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认真的模样，宋然弯起嘴角。
闻秋放下手，抬头看着宋然，笑道，“幸亏我不算太矮。”但手臂仍旧微微发酸。
宋然看着闻秋的笑，“不难过了？”
闻秋摇头，开始看画。两个人一路无话，穿过长廊，色调或明或暗的一帧帧油画从眼前闪过。闻秋不时在某幅画前停顿，长久凝视。宋然也长久凝视，再成功传世的画作都不敌女生一个安静的剪影。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不过如此。
看完最后一幅画，闻秋转过头，看到宋然仍耐心在侧，笑了笑，“谢谢你陪我。”特意。
宋然低笑，“总算不是一笨到底。”轻松的语气，一语双关。
哪里笨了，闻秋心里不服气地辩驳，手机响起。
听到铃声闻秋惊了一下，以为是家里，胆战心惊地看到来显，才松了口气。
接起第一句话就颇含不满，“没事你打来吓什么人呐。”
“……”对面的人一定相当无辜。
“有事吗？”
“嗯……闻秋，我想你了。”林凡温儒的语气听不出紧张，其实他却已暗自练习多遍。
距离靠近，电话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宋然瞬间冷然，看向闻秋反应。
闻秋足足愣了五秒，才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我也是”。说完她瞥了宋然一眼，差点想咬掉舌头。大概此刻她太需要一种温柔，就像是林凡温暖的语气。
只是她这些天有多少时间在想他？
宋然眼眸深锁，气息顷刻紊乱，胸口的愠怒无法平息。
“我……”再也无法说什么，闻秋的嘴唇突然被堵住。是凉薄的唇瓣，好似带着凛冽的风寒，却意外的柔软。
唔，怎么？手机啪地落在地上，盖子自动合上。这一次，闻秋僵硬了全身，却再没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不解地望去，却落进一双深得不见底的幽邃眼眸，一湖波光，摄人心魄。
心兀地就跳漏半拍。闻秋连忙闭眼。不、不对，这个时候，应该挣扎、还是叫救命？
唇上突然传来酥麻的啃噬，闻秋心口一颤，刚想推开他，宋然已自动离开。他退了两步，看着闻秋的眼神迷离难分，从胸口的起伏来看，也是气息不稳。
他何曾如此强迫人所不愿。
闻秋，可会把他当做登徒浪子？俊朗的脸色如常，心下却有了隐隐担忧。
他不该冲动，即使再气。
“我……”下意识想解释什么，一开口，声音却出奇地哑。也失了平日的冷静，音节忐忑。该死！
☆、32不明
“没事，我明白。”闻秋瞬间冷静下来，声音静得出奇，也……冷得出奇。
她从没用这么冷的语调说过话，但在宋然听来，却依旧是琭琭如玉，婉约好听。
这两个人这会儿，八成脑筋都有些不清不楚。
“我明白。”她点头，眼神直直的，又强调一遍。只是她明白什么呢？她不知道。
嘴唇上的酥麻感还在。刚刚他的唇贴上来的一瞬间，她心里竟想出一句：天生用来接吻的嘴唇。
真是邪门。
虽然不是初吻，但，他们是朋友不是么？闻秋愣愣的，不敢去看宋然的眼。难道他有什么其他想法？
呵，怎么可能，他能看上你什么，你又能接受他什么？
内心开始天人交战，本该平复的心情忽然比跑出家门时还混乱。
想起地上的手机，闻秋忙去捡，然还未蹲下身，已被一只手代劳。修长的手指滑过机身，递到面前。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接过来。只是手指小心捏起一角，然后握在手中，不想与他有接触。暂时。
宋然看在眼里，低道，“我送你回去。”
她怅然若失地摇头，扭头就跑。
某人比她更快，有力的手掌，紧紧扣在她手腕上。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没人，地上的碎玻璃已被收拾干净。闻秋站在门口，眨巴两下眼睛，继而迅猛地冲向二楼，走到自己门前开门，然后用力一关，用震天响的声音宣告她回家了。
本来想着没个三五天不回来的，或者大不了直接回杭州去。但是上午离开下午就回来，就算是赌气出走，也实在短了点。
但现在她没有功夫计较这些，甚至将要到来的爷爷的山雨欲来和妈妈的河东狮吼，她都放一边儿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那个吻上。
还有，那个人。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与宋然的关系。一开始，他们只是陌生人，只因为她的一次无心之举，就这么认识。后来，接触和交集渐渐多起来，现在回想起，她才后知后觉这段相处频繁到不自然，却不知他是有意或无意。
然后他们成了朋友，起码，是比陌生人更熟悉的一层关系。然而，这样一个朋友关系的人，却吻了她。
吻。
即使只是轻轻一啄，也是非同小可的吧！
闻秋纠结了，倒头躺在床上，用白色的毛巾被盖住脑袋。
还有刚刚在画廊，他握住她的手腕说，“我明天要到德国出差，我会给你打电话。”……那是什么意思呢。还有他那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或者，只是她想太多？
嗯，一定是她想太多。重重的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闻秋终于平衡了。
