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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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败局2-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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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个认购点,采访了一大堆股民,写出长篇纪实报道《百万股民“炒”深圳》。这是当时国内对深圳事件最生动的描述,国内数十家报纸采用了这篇稿子,吕梁自是赚到了不少的稿费。也是在这次股民骚乱中,吕梁经受了股市的洗礼。他成了深圳证券交易所里的常客,注意力自此再也没有离开过。在深圳混的日子让吕梁天天都很亢奋,但是他却没有赚到多少钱。不久后他又回到了北京,跟在几个像朱大户这样的大户后面炒炒股票,此外还不断地写些股评文章。他的赚钱运气似乎不太好,一开始攒了上百万元,转去做期货,结果全都砸进去了,两年玩下来,竟欠下了上千万元的债务。不过,在股评方面他却表现出超人的天赋,早年的文学创作帮了他大忙,在文字粗劣、理念浮浅的股评文章中,他总能以充满激情和思辨的文字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他很早就看透了中国股市的灰暗。他曾写道:“由于上市公司质量的普遍低劣,使得股民根本无法选择到真正有价值的股票,这就给市场运作带来了极大的空间,中国股市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故事会’。”他的很多观点深受证券投资界不少人的认同,渐渐地他在这个圈子里有了不小的名声。从1996年起,他索性搞起了一个K先生工作室,一边高频率地以K先生为笔名写股评,一边还指导他人炒作股票。至于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怪名字,他的解释有两个:其一,股票的行情图又称K线图;其二,K是KING的第一个字母,暗示他是“股评之王”。在这个“故事会”里浸淫多年,K先生一直在等待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

    当朱大户北上找到K先生的时候,他正在专门研究全球第二富豪沃伦·巴菲特的股票“圣经”。巴菲特是当世“股神”。他创办了一家名叫伯克希尔…哈撒韦的私募基金公司,从数万美元起家,发展成拥有230亿美元的金融帝国。他的股票在30年间上涨了2000倍。K先生对朱大户说:“我要学巴菲特,要在中国做第一家私募基金公司。”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朱大户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巴菲特和私募基金。他说:“我和你一起干,就从康达尔开始吧。”

    在K先生看来,康达尔虽然是一只“瘟鸡股票”,但是它有自己的好处:一是流通股盘口小,收购成本低,翻炒起来很容易;二是倒了霉的朱大户基本上把盘子都控起来了。还有一点就是,据朱大户说,公司的业务危机是暂时的,只要“禽流感”一过去,情况马上就会扭转;更诱人的是,公司握有很大的一块地皮,如果开发出来能够带来很可观的效益。K先生对朱大户早有耳闻,此人是出了名的草莽汉,胆忒大,敢对赌,心狠手辣,而且信用不太好,有几次跟深圳的机构联手炒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撒手先撤,从来不管合作者的死活。一向心高气傲、自视为文化人的K先生尽管很看不起这种人,对他的人品又有怀疑,但是利益当前,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K先生跟朱大户签了一个协议,他将组织资金接下朱大户手中50%的康达尔流通股,而朱大户配合长期锁仓,还必须帮忙安排购入康达尔部分国有股,最终实现对公司的控制和重组。朱大户承诺日后无论股价怎么上涨,他都将以13元的协议价向吕梁转让手中的股票。这一战略投资的合作目标是5年。

    身陷死地的朱大户是死鸡当活鸡治,没有改动协议一个字。就这样,在一个干冷的冬天,套牢了2亿元的朱大户和欠债1000万元的K先生走到了一起。谁也不会料到,就是这两个看上去都很晦气和潦倒的人居然将在中国股市上掀起一场前所未见的腥风血雨。

中科创业:那个庄家狂舞的年代 神奇的小丁

    K先生和朱大户要在股市上成大事,还缺一个办实务、懂专业的超级操盘手,这个人就是小丁。

    丁福根是K研究室里仅有的两名员工之一。1965年出生的他虽然名字很土气,但是人却长得秀气内向。他的智商超高,记忆力极好,精于计算,对数字几乎过目不忘,更重要的是他对证券有异于常人的狂热,好像是专门为股市生下来的。他原本是北京一家证券部的交易员,而K先生则是他的客户,几年交道打下来,他深深地为K先生的理念和股票天赋所折服。他认为举目国内,没有第二人比K先生更透彻地了解中国股市了。因此,他毅然辞去收入很丰厚的交易员职务,跟随K先生办小小的工作室。

    1998年11月26日,小丁突然接到一份传真,中煤信托深圳证券营业部将227.9万股康达尔股票以转托管的方式打到了中兴信托北京亚运村证券营业部。直觉告诉他,一场大戏就要开演了。很快,K先生将一份洋洋洒洒的项目建议书交给了他。在建议书的首页上,开头的8个字是“长期投资、长线持仓”。吕梁用他刚刚学来的巴菲特股票价值理论,详尽地阐述了自己的高效投资逻辑,提出“甘做善庄,与中小股民共赢,引入美国做市商理念”。最具诱惑力的是,他给出了15%的融资中介费。K先生告诉小丁,有了这份项目建议书和朱大户送来的227.9万股股票,工作室必须在3个月内融资4个亿。

