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曼陀铃- 第12部分

　　雕花大门缓缓洞开，仿佛敞口开的咽喉，只等你舍身其中，没有回头是岸。

　　“准备好了吗？小蔷薇。”江茂霖问道。

　　我望着前方，眼睛中湿意一点一滴消失殆尽。等我回过脸来即使光线再暗，依然是熠熠生辉的一双眼知会他，重返蔷薇园，我不比从前，虽然不是紧牵着姐姐的手，虽然彼时的年幼无知，此时又形单影只，但是我已经决定一件事：如果不能避免恐惧，我再害怕也不能避免它的存在，那么，我能做到的是让它存在，我要熔化它，握紧黑暗的双手，哪怕让地狱之火熊熊燃烧，我心亦甘之如饴。

　　江茂霖半响后移开目光，好，简单的一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赞同了什么，他亲手引领进局的人已不再是从前的我，可笑的是我连一丝悲凉都无力拥有。

　　远远地一辆开着大灯的车急急驶来，车到附近几乎刹车不急，硬生生地好不容易在大门转弯处停下，紧接着，车门推开，里面走出来的人是谁？我十分清楚，也同样知道一样身为的棋子我们毫无区别。

　　江茂青焦躁地车窗外大声喊些什么，他的哥哥按下车窗玻璃，只听他声音在黑暗中分外显得失魂落魄：“大哥，她不见了、、、、、、我好担心，怎么办？”

　　我微一愣，他担心的人不会是我吧，转念又想，虽然是我自作多情作祟，但不容质疑，他口中之人一定很重要。

　　江茂霖先我一步走下车说：“你来对了，因为雪蔷她跟我回蔷薇圆了，所以用不着再给你电话，你亲眼见到也好。”

　　江茂青似乎有一刹那并不明白大哥所指的意思，他坚持说；“你说谁？不可能的，小蔷薇不会再回这里、、、这怎么可能？”

　　他没弄明白的事，我却清醒地认清了，于是我断然下车，以事实证明。

　　“怎么？主人，不欢迎我回来吗？”，　一瞬间，我要选择一张涂抹着小鸟依人般清纯面具，江茂青或许我现在欠你一个答案，用不了多久答案自有分解。

　　江茂青突然变得沉默，仿佛先前他关心的另有其人。

　　我见他眼里的星火暗沉：“是我呀！”我白痴般转了个圈，看到了吗，是周雪蔷的肉身。

　　他开了口，眼睛明明望着我，话却是对着别人说：“大哥，你对我保证过的，难道你想悔约？我当初说过，家族与身边的人之间我选择珍惜身边的人，大哥你要我重申几次？”他说话时定定望我的眼神是一副恨铁不成钢，我看他的目光渐渐不再透明。

　　“有话进去说。”江茂霖先一步跨上台阶，　我紧跟着，最后走上来的人一肚子腹诽，他连跨了几个台阶，跃身在我面前，“雪蔷，你的记忆真正恢复了吗？还是只想起了一点点，丢了其中至关紧要的部分？”

　　喔，有这样的人吗，我都以为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江茂青，真是难为你呀，即连这样的恶俗借口都替我臆测到了。你看，害得我无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七章　　以狼牧羊　　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你不便进去直接跟我走人可好。”他的气息变重，语气急促。

　　我暗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江茂青，我有可能小瞧了你，见软的不行，直接打包拐买吗？

　　嗨，我深深深叹息，没有关系的，我要的人不是你，这一点谁都不会了解，连我都未清楚，身在局中，布局之人可以是我，未必只有我，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但愿到那时我们还能记得初见之时。然而我此时的否认，希望让挡路之人明白一件事，未来道路唯有我主张，于是，仰仗夜色包裹，我轻言细语，语声中笑意暗藏：“知道了，如果你不想我餐风露宿的话，请别挡道好吗？”最后补上的一句才至关重要：“现在天色已晚，你知道的我很怕黑。”

　　也是当初的这一句，他曾向我保证：小蔷薇，从此以后，我会让你在灯火辉煌处，一身光明……。我阻止自己去想完它，对我来说又是痴人说梦而已。

　　他默默退开一步，仅是一步足已，我提裙拾阶而上，感觉自己一层层剥落，一层又一层地生长黑色羽翼，对了，人人都另一面，白天使，黑天使在同一块银币，正和反而已，任由它相随心生。

　　
　　蔷薇园二楼书房，兄弟俩置身这隐秘的空间，一样光线里，彼此的脸色却迥然不同，哥哥没有过多言辞，表情虽有点僵硬，但未流露一丝除此之外的情感。

　　身为弟弟的江茂青因为与他哥哥年龄相差十五年，在他的眼里，江茂霖是哥哥，也是父亲，甚至他比自己的父亲更象父亲，哥哥在他的成长历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他对哥哥的感情可以算既有敬畏也有点象小孩子要糖果时应求应有包含撒娇情结。

　　但是今天，他不是以一个弟弟身份恳切地要求，他是以男人的骄傲与尊严作筹码，降尊屈贵，低下头颅，动情之致，苦苦哀求：“我对雪蔷早就有了感情，她对我是不一样的存在，她比我都重要，谁也不能让我放弃她，我发誓我对她的喜欢不含任何杂质，不能拥有她我一定会腐朽沉沦或者糜烂发疯掉。”