晚饭时间，楼下响起摆放碗碟的声音，闻秋躲在房里没敢出去。忽然，底下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小白眼狼下来吃饭！”
闻秋默默翻白眼，灰溜溜地走下楼。妈妈的习惯她太了解，她还能管她叫白眼狼，就说明已经不气了。想当初她刚离家那会儿，吴素华气不？还不是一天一个电话打过去，白眼狼长白眼狼短的，这边骂着你，那边告诉你多吃饭多添衣。
吕东的脸色也缓和不少，抬头扫了孙女一眼，低头扒饭。
闻秋松了口气，总算是雨过天晴。再瞟向饭桌，全是她爱吃的菜。当下她心里一则感动一则愧疚。小声地喃喃，“对不起。”
“坐下吃饭。”老爷子发话，威严尽显。
“是！”闻秋打了个正步，随即笑逐颜开地黏到爷爷旁边，热情地给他夹菜。
第三天上午，宋然的电话果然打进来。
接电话前闻秋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时候，德国应该是半夜吧。
狐疑地接起电话，那边果然一边安静。电话那端的人静默几秒，轻轻开口道，“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
似有点……紧张？
闻秋自然接口，“宋总吩咐过，哪敢不接呢。”一派玩笑语气。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又道，“你干嘛呢。”
闻秋如实回答。闲聊了几句，她终于问，“你不困？”
宋然愣了零点一秒，随即低笑溢出，“睡不着。”想你。
“哦，那，会在拍卖会前回来吧？”闻秋如是问，她有些担心。要是他不在身边，她就不要去了。
“当然。”
宋然挂下电话，微凉的冷风吹过，拨乱他的发丝。他怔怔望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不到两分钟，却足以慰他相思之苦。平常每天与她见面时还不觉得，如今一离开，他脑中却时常闪现那巧笑身影，触之不及，又挥之不去。
直到屏幕暗下，男人才回过神来。
听她语气，应该已对那件事不介意了。宋然握拳，转头看着莱茵河上惨白而幽深的粼粼波光，只恨那个吻太浅。
没有打动别人，却径先打败了自己。
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也从不知道失败也可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33拍卖会
拍卖会的头天晚上，闻秋足足折腾到凌晨。说不紧张是假，这样的大场面，她是第一次参加。她把那件纯色礼服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又把可能到场的人物数了个遍，本来是想万事妥当让自己平静，却越想越心慌。
直到凌晨4点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可她刚刚睡实，又被闹钟声惊醒，只好揉着困顿的眼睛梳洗打扮，然后小心翼翼地换好礼裙。
下楼前她站在镜子前心虚了数秒，这身打扮，不难看是不难看，甚至客观点儿说，还有点英式伊丽莎白女王的……咳。马上打断这一自恋想法，闻秋吁出一口闷气，提着裙摆沿级而下。
吴素华看到女儿后，登时眼直，啧啧了两声，感叹道，“真不愧是柳面芙蓉、倾国倾城啊！小秋，以后你别老穿那肥搭衣服，也试着穿裙子嘛。”
闻秋闻言两眼放光，马上凑上前去，自动忽略了那所谓的夸奖，亲切地挽住老妈的胳膊，“那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好不好，给你万人迷的女儿当护花使者？”之前她曾百般央求，可老妈怎么可能点头同意去那种地方。
这会儿，吕太太仍旧坚定不懈，“不去。我人老珠黄的。”
闻秋斜眼睨她保养得像四八佳人的母亲大人，这模样，走出去说是她姐也有人信呐。从鼻孔哼出一句，“你是舍不得你那宝贝麻将吧。”
吴素华灿烂一笑，“我是怕抢你风头，绿叶变红花。”
闻秋默默冒汗，她偶尔冒出来的幽默细胞，源头终于初见端倪。
“爷爷。”她转向一旁袖手旁观的吕东。
“咳，我下午和你陈爷爷一起去钓鱼。”吕东淡定地呷口茶水。
闻秋默默望了外面那轮晒得死人的太阳一眼，这天头出去钓鱼……
“就不能找个能唬住我的借口？”闻秋无力地抱怨，到门口穿好几厘米的银色高跟鞋，一脸英雄赴死的表情走向门外。
“喂，女儿，吃点东西再走啊。”
“不了。”闻秋回头，摸摸腰上那条闪着光芒的腰带，“这是收腰礼裙，吃了会很难看。”
和宋然约好在会场门口碰面。闻秋坐在停在离会场不远的停车场的跑车里，定定地注视着会场方向。
不断有打扮光鲜的男女相携而入，每个都珠光宝气。闻秋看得眼晕，低头看了眼自己，恍觉自己与他们也没有分别。她忽然觉得热，猛然转头，才想起车窗没有开。之前她怕别人看到她，一直都是紧锁着车窗。
实在是害怕。
炎热的夏天令人烦躁，午后的阳光更是干巴巴的炙烤。闻秋抹了把额上的汗，掏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有些抖。
打给宋然。电话通了，闻秋抢头便是一句，“我想我还是不去了。”
那厢宋然“嗯？”了一声，继而问，“你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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