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多少阴暗的过去。小陈医生，你知道吗，现在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和悲哀。”
陈小蕙同情地注视他，没有说话。
林怀民自嘲地一笑，极为苦楚：“我现在才明白深入一个人的内心是多么的可怕，一个人如果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会受到上天的谴责的。”
股惑 第六章（11）
他说完，起身走了出去。他沉重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苍茫的暮霭里……
林怀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徐乃珊站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林怀民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徐乃珊仿佛感受到林怀民的目光，转过头向林怀民招招手，然后指着阳台上的一盆花说：“你来看，开花了。好漂亮啊！”她说着，俯下身去嗅了嗅，脸上有一种烂漫平和的微笑。
林怀民见状，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压抑不住的激愤，他转身打开门，一摔门走了。徐乃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住了，她脸色苍白，浑身发起抖来。
小琴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追出来看，不明所以。再一看徐乃珊的神态，吓了一大跳，急忙奔了过去：“徐小姐——”
街边小酒馆。林怀民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他拿起一个酒瓶子，倒出来只有半杯酒，他冲着老板喊道：“老板，再拿一瓶酒来！”
老板拿着一瓶酒过来了，有点同情地说：“先生，你今天喝得不少了。有什么事，你往宽处想，别跟自己过不去。”
“怎么？你怕我喝了不给你钱？”林怀民略显醉态地说。
老板赔着笑脸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怕你喝多了吗？”
“你，你才喝多了呢！”
老板娘和服务员在柜台后面指着林怀民小声嘀咕着什么。
林怀民上了一辆公共汽车，神情恍惚地靠坐在角落里，头抵着车窗玻璃向外望着，他似乎和周围的世界隔绝了。
不一会儿，他下了车，又换了一辆双层巴士。
巴士的二层上只有一对情侣。林怀民直直地看着他们，那个女孩子瞪了他一眼，在那个男孩儿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那个男孩儿气冲冲地走过来，对林怀民说：“哎，你眼睛不要乱看哦！小心着点！”他说着，对林怀民挥了挥拳头。
林怀民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盯着那个女孩在看。恰在这时，车到站了，那对情侣下去了，那女孩在临下去的刹那，对着林怀民骂了一句：“色鬼！”
林怀民面无表情。
夜空繁星闪烁。窗外很远的地方，传来大海涨潮的声音。
陈小蕙坐在窗前，从包里取出徐乃珊的日记本，翻开来。徐乃珊的字迹秀美中透着一种忧郁。陈小蕙看了其中的一段——
“十二月十八日。天气已经转凉了，怀民寄来了我的冬衣。他在电话里说他一放寒假就来鹭江看我，我没有丝毫可以拒绝他的理由。”
她继续往下看——
“今天去见了少泽给我介绍的一家证券公司的老总，大概是看着少泽的面子，他很客气地接待了我，并且表示很欢迎我去他们公司工作。这和我刚到鹭江时的情形简直有天壤之别。那时候还得求着别人看一看我的简历。靠着少泽轻易得来的工作，没有丝毫的成就感，但是少泽的好意同样也是我无法拒绝的。”
陈小蕙近乎自语地说：“她真的是一个好强的女子！”
她掀过一页，继续读道：“十二月二十四日。今天对很多人来说是平安夜，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噩梦重现的日子。那个噩梦又缠上我了。我看见了小军，我叫他可是他听不见。还有那双眼睛，那双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眼睛！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来还是没法驱走这种恐惧，因为它就在我心里，它攫住了我整个身心。”
陈小蕙打开笔记本电脑，轻轻按动键盘，将疑问记了下来：谁是小军？那双眼睛又是谁？
陈小蕙拖动鼠标，在“小军”和“眼睛”下面画上一条横线。 txt小说上传分享
股惑 第六章（12）
夜色无边。林怀民坐在空旷无人的海滩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波涛起伏的大海，脸上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有顷，一个人在他身旁坐下来，林怀民转脸一看，竟然是小琴。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怀民问道。
“我一直跟着你呢，我怕你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小琴说。
“回家？！——”林怀民突然笑了一下，笑得很苦，“回家？小琴，你告诉我，我家在哪里？”
小琴看了一眼林怀民，关切地问道：“林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说？”
林怀民的脸被忧伤洗劫，缄默不语。
小琴喃喃自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你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她转向林怀民道，“林老师，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怀民摇头，语气低沉地说：“小琴，你太小了，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