    小丁找到的第一个人叫董沛霖。此人是上海一家实业发展公司的总经理,下海前曾在国家计委任职,在金融和实业圈内有很深的人脉,K先生的千万债务绝大部分都是向他欠下的。有趣的是,老董对K先生的股市理论竟也十分痴迷。当小丁把康达尔项目一描述,他立刻大为动心,慨然说:“今年我不干别的了,专为老吕找钱。”一周后,他就拿来了1000万元的融资。有了董沛霖这些人的协助,小丁马不停蹄地飞上海、下深圳,与各地相熟或不相熟的证券营业部洽谈委托理财业务。他的融资协议基本上是三方约定,即K先生工作室、出资方和证券营业部,K先生以手中的股票做质押,营业部为其提供担保,资金方由营业部介绍,条件之一就是只能在该营业部进行运作,从而为其创造交易量。

    在高额中介费的诱惑下,事情出奇地顺利。小丁融到一笔钱后,K先生就用它去收购朱大户手中的股票,然后再把买进的股票拿给小丁用于抵押融资。如此循环往复,到下一年的3月前后,小丁通过投资理财、合作协议、抵押贷款等各种形式,与各色人等共签下100多份协议,融进3.98亿元的资金。K先生用这些钱,先后从朱大户手中买下1300万股,并转托管了1700万股,完成了控盘3000万股即50%的既定建仓目标。根据法律规定,任何人持股超过5%就必须举牌公告。为了规避这一条款,小丁先后动用了1500个个人账户,即把股票分藏在各个户头中,这些账户八成以上是由各地证券营业部以每张股东卡190元的价格卖给他的。从一开始,众多金融机构违反监管政策、积极参与这场冒险游戏的色彩便十分浓烈了。

    同时,K先生组建了几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公司分头收购了康达尔第一大股东深圳龙岗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所持有的国有股。他手中握有的公司总股份达到了34.61%,成为第一大股东,于是在公司的11个董事席位中,K先生工作室委派的人占据了7席,他则始终隐身幕后。关于董事长人选的选择,他也颇费心机。这个人必须拿出钱来买公司的股票,如果钱不够,可替其找银行或券商借,但这些股票必须授权给K先生指定的小丁来控制,称之为“锁仓”。如此一来,董事长自然成了他可以任意指使的大玩偶。

    一个让K先生十分沮丧的事情是,当他进入康达尔的董事会后才发现,原来朱大户并没有跟他讲实话。康达尔的养鸡业务几近瘫痪,内部账务出奇混乱,几乎是一个已经被内部人掏空了的烂公司,其每年的赢利报表都是靠朱大户填钱进去才做出来的。那块所谓的地皮也是官司满身。此外,居然还发现了4亿元的假账。他在日后的自述中说:“康达尔就是一个骗局,公司已烂到无可救药,到处是谎言。我仿佛落入了一帮犯罪分子中间,而且要迅速沦为这些混蛋的同伙。”这个叫吕梁的人,骨子里还是有一点理想主义的气质的。他一开始也许真的是想学巴菲特,通过资本运作的方式让一家濒临困境的公司重新焕发生机,在这一过程中放大公司价值,实现资本市场上的增值。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K先生已经无路可退。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欠债1000万元、整日指点江山的著名股评家,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同时还背负了将近4亿元的债务。他必须让这场游戏继续玩下去。

中科创业:那个庄家狂舞的年代 K 先生的跨世纪对话与“5·19 行情”

    就在K先生从朱大户手中逐渐转买股票的时候,他已经指令小丁坐庄操作康达尔股票。当时,K先生和朱大户手中已经控制了康达尔的5843万流通股,外面散户的流通股仅有1000多万股,他们要拉抬股价就好比屠夫想吃猪蹄那样轻而易举。从1998年的12月起,康达尔股价震荡上升,小丁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操盘高手,他每天遥控各地营业部的操盘手们,有人抛盘,有人接盘,把一张K线图做得形态良好,每日震荡小涨而不会引起监管当局的注意。

    一位名叫庞博的操盘手日后在法庭上承认:“吕梁和丁福根的指令下达得很细:从早晨的开盘价到多少钱中盘倒仓,在哪几家营业部倒仓多少。为了操作隐蔽,倒仓不能太快,也不能慢,拉升时要注意日涨幅不超过7%—8%。”他还细致地描述了当年对倒建仓的情景:“比如,确定好价位是30元,操盘手就给两个持有中科创业股票和资金的营业部打电话,数量一样,价格一样,一个营业部买,一个营业部卖。我和丁福根一手拿一个电话,同时对两边说,如果5万股,一方抛,一方买,我就说30元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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