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迈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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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迈考特-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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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一直告诉我们,我们就是白痴。 
  布兰登。奎格雷举起了手:先生,什么是定理?还有什么是欧几里得? 
  我们期待着小不点向布兰登抡起棍子,就像别的老师在被提问时所做的那样。但是,他却带着微笑望着布兰登:噢,好吧,这儿有个男孩有不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布兰登。奎格雷,先生。 
  这将是个前程远大的孩子,他的前程会怎么样,孩子们? 
  远大,先生。 
  确实,他将会前程远大。想认识欧几里得的好处、优雅和美妙的孩子,只能走“上进”这条路。这孩子只能走哪一条路,孩子们? 
  上进,先生。 
  没有欧几里得,孩子们,数学就是站不住脚的可怜虫;没有欧几里得,我们就无法远游;没有欧几里得,自行车就不会有轮子;没有欧几里得,圣约瑟就不能成为一个木匠,因为木工活儿就是几何学,几何学就是木工活儿;没有欧几里得,咱们这所学校就没法盖起来。 
  帕迪。克劳海西在我身后咕哝:去***欧几里得。 
  小不点冲他大吼:你,男孩,叫什么名字? 
  克劳海西,先生。 
  啊,这孩子竟然用一只翅膀飞翔,你的另一半教名呢? 
  帕迪。 
  帕迪就完啦? 
  帕迪,先生。 
  那么,帕迪,你在跟迈考特说什么呢? 
  我说我们应该跪下,感谢上帝给了我们欧几里得。 
  说得好,克劳海西,我看见谎言正在你的牙缝里溃烂。我看见了什么?孩子们? 
  谎言,先生。 
  谎言正在怎么样,孩子们? 
  溃烂,先生。 
  在哪儿?孩子们,在哪儿? 
  在牙缝里。 
  孩子们,欧几里得是一个希腊人。克劳海西,希腊人指的是什么? 
  某一种外国人,先生。 
  克劳海西,你真是个呆瓜。那么,布兰登,你肯定知道希腊人指的是什么? 
  是的,先生,欧几里得是希腊人。 
  小不点冲他微微一笑,他对克劳海西说,他应该以奎格雷为榜样,奎格雷知道希腊人指的是什么。他并排画了两条线,告诉我们这是平行线,既神秘又有魔力的是,它们永远不会相交;就算被延长到无限远,被延长到上帝的肩膀上,它们也不会相交。孩子们,这是一条很长的路,虽然有个德国犹太人正在用他对平行线的见解打翻整个世界。 
  我们听着小不点的讲话,纳闷这些跟德国人到处进军、到处轰炸的世界形势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能亲自问他,但可以让布兰登。奎格雷去问。谁都看得出布兰登是老师的宠儿,这说明他可以问任何问题。放学后,我们告诉布兰登明天他必须问个问题:在德国人到处狂轰滥炸的时候,欧几里得和那些可以永远延长的线有什么用处?布兰登说他不想当老师的宠儿,他不需要这个,他不想问。他害怕要是问了这个问题,小不点会揍他。我们说,要是他不问这个问题,我们就会揍他。 
  第二天,布兰登举起了手。小不点冲他微微一笑。先生,在德国人到处狂轰滥炸的时候,欧几里得和那些可以永远延长的线有什么用处? 
  微笑不见了。啊,布兰登,啊,奎格雷,啊,男孩们,啊,男孩们。 
  他把棍子放到课桌上,站到讲台上,双眼紧闭。欧几里得有什么用处?他说,用处?没有欧几里得,梅塞斯密特战斗机就永远不可能上天;没有欧几里得,喷火式战斗机就不可能在云朵间穿梭。欧几里得给我们带来了好处、美妙和优雅。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孩子们? 
  好处,先生。 
  还有? 
  美妙,先生。 
  还有? 
  优雅,先生。 
  欧几里得自身是圆满的,用起来也是极灵光的。你们明白了吗,孩子们? 
  我们明白了,先生。 
  我有些怀疑,孩子们,我有些怀疑,孩子们。热爱欧几里得的人就要在这个世界上忍受孤独了。 
  他睁开了眼,叹了口气,你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隐隐有一滴泪光。 
  这天,帕迪。克劳海西正要离开学校,却被教五年级的奥狄先生拦住了。奥狄先生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克劳海西,先生。 
  你在哪个年级? 
  四年级,先生。 
  那么告诉我,克劳海西,你们老师给你们讲欧几里得了吗? 
  他讲了,先生。 
  他讲的什么? 
  他讲他是希腊人。 
  他当然是希腊人,你这个不可救药的“阿麻蛋”。他还讲了什么? 
  他讲没有欧几里得就没有学校。 
  噢,那他在黑板上画了什么吗? 