“这不一定。我想——”小琴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一定是跟徐小姐有关系吧？”
林怀民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对，我的生活里还有什么比她更重的呢？在我的生活里，她是一颗恒星，而我就是永远绕着她运转的一颗小行星。”
小琴说：“徐小姐会好起来的，她这几天已经比前一阵好多了。”
林怀民又摇摇头，痛苦地说：“就算她真的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不应该去揭开那些已经被埋藏起来的秘密。这是我的错！”
“是这样的吗？”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木偶，没有思想，没有生气。我真想让她醒一醒，哪怕是一分钟，我想让她看清楚，我才是那个最爱她的人！”林怀民的话语里有一种让人心酸的东西。
小琴感动地说：“林老师，在我们老家，一个人有什么心事或者秘密，就会在树上挖个洞，把心里的事告诉它。这样自己就会好受一点。”
林怀民又苦笑了一下：“真是这样就好了！”他说着，随手拾起一只海螺，走过一边，低头对那只海螺说了几句话，然后振臂一挥，把海螺扔进了大海里。
风起潮涌，大海发出阵阵喧哗。
7
徐乃珊家楼下。小琴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她抬头看了一下阳台，徐乃珊正在阳台上侍弄花草。她哼着歌儿走进了楼道。
小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有一双猎隼般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这目光来自一个三十多岁的高瘦的男人。他正倚在一辆摩托车上看着徐乃珊和小琴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我，齐斌。我现在就在他们家楼底下呢。他们家对面楼上正好有房子要出租，我已经租下来了。我办事，你放心！搞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分文不收，行了吧？”
他收起手机，又看了一眼阳台上的徐乃珊，然后走进身后的单元楼里。
齐斌走进他租来的房子里。房间里放的全是摄影器材，还有电脑和监视器，靠窗口的地方放了一个三脚架，上面支着一架DV机。
齐斌小心地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布。窗子对面，恰好是徐乃珊的家，可以看见他们家的阳台和客厅，还有徐乃珊卧室的窗子。这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
齐斌按了一下DV机上的按钮，调整了一下画面，从旁边的监视器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徐乃珊家的情形。
监视器上，徐乃珊正在摆弄着花盆。
这时，从窗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响——
徐乃珊家楼下，程子壮猛地一捏刹把，摩托车戛然而止。程子壮跳下车，飞跑着上楼，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跑回家，看见费筱敏正坐在客厅里号啕大哭，他女儿在一旁劝说着。看见程子壮回来，他女儿瞪了他一眼，说：“你终于回来了？交给你了，我要去背单词，明天还要考试呢。” 。。
股惑 第六章（13）
程子壮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对费筱敏道：“哎哟，我的老婆大人，你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哪！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费筱敏擤了一下鼻子，说：“还不是你这个挨千刀的惹回来的事！你说，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借高利贷啦？”
程子壮还想狡辩：“怎么啦？前一段不是手头比较紧吗，我就跟他们借了点钱，本来是想还上你爸的那笔钱的嘛！”
“上午他们找上门来了，说是十天之内你不还钱，就斩了你的左手！再过十天还不还钱，就斩了你的右手！”费筱敏说着，又哭号起来，“哎哟哟，他们这是不要人活了！死猪哟，你到底借了他们多少钱啊？”
程子壮听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8
郭伟的房间里又是一片杂乱。郭伟从床上翻身起来，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然后走到窗前拉起百叶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像恢复了所有的知觉。
他趿着拖鞋走进洗手间，拿起牙膏牙刷，牙膏皮瘪瘪的，郭伟用力挤了一阵，只挤出来一丁点。他扔掉牙膏皮，走进屋里四处翻了一阵，不经意间打开抽屉，框着陈小蕙照片的相框平平地躺在抽屉里。郭伟凝神看了一会儿，轰的一声又把抽屉关上了。这时手机响了，郭伟接听，是萧虹。
“起床了吗？”萧虹问道。
“刚起床。怎么啦？”
“你现在打开电脑，上网，登录证监会的网站。”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哎呀，你先上网，我再告诉你！”
郭伟无奈，只好打开电脑，点开证监会的网址。屏幕上显示出五花八门的消息。
萧虹在电话里问道：“你登录的是不是证监会的网站？”
郭伟说：“是。”
“你点开新闻，看快讯。”
“这上面的消息数以万计，你要我看哪一条？”
“哎呀，你也真够笨的！”萧虹说，“就是那条，证监会的调查结果显示，涉嫌操纵‘海天高科’股价的账户上只余下三十七万股股票。你找到这条新闻了吗？”
郭伟迅速将这条消息点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