度则处于两边都不靠的局面,他们既没有发达的资本市场把分散私有的资源调动、汇集起来,又没有资源的国有,所以,当印度想要快速发展基础设施、加快工业产能建设时,他们调动资源的能力没法跟中国比。因此,国有制对于后发展的中国实现快速赶超曾起到积极的作用。
  但是,到今天,国有制的民营化改革已经是不加快不行了。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我们不能总是投资建厂、修路、盖大楼,而忽视消费,现在已经是工业产能严重过剩。现在阻碍经济增长的瓶颈是消费增长不足,而不是工业投资不足。过去我们总把生产建设跟经济发展等同起来,现在要改了,消费也是发展经济,甚至是更重要的促进经济发展的行为。对于以前总处于温饱边缘的农业社会,生产能力低一直是经济发展的瓶颈口,那种“发展经济等于扩大生产建设”的观念是可以理解。但是,到今天,多谢工业革命,生产能力已不是问题,关键是到哪里找到更多的消费需求以满足产能的扩张。
  所以,过去是从效率的角度谈为什么要把国企民营化,但是,到今天,我们必须从财富的国有还是民有,谁更能促进国内消费需求增长,谁更能促进经济模式转型的角度来考虑下一步改革方向的问题。
  在生产性资产是民有的社会里,老百姓可以从两种渠道分享经济增长的好处,一是通过劳动工资的上涨,另一个是通过财产升值。这就是为什么尽管美国在1998年~1999年间GDP增速只有4%左右,但整个经济和社会是一片繁荣。可是,在中国只有在GDP增速超过9%,社会才能体验到繁荣,是因为中国以国有资产为主,这样,老百姓差不多只能通过工资的上涨分享经济增长的好处,而资产升值则主要由国家独享了。资产的国有使老百姓难以感受到资产升值的好处。
  因此,国有制经济往往是消费需求不足,只能靠投资刺激增长。实际上,国有经济也更偏好靠投资促增长,过去的苏联和计划经济的中国都如此。而私有经济体只要有较低的经济增长,就能带动很多的内需增长。
  十七大报告中讲到要增加老百姓的财产性收入,这种政策意愿很好。只不过,在国有制之下,老百姓没有获得财产性收入的产权基础。因此,民营化改革是实现十七大提出的目标的根本性一步,也是必要的一步。
  问:那么必要性表现在哪里?
  陈志武:表现在中国不能再靠投资、靠出口市场、靠扩大工业产能为进一步的增长提供动力。为了经济转型,最核心的改革之一是把国有资产的所有者落实,把全民所有制中的“所有者”请出来,让产权真正落实到具体的个人身上。也就是说,把国有产权通过“国民权益基金”股份的形式分给13亿公民,这样,让13亿公民都能通过基金股份参与国有企业的分红,并直接享受到国有资产的升值。只有在民营化改革之后,中国老百姓的消费增长才会更旺盛,国内需求的进一步增长才有了具体的财产基础。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走出产权改革的误区(2)
问:近些年国退民进式的改革,并没有造就多少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反而是国有垄断企业的实力不断增强壮大,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陈志武:原因当然很多。第一,2001年底加入WTO给中国经济带来一轮高增长,不管是国企、民企、外企,都能分享到部分WTO红利,因此,这些年国企的利润也在上升。可是,许多人没有看到这些年国企利润背后的这类原因,而是下结论说企业的所有制性质对效率没影响,于是,“国退民进”停止,进而改成“第二次国有化”。第二,在行业准入、融资机会、融资成本以及监管审批框架上,多方面对民企歧视、对国企优惠。比如,像近期的宏观调控政策以控制贷款总额为具体目标,其结果是保护了国企,逼着许多民企因无法得到资金而关闭。另外,在行政、法律和司法过程中,由于国企的股东是国家,它们总能得到特殊的保护,这直接构成对民企的歧视,牺牲民企的权利。在这些环境下,民企当然无法与国企公平竞争。
  问:谈到把国有资产分给全民,很多人会想到俄罗斯和东欧国家的私有化,以及其所造成的寡头、失业增加等现象。在很多中国人的心里,私有化就是贫富分化和社会不公的代名词。您对此有何评价?
  陈志武:我走过这么多个国家,看到的情况正好相反,反倒是公有制不受制约的权力带来的社会不公最突出。俄罗斯的结局恰恰是私有化不彻底,权力不受制约所致。1992年~1994年间,俄罗斯最初的私有化是政府给每个公民分发面额一万卢布的私有化券,凭证可购买企业股票或入股投资基金,也可有偿转让或出卖,数以千百万计的俄罗斯人成为了股民。这之后,因为通货膨胀,一些民众为了生计出卖了私有化券,暴富者和经理们乘机廉价收买,私有化证券在他们手中集中。但这部分的比例不是很大,而且也因为当时的俄罗斯人对有价证券还没经验,以为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价值、不值钱。
  俄罗斯的私有化之所以广受诟病,问题主要出在1992年~1994年私有化过程中,许多重点国企40%左右的股权继续由政府拥有,于是,之后,这些企业在本质上继续是国有控股企业,亏损仍然严重。到1996年时,这些企业财务危机又出现。
  当时,俄罗斯面临总统选举,叶利钦要连任,而此时经济形势不好,企业普遍经营不善,政府的财政收入很少。政府想的解困办法就是“以债换股”,也就是,让一些个人给国有企业贷款,同时由国有股份作为担保:如果企业在几年内不能还贷,放贷的个人就自然接手国有股份、成为企业的所有者。在实际操作上,虽然也有招投标,但内部交易严重。少数人放贷给企业后,再和企业管理者合谋造成企业的经营不善,无力还贷,从效果上迫使大量国有企业以极低的价格落到了私人手中,由此产生了一些财富寡头。这种做法有点像国内前几年搞的国企MBO。
  所以,俄罗斯出现的财富寡头不是私有化券所致,而是后来的“以债换股”,当初私有化不彻底所致。
  而捷克的情况就不同。捷克也是发行私有化券,将所有国有资产平分给国民,公民可以直接购买公有企业股份,也可以向投资基金投入私有化券,成为基金股东。基金用私有化券购买企业股份,获取投资回报,然后再向投入私有化券的公民分红。投资基金成为了企业的大股东,这样一来,就解决了企业股权过于分散的局面。捷克的私有化很彻底,没有留下国有股份,也就没有留下任何诸如“以债换股”的后遗症。在捷克,私有化后,并没造就俄罗斯那样的寡头。私有化转轨完成以后,捷克成为继波兰之后第二个经济复苏的东欧国家。

走出产权改革的误区(3)
以上可以看出,人们对私有化的恐慌和对公有制的迷恋,是没有多少事实支持的。我们知道,发达的富裕国家没有一个是靠国有制富起来的,今天世界上发达的国家都是以私有制为基础。俄罗斯的问题也不是因私有化券所致。中国目前的公有制实际上是官权所有,公有制成为少数人控制社会资源、进行权钱交易、明目张胆瓜分国有资产的借口。在这种体制下,人民名义是所有者,实际上根本无法行使所有者的权利,既没有对国有资产的使用、管理和分配的发言权和监督权,也无法从国有资产的增值中获利。到今天,还是连一份国有资产清单都没有,更不用说有经独立审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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