　　“你已经疯了，疯子。”哥哥打断了他的话。“这么长时间，你喜欢了她整整八年，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置之不理，你以为我不闻不问，任你放纵对她的感情？”江茂霖横了他一眼。“我是你哥哥，关心你爱护你天经地义，任何事情都有个界限：选任何女人做女友，我不管，前提是………她不可以。你要理由是吗？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选择她是做临时床伴？还是人生伴侣？一旦你让一个家世不清楚的女孩登堂入室，你以为只是简单到跪在父母面前哀求一阵子吗？”

　　“我………。”江茂青头垂得更低。

　　“你什么你，身为总经理，管理成千上百个手下人，一点气度都没有。”

　　“我要她离开本地，跟我一起。”江茂青最终道出心底话。

　　“闭嘴！”江茂霖怒不可赦，一生气他嘴角边法令纹深窘。火焰在他眼底挥之不去，目光所触之处皆有可能化为灰烬，他久久凝视面前生硬若黑鸦般的头颅，又不能切穿这样的脑袋，以此改变这个家伙的意识，哎，他叹道，改用怀柔政策。

　　“茂青，我你的大哥，有些话，身为你大哥不得不说，哥哥也曾年轻过，在你那个年纪，可以为所欲为，你可想过，男人的世界不能由女人主宰，你可以爱她宠她，但不可将名誉地位拱手相送，不然，一切全部烟消云散，你将坠入不复之境。”

　　“象你们吗？”江茂青自是问又是自回答：“如同你跟雪景之间，也是这样的吗，还是你主宰了这个女人命运，所以你要我向你学习，学习如何操作一个人的生死，而自己却能够置身事外？”说这话时的他目光如剑直插向那个人的胸口，虽然是最亲进的人，有些事还是难以原谅。

　　江茂霖俯身看着自己的好弟弟，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欲言已止，即是这样不能不让人误会。

　　江茂霖心已经空落某处，如今简直坠落地狱底层。

　　“算了吧，你的事我是想管也管不了，但也不能听之任之，你自己看着办，别怪我不提醒你，凡事要三思而行，有些事先放一放，总有机会开始，你再等等，听哥的话。”

　　等无非是缓兵之计。江茂青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奋，他立起身，朝门外走了两步后，想明白了来龙去脉，在离开之前，他转身对大哥提了最后的要求：“不要答应她回蔷薇园住，这是我唯一希望你能够做到的一件事。”

　　江茂霖背过去，冷冷地瞄了一眼窗外暗夜沉沉，夜色在他眼里浓郁到化不开。

　　茂青，身为亲兄弟，为什么我们的喜好会这么相象？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八章　　以狼牧羊　　下
月光从云层深处透出，幽幽暗暗之中，恍惚谁的梦境。夜已深，更漏残；这又是谁的梦呢？江茂霖自问。一遍又一遍，当他不再捉摸那些浮游不定思绪时，发现手腕上表的夜光针已到深夜两点。时间仿佛是个怪圈，它刻意为人们设定某一瞬间，让你无所遁逃，终将现出原形。

　　江茂霖踏上三楼的梯口，由白色月光指引，紧闭的门棂上被打上窗的格子印。

　　他站在房门前，格子同样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此刻夜深沉应当万物宁静安逸，是什么东西，老是叫嚣着在他心底鼓动，那一点一点沙，渐渐累积成堆，他知道他的躯壳已旧，岁月无情洗练它的光泽，但破裂的旗帜因为欲念在动，他的心未残旧。

　　耳畔没有声响，时间此刻停留。寂静得仿佛失落了世界，又仿佛灵魂丢失往昔中。令古老的灵魂在内，一起复苏。更何况他这样将死未灭，形存实亡的走肉行尸。

　　只差一点，那么一点而已。他安慰着不安份的灵魂说：就象以前，我只是看着她，一会儿就好，只因为她是我灵魂的的一剂安慰剂。

　　门外的男人想象月色蒙纱，少女睡梦中的模样。

　　白色的房间门被灰暗的格子一点一点吞噬，他的身体与灵魂找到归依般，已经不再迟疑，脚步变得灵活轻便，长方形的床身近在咫尺。

　　床柱上垂挂的纱幔柔柔地轻织谁的梦？是你——我的女孩！

　　他凝望着床上躺着她，呼吸渐渐急促，他数着自己的每一次心跳……。

　　慢慢地，他移到床前，驾亲就熟触亮贝壳内的珍珠。任那珠辉般的光泽尽情泼洒在女孩的漆黑的头发，她的脸上——

　　如果说月色是静柔之美，那么她呢？

　　她象月的女儿，若明月更胜似明月。

　　此刻，她安然地闭上眼睛，仿佛享受夜的宁静，皎洁晶莹雪肤明媚灿烂，看着这样的面容，你会从此忘掉一切忧伤、烦乱、甚至野心，种种欲望只归拢为一件事：和她在一起。今生如此，来世，若真的拥有来世的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