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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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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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陈林给刘方仁买了一幢别墅,在北京。你知道这件事不?

  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然后,他换了个话题,他小声地问我:你是老哥子,见多识广,我的这个案子,有没有希望?

  他所指的希望是能不能保住一条命,从他怯懦的目光中,流露出对生的乞望。

  我说:你的这个案子,要就是两个都上山,要就是一个上山一个死缓,如果按正常程序办理,你肯定上山,魏老六死缓。因为你是主谋,你要承担这个案子的所有罪。魏老六不过是个主犯而已。

  江涛焦急地问:怎样才能我判死缓,魏老六判死刑呢?

  人到这个份上,都把自己的生命看重于他人的生命。

  你必须和魏老六搞攻守同盟,第一,他愿意为你去死,第二,你要拿一笔钱给他,第三,打通法院的关节,第四,整个操作过程不能让魏老六知道。

  江涛一言不发地忖量我的这番话,半晌,他突然哭丧着跪在我的面前,叩头如捣蒜,失声说道:老黄哥,我求求你了,救我一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求求你了。

  起来!我喝止他。

  人虽然起来了,他还是呜呜地哭过不停。

  有胆量雇凶杀害自己的结发妻子,却没有胆量承担后果,居然还象女人那样哭泣。这时我想起了小死鬼,临上刑场前面不变色心不跳,还不忘把衣袋里的半包香烟留下,虽然小死鬼算不了英雄,至少是条汉子,那象江涛这样的鼻涕龙。

  尽管江涛的罪行令人发指,不过,我还是愿意帮助江涛,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正如我第一次提案时,也有犯人提示我“退赃不退罪”,他和我也是素不相识。怎么说呢,不管我们来自何方,将来又走向那里,毕竟,命运使我们走到了一起。

  哭*,哭。阿灿也在一旁骂道:象婆娘一样,不就是死嘛,老子在这里几年了,见过很多的死鬼,没有一个象你。

  等江涛安静下来,我说出对这件案子的看法。

  首先,江涛必须和魏老六联系上,他们统一口供:江涛并没有叫魏老六把人杀死,而是杀伤,是魏老六失手把人杀死。这样,在主观认定上,罪行可以减轻,对两人都有好处。当然,这样的说法是不经一驳的,还得窜通公检法的,使他们朝这方面认定。其次,江涛要安抚好魏老六,即使魏老六上山,他都不要翻供。通过一内一外两个方面,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较大。魏老六现在关押在上号,用鸽子与他联系。

  正说着,守在风窗前的袁老三叫江涛。

  通过风窗,远远的,在四科的外走廊上,有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孩,在向这边招手。江涛泪流满面,不停地挥手,口中不停地呼唤:海儿,海儿,我的海儿。

  小孩是江涛的儿子,妇女却是死者的妹妹。我们觉得很奇怪,小姨妹怎么会来看杀害姐姐的仇人,是不是二人有染。

  一个年轻干部经过,江涛急忙退了下来。

  来人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庞干,这是一个通情达理,很有人情味的人。他对待犯人很客气,从不吼骂,更不会动手打,我们不时托他在外面炒几个菜,买点食品,他还是为我们办事。当然,我们总会给他几包好点的香烟。

  看见我在风窗边,庞干问道:有什么事?

  我说:江涛的家属来探监,就在四科的楼上,他想见见他的儿子,能不能方便一下。

  庞干二话不说,拿出随身带上的钥匙,打开了监门,他说:不要走远,就在门口,不要拿我为难。

  我当时几乎要高呼万岁,江涛也差点要跪了下来。庞干太理解人了,虽然我们是犯人,犯了国家的罪,你可以剥夺我们的一切,甚至生命,但是,你不能剥夺我们的亲情,亲人间的相互思念,无论对犯人今后的改造,还是当前案子的顺利审理,都有益处。

  江涛站在大院中间,不能说话,只是不住的挥手,挥手,默默地看着他的海儿流泪。

  后来,江涛照我所说的去做,和魏老六取得了联系,并约定好,也将公检法的关系走通,判了无期,魏老六死刑。 。。

不要以为你的冤案可以得以纠正,你申述能够得到重视(1)
关于陈林开金太阳夜总会和龙宫赌场被扑事件,我是在报纸上看见的,报纸是廖应龙送进来的。

  今天,廖应龙又给我送来一摞报纸,他是在巡风道上扔给我。他作了一个手势,要我好好阅读。

  报纸上一定有名堂,我这样猜想。

  是什么名堂呢,也许是对我案子的报道,也许为我鸣冤叫屈。我迫不及待把报纸摊在风坝里,一张张翻阅。

  阿灿把所有的人赶回监室,他也帮我寻找。

  我心急火燎的,没找着。从头再找,还是没找着。

  阿灿不象是为我找,更象是读报。他细细地翻,慢慢地看,最后,居然是他翻到了。

  这是1998年6月17日的《贵州都市报》。

  头版头条刊登着这样一则新闻:

  标题:面对期盼

  副标题:省检察院首个检察长接待日小记

  6月16日清晨,一夜的大雨刚见停,来自全省各地的几十名群众早早赶到位于贵阳市政法大楼,依次守候在省人民检察院门口。

  今天是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接待制度的第一个检察长接待日,工作人员早已为来访的群众准备好了茶水。

  8点刚过,王安新检察长身着崭新的人民检察官制服,精神抖擞地来到接待办公室,开始接待来访群众。

  贵阳南华装饰公司经理黄筑平向王检察长反映其哥黄筑开去年被检察机关逮捕,现案子已移送审判机关。他哥被抓时,办案人员在搜查中多收走20万元,还拿走他使用的移动电话一部,至今未归还,某办案人员在使用。有几个月的电话费都是其朋友支付的。

  听到这个情况,王检察长愤怒地拍案而起:集中教育整顿工作已经开展好几个月了,这样的手机怎么还不退!他立即找来纪检处的负责人,安排追查,然后对黄筑平说:关于你反映案子上的问题,一经查实,该退马上退还。你发现检察官有违法违纪行为随时都可以举报。

  黄筑平竖起大拇指说:检察长好……

  检察院纪检处对杨宁展开了追查,着重查手机一事。杨宁找到了陈林,陈林为他作了假证,说手机是陈林公司的,并非我的手机。另外,陈林还向相关负责人通了气,对杨宁的审查也就不了了之。

  这是一部价值一万六千多元的摩托罗拉袖珍形手机,我在广州番禹购买,当时是最好最贵的。一万六千元,也就这样没了。

  在这里,我为同一战壕内的盗窃犯诈骗犯鸣不平,也为同一战壕的贪官污吏鸣不平。盗窃一千元以上,贪污五千元以上可以作为刑事犯罪,可以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杨宁,一位人民检察官,以办案为由,诈骗价值一万六千元的个人财产,至今未还。虽经举报,仍然逍遥法外。

  每天上午学习时,我们都要背诵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利,其中有一条:个人财产不受侵犯。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在我的身上不是这样。

  无论检察长接待日是否能持之以恒,是否真能办事,我看到了王安新检察长一身的正气。他能愤怒地拍案而起,表明了他的态度,检察机关还是有正义的人。

  我想趁此机会,把我的案情通过法律程序反映上去,也许会有一定效果。我写得很快,一个下午就写完了。

  我把陈述书通过老陈伯交上去,不久,便有了反应。

  检察院在看守所设有检察室,这个检察室只有一个人,姓杨,我们称他杨科长。

  杨科长瘦瘦高高,手长脚长,我从风窗看去,经常见他甩开长脚长手在院子里穿梭,如同长颈鹿。阿灿曾对我说过,此人黑得很。

  这一天,铁门咣啷一开,紧接着一声“黄筑开”的传唤:

  到提案室,杨科长找。

  杨科长找我干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我不曾找他办事,怎么会找我。不过,找我是件好事,总比把你扔在这里不闻不问的要好。当我赶到提案室时,杨科长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就是黄筑开?

  杨科长似乎把相貌和姓名联系在一起了。

  我回答是。

  你写的陈述书交到我这里了,谈谈你的案情。

  我作了简要的陈述。

  是这样,杨科长坦诚地对我说:

  你的陈述书我还没有看,放在我的桌子上,被我的一个朋友看见了。他读完以后,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可能是经济纠纷,被人整了。听他说后,我也认真看了看,今天找你来主要是了解一些问题。

  听他说完后,我心中一阵喜悦,一是我终于听到有人说我的案子有问题,二是我的案子终于引起了检察院的注意。他补充说道:

  我的这位朋友是个律师。

  我从这句话似乎听出了一点味道:可能他要给我介绍律师,有些事通过律师办要好得多。在公检法,办案人员给当事人找律师的多的是。

  我连忙回答说:

  那就请你介绍他来作我的律师。我虽然也请有一个律师,但是始终觉得不满意,总想换一个或者再增加一个。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如果事情办好,我还会好好地感谢你的。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先去问问,看你的案子办到什么程度,然后再说下面的话。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老陈伯,抑制不住的喜悦自然表露出来。

  老陈伯对我说:

  这份材料是我交给他的。如果你上面写的都是事实的话,你就不会有什么事,你就是无罪的。如果是你编造的话,那就要重判你,就会加重处罚。

  老陈伯,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谎言。

  以后的几天,我一直都在等着杨科长的消息,我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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