  他并排画了两条“就算落到上帝的肩膀上,也永远不会相交”的线。 
  圣母啊。 
  不是圣母,先生,是上帝的肩膀。 
  我知道,你这个白痴,回家去吧。 
  第二天,我们的教室门口一阵喧哗,奥狄先生在嚷嚷:出来,奥尼尔,你这个投机分子,你这个懦夫。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门上的玻璃窗碎了。 
  新校长奥哈洛伦先生正在说话:好了,好了,奥狄先生,冷静一下,不要在我们的学生面前争吵嘛。 
  好吧,可是,奥哈洛伦先生,告诉他不要再教几何学了。几何学是五年级的课,不是四年级的课。几何学是我的,告诉他去教长除法,把欧几里得留给我。他的智商只有长除法那个水平。上帝保佑,我不想让这个投机分子毁掉这些孩子的心灵,他站在讲台上乱分苹果皮,搞得学生吃了拉肚子。告诉他欧几里得是我的,奥哈洛伦先生,不然我就给他个下马威。 
  奥哈洛伦先生让奥狄先生先回教室,然后让奥尼尔先生来到过道。奥哈洛伦先生说:怎么样,奥尼尔先生,以前我就要求你离欧几里得远点嘛。 
  你是要求过,奥哈洛伦先生,你不如干脆叫我别吃苹果了。 
  我得重申,奥尼尔先生,不要再沾欧几里得的边了。 
  奥尼尔先生回到屋里,他的眼睛又泪汪汪的了。他说自从野蛮人入侵的古希腊时代以来,情况没有什么改变,那些野蛮人的名字叫古罗马士兵。自从古希腊时代以来,情况有什么改变,男孩们? 
  每天看着奥尼尔先生削苹果,看着长长的、有红有绿的苹果皮,特别是离他很近,闻到苹果的清香时,那真是一种折磨。要是你那天表现良好,回答出他的问题,他就让你在坐位上吃苹果皮,你就可以大胆地吃,没人来烦你;不像你拿到操场上,他们都会来烦你,给一片,给一片……最后剩给自己的,能有一寸就算很幸运了。 
  有些日子,问题特别难,他就把苹果皮扔进垃圾筐里,折磨我们。他从另一个班借来一个男孩,把垃圾筐里的废纸和苹果皮倒进炉子里烧掉。要不他就留给清洁女工奈莉。哈恩,让她装进帆布袋里全拿走。我们想请求奈莉给我们留着苹果皮,别让老鼠吃了,但她一个人打扫整个学校,已经疲惫不堪了。她冲我们大骂:除了看一帮赖得找苹果皮的烂小子,我这辈子还要干别的呢!走开。 
  他慢慢地削着苹果皮,环顾四周,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拿我们取乐,问:孩子们,你们说我该把这个给窗台上的鸽子吃吗?我们回答:不,先生,鸽子不吃苹果皮。帕迪。克劳海西则大声喊:那会让它们拉稀的,先生,等我们出去,头上该都是它们的稀屎了。 
  克劳海西,你是一个“阿麻蛋”。你知道“阿麻蛋”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先生。 
  这是爱尔兰语,克劳海西,你的母语,克劳海西。“阿麻蛋”就是傻瓜,克劳海西。你就是一个“阿麻蛋”。他是什么,孩子们? 
  一个“阿麻蛋”,先生。 
  克劳海西说:奥狄先生就是这样说我的,先生,说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阿麻蛋”。 
  他不再削苹果皮了,开始提问世界上的各种事情,回答最好的孩子获胜。举手,他说,谁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 
  全班举起了手,他问了这样一个连“阿麻蛋”都知道的问题,真让我们倒胃口。我们喊:罗斯福。 
  他又说:你,穆尔凯,当我们的主被钉在十字架上,谁站在十字架的下面? 
  穆尔凯反映很慢:十二使徒,先生。 
  穆尔凯,爱尔兰语里的傻瓜是哪个词来着? 
  “阿麻蛋”,先生。 
  那你是什么,穆尔凯? 
  “阿麻蛋”,先生。 
  芬坦。斯莱特瑞举起手:我知道谁站在十字架的下面,先生。 
  芬坦当然知道谁站在十字架的下面,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总是跟他妈妈跑去做弥撒,他妈妈的虔诚是出名的。她太虔诚了,所以她丈夫只好跑到加拿大伐木去了,乐得一去不返,再也没有音讯。她和芬坦每天晚上跪在厨房念玫瑰经,看各种宗教杂志,如《圣心小信使》、《明灯》、《远东》,还有天主教真理学会印制的每本小册子。他们去做弥撒,领圣餐,风雨无阻;每个星期六他们去耶稣会忏悔,人人都知道,耶稣会感兴趣的是灵修方面的罪过,而不是巷子常听说的那种普通罪过,什么喝醉酒啦,怕肉坏了就在星期五吃掉啦,骂人啦等等。芬坦和他妈妈住在凯瑟琳街,斯莱特瑞太太的邻居都叫她“奉献太太”,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腿摔断了,茶杯翻了,丈夫不见了,她都说:好吧,现在,我做了奉献,最后无需求得赦罪就可进入天堂了。芬坦也一样糟糕,要是你在操场上推了他一把或者骂了他,他就会笑笑,对你说他将为你祈祷,将为他的和你的灵魂做奉献。利米国立学校的男孩们不想让芬坦为他们祈祷,威胁说要是发现他在给他们祈祷,就要把他的屁股一顿好揍。他说等他长大了,想当一名圣徒。这真是荒唐,你只有等到死后,才可能成为一名圣徒。他说我们的子孙将会对着他的画像祈祷。一个高个子男孩说:我的子孙会往你的画像上撒尿。芬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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